《执业医师资格考试[无限]》祭寒

113、我不是精神病11

　　女孩瑟缩着肩膀，咬紧嘴唇，尝试着平复呼吸，可任谁都能感觉到，她要碎了。

　　李不渡捏着病号服的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眶红红的，道：“我们快走吧姐姐，她们快追来了。”

　　“你把护士引过来了？”姜悦问道。

　　真是没用。

　　说出来的信息半点用没有就算了，还把自己病区的护士引过来。

　　这个NPC是专门来给她添堵的么？

　　考虑到对方身上的一些疑点和自己的怀疑，姜悦眨眨眼，将那一点儿不耐掩藏。

　　她不动声色，却还是被脆弱敏感的女孩儿察觉到。

　　“姐姐，我是不是连累你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不小心的，你放心吧，如果……如果护士追上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姜悦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动不动就哭，吵得她眼睛烦。

　　“别哭了，去A座。”姜悦不咸不淡地道。

　　“姐姐的意思是你不嫌弃我！”身体猛然落入一个温暖热情的怀抱，姜悦愕然。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哗啦。

　　身体陡然向前，手里的钥匙串相互碰撞，发出脆响。

　　月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长，层层叠叠地掩藏进树叶斑驳的缝隙之间，单薄瘦弱的女孩将下巴依偎在怀里的人肩膀上，迷恋地深吸一口气，动作小心谨慎，生怕对方发现这肆意冒犯的举动，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

　　“放开。”姜悦艰难道。腰后的胳膊箍得太紧了，把她胸腔里的气息往外挤，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来。

　　“咳咳，松点儿。”

　　“我就知道，姐姐永远不会抛下我。”李不渡委委屈屈地抱怨，她让她一起去A座，她想让她活。

　　姜悦无法回答她。

　　腰间的力道迫使她不得踮起脚尖，配合对方吸猫一样的动作。

　　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会有这样的力气，但如果把李不渡和沈麓作为同一级别的NPC来看待，这一切又顺理成章。

　　李不渡这副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外表，真是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了。

　　姜悦伸手向后，攥住对方交缠的胳膊，往两边分开。

　　结果是，毫无进展。

　　女孩的身形瘦弱，手臂也是细细弱弱的，摸上去软软的，感受不到肌肉用力的力量，但就是这样，姜悦动不了分毫。

　　自此，姜悦对她的印象再次刷新：一个没用、敏感、粘人的变态级NPC。

　　“李不渡！”

　　“放手！”姜悦转而去推对方不停在她肩膀上摩挲的脸颊。

　　“嗯。”

　　手心划过一阵温热，李不渡眼角的泪水留在她手心，湿漉漉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姜悦不喜欢这种感觉。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NPC像李不渡这样，向她释放充分的善意，又在其中掺杂青烟般稀薄的恶意，这丝恶意并非是掩藏不当不小心释放的，而是对方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她明白，她无法反抗。

　　想要活命，想要通关，就得配合着演出，完成这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姜悦不喜欢这种被暗暗威胁，巧妙拿捏的感觉。

　　“去A座。”

　　“为什么？”

　　真是明知故问。

　　她们一个从C座出来，一个从B座出来，前有狼后有虎，被赶进了死胡同，除了A座还能去哪儿。

　　当然，这只是表面原因。

　　A座，不仅是门诊部，还是医院行政办公室所在楼。

　　那位传说中的医院创始人，最有可能在的地方，还是在A座。

　　姜悦这是打算，把自己当成优秀病历送过去了。

　　“你去不去？”姜悦没那个闲心跟NPC解释。

　　“嘻嘻，去哪儿啊。”李不渡身后，一个浑身赘肉的护士走过来，这是个男护士，光亮的脑袋戴不上裁剪得当的护士帽，看上去倒像穿着白衣的中年僧人。

　　砰。

　　砰。

　　砰。

　　体型堪比小山的男护士缓慢移动，每走一步，不光一层又一层的赘肉荡漾开来，楼道里的地板也跟着抖三抖。

　　“那个死鬼怎么来了，臭死了。”

　　C楼空地上那群无头苍蝇也被惊动，护士长抬头，在冲男护士发火之前，抢先注意到她那逃跑的病人。

　　于是她的语气也阴阳怪气起来：“医院已经无法给你家的感觉了吗？我亲爱的，小病人。”

　　首尾夹击，姜悦和李不渡刚好处于BC两楼之间的独立走廊上，通往A区的走廊在男护士身后开叉，想要过去，必须穿过男护士。

　　此时，C楼的追捕大军也到了。

　　“乖乖的跟我回去，小姑娘。”

　　姜悦警惕：“你是谁？”

