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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陈酿4 ...

  •   等程笛和季肖回教室的时候,已经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了。程笛坐在位子上,精神有些萎靡:“我睡一会儿啊,太催眠了……”

      季肖看着程笛微微叹了口气,回想刚刚程笛在办公室说的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爸妈了。程笛从来都属于神经有些大条,什么都不大在意那一类型,程笛没提过,季肖也就没刻意问过他的家庭情况。

      班里又一小阵躁动,季肖将目光从程笛脸上移开,一抬头,见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北方的冬天,雪并不少见。但这会儿从教室窗户望出去,在操场路旁暖黄色路灯灯光的映照下,飘扬的大片雪花却意外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程笛睡了一整节自习课,第二节自习下课前醒来,见季肖不在。他习惯性地戳了戳前桌:“看见季肖了吗?”

      前桌也一如既往地摇摇头,他已经习惯了,一年半了,程笛主动叫他问的永远都是这句话。

      程笛坐直了身体,望向窗外,看到了外面的鹅毛大雪。他正看得入神,感觉右边一阵寒气袭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程笛一转头,见是季肖回来了。正巧下课铃打响,程笛马上问了句:“干什么去了?这么大雪。”

      季肖将左手从棉袄袖子里伸出来,手上拿着一小瓶碘酒和一包棉签,又将右手从棉袄袖子里伸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团好的大雪球。季肖将那雪球递到程笛眼前:“呐,下雪了。”

      程笛看着季肖那被冰得通红的手,马上拿过雪球攥住了季肖的手:“你是不是傻?这么大雪我看不见吗,这么冷的天你团这么大个雪球拿回来干什么?”

      季肖拍拍程笛的手把他的手抽出来,一边脱下棉袄一边说:“你不是喜欢雪吗,先给你带回来一块,新鲜没被人踩过的。”然后坐下扭开碘酒瓶,沾了沾棉签递给程笛:“擦擦嘴角的伤。”

      程笛看着季肖手上拿着的棉签,整个人贴过去黏在了季肖身上:“同桌。”

      季肖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干什么?”

      他又往季肖那边蹭了蹭:“同桌太好了怎么办?”

      季肖笑着白了程笛一眼,戳着程笛的额头把程笛推了回去:“擦药。”他把棉签递到程笛眼前。

      程笛一边接过棉签一边伸长了手臂,到他挨着的那片暖气上摸出了一个装满水的塑料瓶子,塞到季肖手里:“暖暖手。”

      季肖把瓶子抱在两手之间,瓶子里装的热水不断地往他手里输送暖流,从他的手心缓缓流进他的身体,将他完全笼罩住,让他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程笛戳了半天也不知道擦没擦到伤口,侧过头给季肖看:“擦到了吗?”

      季肖缓过神儿一看,顿时笑出了声。他拿过一片纸巾擦了擦程笛脸上没有伤口处的碘酒痕迹,然后拿过棉签到程笛嘴角轻轻擦了擦。
      程笛“嘶”了一声——果然,刚才他自己根本没碰到伤口。

      “疼吗?”季肖见程笛微微躲了一下,问。

      “没,还行吧。”程笛贫了一句,然后又说:“诶想不到我学霸同桌打架那么厉…”

      季肖用力擦了一下程笛的伤口,程笛马上收了声,随后马上叫不平:“这是不是亲同桌啊,哪有这么暴力的。”

      季肖白了程笛一眼:“少打架少受伤。”

      “遵命!”程笛笑着应。

      擦完了药,季肖把水瓶递给程笛:“放回去,一会儿你手冷了还要用。”

      程笛身体怕凉,他们最后一排也不怎么窜位置,所以程笛总是在他左侧的暖气上放瓶水,暖气把水暖热了,随时拿着暖手方便。

      程笛眼睛一弯,伸长手臂一摸,又摸出个塑料瓶子:“没事,还有一瓶儿。”

      季肖没忍住笑了一声。俩人在最后一排一来一回又擦药又递热水瓶,谁也没注意到本来下课声音就有些嘈杂的教室里,从刚刚就一直有十分刻意的咳嗽声。

      放学后,季肖如往常一样推开家门,却见客厅一片狼藉。他一顿,然后马上朝里走去,不出意料地他看到了他妈妈。

      季肖看着眼前头发凌乱的女人,站在厨房手忙脚乱地用勺子搅拌锅里的菜,厨房内外弥漫着一股糊焦味儿。

      “妈…”季肖叫了一声。

      那女人似是被这轻轻一声吓得不轻,一把扔了手里的勺子开始往后退,直到看清了季肖,才褪了些眼里的恐惧和惊慌。

      “妈您怎么回来了?”季肖朝前走了一步。

      那女人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顿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季肖的手:“肖肖,你是不是饿了?妈妈给你做饭,给你做饭,你等等,等等就好。”她说着又转身拿起勺子。

      “妈,我不……”季肖还没等说完,那女人就双手捂住耳朵开始尖叫。

      季肖被吓了一跳,而后缓过神马上抱住了她:“妈,我不说,我不会拒绝你,不会,你别怕。”

      季肖舒着他妈妈的后背,那样抱了好一会儿,他妈妈才平静了一点。

      季肖挺久没见过他妈妈了,一时忘了该怎么和他妈妈相处,只知道绝对不能对她说“不”字。

      季肖见躲在他怀里的女人安静了些,轻声说:“妈妈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来做,好不好?肖肖长大了,可以照顾妈妈。”

      那女人静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季肖扶着她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然后起身到厨房关上门打了个电话。

      四十分钟左右,季肖的手机震动了一声。季肖看了看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轻声叫了一句:“妈?”

