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猫》木糖苏

75、（七十五）偶然

　　“这药卖出去了多少？”赵瑶光蹙着眉。
　　赵老三没回答，指了指柜台下的抽屉。赵瑶光立即走到柜台后，拉开抽屉，找到了账本。
　　她快速翻阅，我也凑过去看，越看心里越是忐忑。
　　事情比想象的更严重，这种用食肉蛊制成的减肥药，已经像毒瘤一样，悄无声息地流入了市场。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必须通知万物局，要尽快把这些药追回来，找到所有服用者，帮他们解蛊。”
　　赵瑶光合上账本，递给我，“我不想和万物局的人打交道，这事麻烦你了。”
　　我接过，点点头，才准备拿出手机……
　　“老板，上次那种药还有吗？给我来一包。”伴随着一道声音，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人侧身从店门外闪了进来。
　　他原本似乎想开口说什么，目光在触及瘫软在地的赵老三，瞳孔骤然一缩。
　　他动作极快地低下头，压低帽檐，转身就要退出去。
　　“等等！”我心头莫名一跳，脱口而出。
　　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然而太迟了，眼看那人就走出店门，就在这个瞬间，外头蹲守的黑猫骤然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奔来，弓起背，化身棘背龙形态，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显然怔了一下，赵瑶光反应更快，几乎在同时，她手腕翻动，一扬手，一条蛇缠上那人的脖子，“来都来了，急着走什么？坐下聊聊。”
　　那人身体僵直，支支吾吾，忌惮那条近在咫尺的蛇，一动不敢动。
　　我趁机把门关上，赵瑶光盯着那人看了看，“小伙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见我们就跑？”
　　竟然被小姑娘称之为小伙计，但是那人顾不上讶异，因为他害怕到了极点，额角冒汗，嘴唇颤抖，“……先……把蛇拿……拿走……”
　　赵瑶光无奈地摊开手掌，蛇飞掠回她的手上，“这下能说了吧！”
　　“你是……”我望着那人，皱紧眉头，拼命回忆。
　　赵瑶光挑了挑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男人，“认识？”
　　脑中灵光乍现，我仔细地打量着那人，“不认识，但是赵姑娘，你看他，是不是有点像曹小婉？”
　　“确实很像。”赵瑶光认真地观察着那人的容貌，“特别是眼睛和鼻子。”
　　“你们是我姐的朋友吗？”好像瞧见了黎明的曙光，那人眼睛陡然一亮，热络了起来，“这事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赵瑶光沉吟片刻，“这么说来，冯水生是你姐夫？”
　　听到冯水生这三个字，那人脸色骤变，“什么？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他！”
　　那人的反应太过激烈，否认得又快又急，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我和赵瑶光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不认识冯水生？那你姐曹小婉，总认识吧，你不会连你姐都不认识了？”
　　那人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变换了一遍，终于泄了气般地垮下肩膀，“我叫曹小帅，曹小婉是我亲姐。”
　　“刚才你跑什么？”赵瑶光语气缓和了些，但锐利的目光依然怀疑地扫视着他。
　　“我以为你们是收账的，赵老板不是欠了别人的钱吗？我担心引火上身，所以就跑了。”
　　我点了点头，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但最重要的问题是……
　　“提到冯水生，你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曹小帅垂下脑袋，目光飘忽，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赵瑶光有些不耐烦了，就要逼供。我假装拦她，换了话题，“那你是来买药的？”
　　曹小帅抹了抹额头的汗，嗫嚅着说：“我们还有一个妹妹，叫曹小玲，她身体不好……”
　　“她也身体不好？”赵瑶光眼神一凝，急切打断他的话，“还真是怪事，不会是也中蛊了吧？”
　　曹小帅连连摇头，表情变得复杂，“怎么会呢，我妹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我姐的病却是……”
　　他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话才到一半就打住了。
　　我觉察到其中有什么隐情，“是什么？”
　　“没、没什么。”曹小帅眼神躲闪，额头的汗又渗了出来。
　　“你知道你姐不是病了，是中了蛊？曹小婉也是蛊师吧？”
　　我这话一出，曹小帅如遭雷击，眼神惊恐，“我……我不能说……”
　　“有事没事的，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蛊？”赵瑶光也很纳闷。
　　“这件事虽然是我们不对，可这也是为了让小玲活下去。”突然扑通一声，曹小帅直直朝赵瑶光和我跪了下来，“我知道你们是有大神通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我什么都愿意做！”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给我好好说清楚！”赵瑶光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揪住曹小帅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我干脆说：“曹小婉接近冯水生，又给自己下蛊装病，是为了得到太岁肉。”
　　曹小帅浑身一颤，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不过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小玲她实在等不起了。”
　　赵瑶光松开手，“确实情有可原。你妹妹到底得了什么病？一定非要太岁肉不可？”
　　“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可一直查不出是什么病。大姐为了小玲这病，还特意去学了蛊术，但还是没用。”
　　不是我想多管闲事，毕竟603那家老太太送了我一块太岁肉，这份人情我必须还。
　　“好吧，等一下我跟你走一趟，不过我不是医生，不擅长治病……”
　　“陈梓铭，还是我去好了，这方面我比较专业。”赵瑶光看向曹小帅，“走吧，带我去看看你妹妹。”

　　黑猫在我脚边绕来绕去，我给万物局打了电话，弯腰将他抱起。
　　赵老三若有所思地盯着黑猫，“……猫妖？”
　　黑猫蹭了蹭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赵老三放轻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畏惧与小心翼翼，“陈先生，您身边这位是已经化形的大仙？”
　　我没直接回答，只是顺了顺黑猫蓬松柔软的皮毛。
　　“万物局的人很快就到了。”我把话题拉回正事，“除了账本上记的，还有没有别的交易，最好全部交代，说不定还能免一部分罪责。”
　　赵老三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没有了，账本上都记着呢！”
　　“那就好，我会帮你跟楚队长说点好话。还有你是怎么认识曹小帅的？”
　　“他来过几回，都是给他妹子买药。唉，也是可怜人呐！”赵老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赶紧撇清关系，“不过我可不知道他姐和冯水生那些事啊，跟我没关系。”
　　我莫名其妙，又没说跟你有关系。
　　沉默了一会儿，赵老三又开了口，声音干涩，“万物局会怎么判我？要坐牢吗？”
　　“现在才后悔太晚了，用食肉蛊做药，你想过后果吗？要是不小心闹出人命，你能负责？”想到庄世安的惨状，我忍不住诘责了两句。
　　赵老三颓然地低下头，“我只是求财而已，也没想害人……”
　　“这些话，你留着跟万物局的人解释吧。”我拿出手机，瞅了一眼屏幕上的显示时间。
　　赵老三不再说话，只是呆愣地看着地上散落的算盘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