　　竟然还有病人不认识护士长？真要给鬼气笑了。

　　护士长一张刻薄的脸青一块儿黑一块儿的，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别踢皮球，又把问题抛给我。”姜悦勾唇，说出那句在任何小说里都大逆不道的话，“你也不想这件事情，被沈麓知道吧？”

　　护士长不断逼近的步子顿住。

　　她不想被沈麓知道的事情多了，这可恶的小丫头片子指的是哪一件。

　　“你根本不是我们区护士长，却来抓我，你安的什么心思？”姜悦气定神闲地胡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虽然她罔顾事实睁眼说瞎话，但护士长就没半点错吗，“现在抢病人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如果不是这位护士大爷在，你是不是想把我旁边这个病人一起抢到你们科？”

　　？

　　？？

　　？？？

　　护士长自认为还有几分脑子，但这个病人嘴里蹦出来的字儿，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首先，我不是大爷，你可以叫我护士老师，或者护士小哥。”男护士很巧妙地抓住了重点，粗声粗气道，“其次，这个高一点的小丫头，是我们病区的病人。”

　　“最后，”他往前走一步，进一步压缩姜悦的空间，“你个老登，公然违反医院规则，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很显然，最后一句是朝C座这位护士长说的。

　　“你个臭土豆，我说了这是我们区的病人。”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几床，叫什么名字，我住哪个科，主治医生又是谁。”姜悦道。

　　她堂堂一个护士长，凭什么要证明这些啊！

　　护士长忍无可忍，咬着牙威胁：“你想死！”

　　要不是沈麓格外关照这个病人，这个小女孩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沈主任的病人，姜悦，住在心境障碍三科……”小护士看护士长被问住了，决定救领导于危难，顺便表现一下自己。

　　“闭嘴！忘了医院的规矩了。”

　　小护士战战兢兢，往后褪去。

　　姜悦敏锐地发现，小护士竟然因为这句话而身体颤抖，一副受惊的小鹿模样。

　　她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她是沈麓的病人，住在心境障碍三科……

　　姜悦有多年给奶奶陪护的经历，医院里，每一个病人都是唯一的，那么，如何确定这个病人是这个病人，而不是那个病人呢？方案有很多种。

　　最简单粗暴的一个方法，是根据病案号检索，病案号在医院的作用，相当于一个人的身份证，身份证是唯一的，病案号也是唯一的。

　　但是，医生不可能记得每一个病人的六位数病案号。

　　一是因为病人太多，除却每天几十个门诊病人，病房最多同时有几十个病人住院，记病案号对医生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二是因为，没必要记，记了又怎么样，不会给病人带来实质上的益处，工作中，只需要分清哪个病人是什么病，有没有进行充分的鉴别诊断，治疗计划又进行到了哪一步就好。

　　有的医生通过病人的名字记人，但大部分是通过一个更简单粗暴的东西——床号。

　　小护士被打断的，其实就是她的床号。

　　啧。

　　姜悦快被气笑了。

　　SSS级副本就这点能耐，就差把“床号有问题”写在脑门上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她呢？她是谁的病人，又住在几床？”姜悦指向李不渡。

　　这个看似瘦弱实则实力深不可测的NPC，就是给出的关键线索，25床。

　　考试科目想给出这个虚假的烟雾弹，真正的25床，实则另有其人。

　　她现在，需要一些NPC，亲口说出她想要的假线索，以佐证她那个真正的猜想。

　　“她不是我的病人我怎么知道？”护士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姐姐想知道，怎么不亲自问我？”李不渡不合时宜地插嘴。

　　“你闭嘴！”姜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你凶我……”李不渡委屈。

　　真会装，垃圾袋都没她会装。

　　心口莫名其妙涌现出烦躁的情绪，充盈，膨胀，将仅存的理智挤压在思维的边缘。

　　姜悦很少有这样不理智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戒掉了情绪，但李不渡在她身边的时候，情绪的失控总是格外多。

　　不该这样，不该这样。难道这个NPC的技能是精神系，可以扰乱人的思绪？

　　“姐姐……”

　　“不渡妹妹，请你……闭！嘴！”姜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几个字，才勉强维持了该有的素质。

　　“我就知道，姐姐宁愿和这个没脑子的大猪头说话，也不愿意搭理我。”李不渡撇嘴，要是认真看，那小表情还有几分娇俏。

　　姜悦显然没有分析她微表情的心思。

　　真是不可理喻。

　　明明是她无理取闹，打断她和NPC交流，怎么始作俑者还生气上了。

　　要不是根本打不过她……

　　姜悦无语道：“你既然看他们不爽，就清理了他们。”

　　左右李不渡在这里，这俩NPC嘴里也给不出有效信息了。

　　她相信李不渡有这个能力。

　　“真的吗姐姐？”李不渡眼底星光闪烁。

　　“那我就，不客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