      那女人转过头看向季肖。

      “妈您想下楼散散步吗?我好久没跟您一起散过步了。”季肖拉了拉他妈妈的手。

      那女人神色怔愣地点了点头。

      季肖拉着他妈妈出了家里大门,上了停在家门口的车,刚刚确认他妈妈情绪没什么大的波动,就见他妈妈指着驾驶位的人往季肖那边躲。

      季肖马上抱住了她,然后一手拍着她的背一边说:“没事妈,他是司机,不是别人,是司机。您睡一会儿,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我在,你别怕。”

      那女人紧紧地抓着季肖的手,半天才平静下去。

      季肖呼了口气看向窗外,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几个红色的大字映入眼底——东城第五医院。

      季肖将处于熟睡状态下的女人轻轻抱下了车,进了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给她掖了掖被子,又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去。

      回到刚刚的车上,季肖坐在副驾驶。

      “肖肖,你妈妈她…”坐在驾驶位的人说。

      “我知道,不怪您,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其他想法。”季肖直接打断道。

      坐在驾驶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直挺的毛呢大衣,手腕处露出的洁白衬衫边旁是一块精致的男士手表。他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车内环境虽然昏暗,好像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怒自威。

      “我问了医生,你妈妈利用外出的时间脱离了随行医生的视线,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刚刚接到他们的电话。”

      “嗯。”季肖的目光始终望着前面,顿了几秒又说了一句:“这样很危险。”

      “我刚刚嘱咐医生了,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有了。”

      季肖没应,也没点头,只从前挡风玻璃望着外面。

      这里他好久没来过了。

      静了半晌,那男人又开口说:“肖肖,学习方面…”

      “成绩没有下降,也没进步太多。是否能考得上东城大学要到高三再看,我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不会因为我妈产生什么情绪波动,也不会排斥你,和你给我安排好的道路。”没等那男人说完,季肖便打断道。

      那男人似是在黑暗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应了一句:“好。”就没再说话了。

      季肖又一次推开家门,这次他放缓了动作,慢慢将门关上,然后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站了许久。脑子里闪过的东西让他有些不堪重负,他逃避似地马上睁开了眼睛,然后下意识地去收拾客厅的一片狼藉,似是不想停下来让自己继续延展刚刚的思绪。

      等把里里外外被他妈妈弄乱的家收拾好,已经是深夜。季肖突然有些想吃冰的,大概冰的能让他脑子清醒些。他刚一打开冰箱,就看到了那个小盒子,里面放了一块用雪捏成的心。季肖这一晚上都在逃避和凌乱的心,顿时就平静了下来。他抬手拿过那小盒子,轻轻摸了摸,蹙了一晚上的眉头无意识地舒展开,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那是程笛用雪捏的,捏完装进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送给他,叫他回家赶快放进冰箱里。

      季肖洗漱好躺上床,刚拿起手机就看到程笛的好几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的。

      程笛:[/图片]
      程笛:[/图片]
      程笛:[/图片]
      程笛:同桌夸我

      季肖点开一看,是程笛做完了的几页政治题和历史题。他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回了一句:好好写字

      正躺在床上冥想的程笛,一听到躺在胸前沉寂了一晚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马上拿起看了一眼,而后马上笑了——果然是季肖的消息。

      程笛点开聊天框,马上回了一句:审题怎么不仔细?我说的明明是夸我

      季肖:怎么还没睡

      程笛:等我同桌回消息

      季肖:贫,我这一晚上都不回你还不睡了?

      程笛:对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嘛,夸我一句快点

      季肖:做得十分不错

      程笛看着季肖一贯的夸人方法,枕着胳膊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回了一句:[/点赞]不愧是我同桌,说一句就一句

      季肖:那明早给你带早餐,想吃什么?

      程笛看着季肖发来的消息马上弯起眼睛笑了,动了动手指:豆腐脑儿和青菜包子吧,在此先谢过同桌大人

      季肖:贫,快去睡觉,太晚了,明早迟到被刘主任抓又要被拎办公室

      程笛:成,同桌晚安

      季肖:晚安

      程笛习惯性地来回翻了翻他和季肖的聊天记录,不知不觉间眼角多了一丝温柔,那双桃花眼也微微弯了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机关掉放在枕边,拉起被子合上了眼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陈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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