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Boy》罗幕生

6、6

　　接下来的日子，算是步入正轨，小孩不肯坐我的车，执意每天自己搭公交上下学，除此之外，一切顺利进行。大概是跟学生相处的久了一些，他们也跟我混熟了些，加上自己对待上课也积极勤奋了许多，磨合期算是过去，接下来，不论上课还是平时事务，都顺畅许多，甚至有胆大的学生敢上来勾着我肩膀称兄道弟，对我那头至今没染回去的红毛啧啧称赞。

　　“老师，你都不知道咱有多羡慕你这发型，够帅！”

　　有学生上来跟我套近乎：

　　“你不知道，你刚来那会，咱都以为你是街上跑来的流氓，看起来太痞了。”

　　“真的？”

　　我挑眉，幸亏当时预先把眉钉唇钉取了，不然他们又得怎么看我？

　　“没错，你一来，我觉得咱学校校草头把交椅都得换人，咱班主任实在太帅！。”

　　“那个，”我板起脸：“这位同学，即使你把老师马屁拍穿，我也不会给你期末考评留情面的。”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围在我旁边一圈儿祖国的花朵当真笑得花枝乱颤。

　　湛卢双手叉在裤子口袋走过来，脸上表情冷冷淡淡，他抬头扫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后面跟着费力抱着一大堆试卷的郑双双。

　　“老师！”

　　眼镜小女生砰的一声将试卷堆到讲桌前，挺愤怒的望着我，一手指着湛卢：

　　“现在英语课代表回来上课了，总不该叫班长我还要代他的职吧？”

　　“嗯，没错…”

　　我走到湛卢旁边，轻轻敲了敲他桌子：

　　“以后英语课的事务还是要由你自己完成，不能什么事都交给班长。”

　　“不要！”

　　湛卢抬头，毫不客气的瞪着我。

　　“为什么不？你是男孩，怎么能让女生去搬那么重的试卷，而自己空手走在前面？”

　　他一时间沉默。

　　我站在他面前，班上学生都把目光头向这边，好奇得很。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时，湛卢低低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我讨厌女生。”

　　我默然，很显然的，小孩把对母亲的愤怒迁怒到了其他女性身上。

　　“这么想可不行。”拍拍他肩：“班长之前可为你分担了不少工作，冲着这点你也要感谢她。”

　　小孩不说话，过了一会微微抬头看了小班长一眼，郑双双一脸严肃的趴在课桌上做题，连头都没抬。

　　我转身，接着去上课，想想看，自己的确有点太宠这个小孩，几乎舍不得多责备他一句。

　　湛卢脾气别扭，但也还算听话，虽然老是板着小脸，也还是乖乖接过课代表工作。

　　一切都在走上正轨，我乐观的这样想，日子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我除了偶尔应安源和另外几个朋友邀约出门玩玩，除了回父母家外，把大多时间放在了备课教学和辅导湛卢身上，小孩成绩原本一直名列前茅，但是因为旷课太久错过许多课程，渐渐没了优势，一开始学起来有些吃力，他好胜心强，每晚拼命赶进度，总是温习到深夜两三点，劝他早睡也不听，我只好强制拉电闸，顺便没收了他藏在被窝里的蓄电小台灯。为此湛卢跟我赌了半个月气，直到期中考成绩出来时他恢复名次，小孩才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

　　时间走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底，算起来小孩已经在我这住了快一年，经过努力圈养，各种好料的餐厅外卖终于将小孩养肥了一点，我大为欣慰，结果被安源讥笑为爸爸心态，还没结婚就先养了个半大儿子，想想也是，我是真的把湛卢当自己小孩护着养着，连带着自己性子都应为这起了些变化，我妈好几次提起我稳重了些，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小孩间接也改造了我。

　　只是有时候，还是不能忘记心头那根不舍得拔掉的玫瑰刺。

　　我是觉得自己骨子里有点矫情，每次看到申广远时心里都要感伤一阵子，他来过学校好几次，每次都是来接那个女孩，次数一多，我也避不过，总有和他迎面对上的时候。

　　那次放学时我好说歹说终于劝动小孩搭我的车放学回去，碰巧在停车场遇上他。申广远为人乖巧和善，他看到我时会眼睛微微眯起，微微勾起唇角，笑著抢先打招呼，声音清淳透亮，当时我就愣在原地半天不能回不过神，直到申广远噙着笑在我面前挥了挥手，才回过神来。

　　“……你好。”我慌忙地回应，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他脸上笑开，有如清风明月。

　　浅浅谈了几句，然后是礼节性的道别，我们各自背过身，打开各自车门。

　　掌心微微出汗。

　　“刚才那是谁？”

　　湛卢手托着腮，看起来百无聊赖。

　　“哦，原来单位的同事。”看着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刚才和申广远握过的，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舍不得洗它。

　　申广远一如既往的俊朗挺拔，他今天的穿着很正式，或许是才开完会赶过来，前不久我听到他升职的消息，他和我同岁，年仅二十六就被升上副处，在本城可谓稀有，况且本身毫无背景，不同于像我这样无甚学识吊儿郎当的关系户，他完全是凭着自己学识能力一步一步踏出路来。

　　我抓了抓头发，捂住脸苦笑。

　　他是我唯一一次动过心的人，但是我没资格，也不敢去碰他，申广远如今深受单位大头赏识，前途无量，自己还是不要再婆婆妈妈，考虑太多也无益处，还是远远避开，不要多想才是正道。

　　只是脑子里即便明白得清清楚楚，我总是忍不住暗地里仰望他，努力抑下爱意。

　　“喂，”小孩声音从后头传过来，语气有点不耐烦：

　　“老师还不开车？”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湛卢表情，像是有些不高兴，大概觉得刚才被无视有点别扭，见他皱着眉毛撅着嘴巴，我赶紧踩下油门，往校门外去。
　　晚餐过后小孩一头扎进房间，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把大傻搁在肚子上逗弄它时，正好接到安源电话，问要不要去红吧里玩玩，想了想反正空着，今天心里像被大傻爪子挠来挠去的痒痒，我跃起神，随便收拾了一把就出门。

　　“哟嗬，”一开店门安源就截住我，几天不见他脑袋上毛又全部粉刷成孔雀蓝，穿着缀满铆钉的透视装，看起来火爆得很，他斜着眼打量着我全身，表情很是不屑：

　　“扈大少，你走错地方没，这是要去上班了吧？”

　　“少啰嗦。”我懒得跟他斗嘴，径直往里走，红吧不大，里头装修很讲究，墙皮一色包着高档革料，处处精细，各色妖孽应有俱有，算是本城小有名气的gay吧，也是我和安源长期混迹的据点。

　　旁边经过几个人，我没在意，继续往里走时突然身后一热，一具温热身体靠上来，环住我的腰。

　　“扈哥好久都没来，可不是嫌弃我了吧？”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人说话时贴着我背脊，吐气发声时熨得我背心微热，软软的发丝触在后颈，微微有些发痒，带着点挑逗的意味。

　　按住那双不安分在身上游走的手，我苦笑：

　　“阿昭，你可得饶了我。”

　　他收回手，站到我面前，浓妆盖住原本素净的脸，看起来过于妖惑，笑得招人无比。

　　还没等我再开口，阿昭不依不饶粘到我身上，下身紧紧贴在一起，实在惹火。

　　“喂喂！”刚才被我甩在后头的安源追了上来，他看着阿昭时表情有点不满：

　　“这可是我的人，你可别乱动。”

　　“去你的！”阿昭回头啐他一口，接着又继续紧紧贴着我：

　　“来来，扈哥，我可想你来着，咱们去那边吧台聊会。”

　　“别别，还是算了，”我连忙摆手推却，阿昭这么生悍的妖孽，我可承受不起。我是半年前才认识的阿昭，除了安源，也就和阿昭玩过几次，他性格火辣，奔放得让我也有点吃不消。

　　连着推却好几次，阿昭却不肯放手，我无奈，只得被他拽着拖到角落卡座里，还没回过神就被他一把摁住头，我刚要张口说话，接着阿昭一条舌就伸进我口中翻搅，如蛇般灵活，他吻技高超，我没能撑过二十秒，彻底被他攻城略池。

　　“停…停会。”

　　待一吻毕，我摸摸脸，发热，大概红了个透，阿昭一双大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我，简直能溺死人。

　　“喂喂，这么着可不行，”安源臭着个脸凑在一旁：“你俩腻歪着，可把我给放在哪了？扈青你可是我姘头，怎么就跟别人跑了？”

　　“我说安源，”阿昭一把拧住他脸皮：“我和扈青可是平等自愿，你这是闹腾个什么劲儿，也想凑上来玩三人行？”

　　“可不是，你们鸳鸳相抱，留我在边上看热闹，叫我怎么受得了？我可好久没跟扈大少好好聚过了，那边一堆客等着你，还不赶紧过去陪着，小心扣你薪水。”

　　“切！”阿昭猛地弹回安源脸皮，痛得他当即哀叫一声，这辣美人功力果然不可小窥，我在边上看着，也忍不住觉得痛。

　　“扈哥，一会再来找你，可得乖乖等在这了。”阿昭一扭一扭往外走时，还不忘给我抛了个飞吻。

　　“这小子可真够带劲的。”安源边揉着脸边坐下，冲着一旁侍应招手：

　　“两杯加力安奴。”

　　“你就是来找我喝点小酒聊聊天？”我抽出一根烟燃上。

　　“也差不多，”安源挠挠头：“对了，关于那啥，申广远，你知道他订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