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玫瑰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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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洵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下了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这是何洵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临水的雪。
何洵扭过头轻轻拍着齐泽成的脸，说：“小叔，下雪了。”
齐泽成一把将人捞过来，抱着继续睡。
他没醒何洵就自己一个人看雪，缩在齐泽成怀里很暖和。
外面雪花轻摇着下来，下得还挺大。
“留泉估计下得更大。”
也不知道齐泽成什么时候醒了，亲了亲何洵的脖子说道。他将下巴放在何洵头顶上，跟何洵一道看着窗外的雪。
“我们今年什么时候回去？”
腊月底了，要过年了，齐泽成一直在等何洵放假，等他年假了两个人才能回去，不过今天雪下得大，看样子车子也上不了高速。
“看天气吧，”齐泽成说，他想了想又说，“真想回去的话我们也能坐高铁。”
从临水到留泉坐高铁也就两个多小时，票平时不难买，到车站再买都没事儿，可这春运却不好说了。
齐泽成拿过小桌子上的手机，查了下票，果然，这个时候已经没票了。
何洵看到后说：“再看吧，在哪过年都一样。”
“想老家了。”
齐泽成知道他想留泉想得紧。
“当然想，”何洵调过头扑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儿说，“但只要跟小叔在一起就好。”
两个人身上穿的睡衣是一样的，只是尺寸不同，入冬前齐泽成找人做的，因为何洵之前给他买的那条围巾，他还特意嘱托人家颜色要草绿的，拿回来后何洵还笑嘲笑他，这穿上跟海带成精了似的。
齐泽成让他枕在自己胳膊上，另一只手拍着他后背，笑着说：“不然呢，老实跟小叔待着。”
何洵闷声笑着往里面拱了拱，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好大一会儿才起来吃饭。
春节到底没能回去，那雪一直下到大年三十，从白天下到夜里，就没停过，连新闻都报道了这场雪，说是百年一遇。
雪下成这样也回不去，他们就安心置办年货了，齐泽成从几天前就开始慢慢买了一些回来，除了添置一些新鲜蔬菜水果，倒也不缺什么。
不过在市里过年还是少了点些年味儿，没有烟花也没有鞭炮声，那火炮芯子味儿最是像年味儿了，没了这个总感觉不像过年。
楼下雪堆得厚，吃过团圆饭后何洵拉着齐泽成下去，这时雪下得小了，细细簌簌地落着。
他们也没带伞，专挑没清理的地方走，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嘎吱—”的声音，何洵听了就笑，对齐泽成说：“小时候我就喜欢听这个声音，还喜欢踩出一串脚印。”
“嗯，”齐泽成把何洵跑散的围巾系好，就是没有何洵系得好看，“我知道。”
何洵小时候经常跑到院子里踩雪，齐泽成就站在门口看他，不催也不说他，就看着他玩儿，小孩子嘛，玩性大，对大自然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反倒是何洵外婆，一看到他踩雪就把人哄回来，说着那么冷再冻着了，然后点点何洵被冻红的鼻子，问他冷不冷。
“你知道啊，”何洵笑着把冻得冰凉的手揣进齐泽成的口袋里，握住他的手，“小叔给我暖暖。”
齐泽成包裹着他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齐泽成惊了一下，无奈笑了：“穿这么厚，手还是这么冰。”
何洵被齐泽成裹得像个粽子，围得严严实实的，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体质不好，齐泽成再怕他冻着了。
“所以给我暖暖啊，”何洵眼睛里亮闪闪的，弯着笑意，“暖一辈子。”
“不暖，”齐泽成揉着他冰凉的手，垂着眼睫毛看他，“这么凉谁爱暖谁暖。”
何洵笑得晃起来，蓄力往他怀里一扎，齐泽成没设防，两个人直接摔了下去，齐泽成赶紧搂着他，护住他的头部，本来挺焦急的，但看何洵跟二傻子似的笑着就知道他没事。
齐泽成仰面躺着，何洵还在他身上趴着，上面的雪落到了他的脖颈上，何洵就往下拉了拉围巾，凑过去亲亲，雪碰到温热的嘴唇就融化掉了，齐泽成说他：“凉不凉，肚子受不了。”
“我没吃，”何洵又亲了一下，“谁吃雪了啊。”
“不知道，一个小傻子。”
齐泽成回他，一片雪花刚好落在他眼皮上，齐泽成闭了下眼睛，然后就感受到了何洵用舌尖舔了一下，齐泽成心里悸动一片，睁开眼睛跟何洵对视。
何洵乐悠悠的，还回味几下，笑着说：“这雪是甜的，你尝尝。”
说着就俯身亲上了齐泽成的嘴唇，温热的嘴唇在这冰天雪地里凝结着无数水汽，雪花摇曳着落在两个人身上，齐泽成的眉毛都白了一片。
“过瘾了吗？”齐泽成哑声问他，“刚才已经有人路过看我们了，再这样下去该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两个神经病了。”
何洵从他身上爬起来，伸手拽了下齐泽成：“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看你亲得那么专心，没舍得打扰。”
齐泽成打了下身上的雪，何洵也帮他拍着头上和脸上，听后笑了：“你故意的。”
齐泽成弯了弯嘴角，也没问他哪儿故意了。
在室外待久了就感受到冷了，甭管穿多厚，这寒冬彻骨还是更胜一筹，他们刚才又在雪地里撒了会儿泼，这个时候连齐泽成的手都开始变凉了。
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家里一直开着暖气，也不冷，但是到了家后齐泽成直接去了浴室放热水，让何洵赶紧去去寒气。
何洵玩性没灭，不乐意这么早地洗澡。
齐泽成便直接上手拽着人进了浴室，然后把人扒光丢进浴池里，出去将人的睡衣往架子上一挂，直接关门出去了。
他能任由何洵在大雪天的出去撒欢，他也能陪着何洵撒欢，但是出去穿多少衣服回来要不要洗澡就得听他的，在某些方面齐泽成确实管着何洵，且不容何洵反对。
也没办法，何洵只能被齐泽成管着，说着他性格皮爱撩拨人，但是事情也都是听齐泽成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洗完后齐泽成又进去洗，何洵伸手拍了下他：“何必呢，刚才一起洗不就得了。”
齐泽成看了他一眼，进了浴室，说：“我就爱自己洗。”
何洵笑他幼稚，又不是没在一起洗过。
电视播着晚会，何洵看了一会儿，磕了磕瓜子，又跑去微信跟朋友聊天了。
高致这个憨批出柜了，出柜也没挑个合适日子，愣是选在了春节前一天，说是让他爹打了出来。
何洵也不知道他咋想的，问他怎么突然往枪口上撞。
“我想着过年嘛，就算说了我爹他总不能不让我在家过年吧，然后借着这过年喜庆劲儿他兴是就想明白了，我前段时间已经暗暗敲打我爹了，也不能算突然跟他说。”
“那让你回家过年了吗？”
何洵问他。
“没啊，我在楚哥家里呢，”高致那头听着也没大事儿，“反正我妈给我打电话了，说我爹让她问问我在哪儿，这接受过高等教育就是不一样，我妈思想比我那小学肄业的爹开明多了，她没觉得有啥，就是我家这老头犟，我觉得这有戏，我明天就回家，我妈帮我再劝劝，应该也没啥事儿。”
何洵家里没那么多人，目前也就齐泽成一个，父母对他来说更是遥远，怎么和父母相处这门课他就没修过，而且出柜这事儿他也没怎么经历过，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高致提供帮助了。
“要是又被打出来来我家，兄弟收留你。”
何洵跟他耍了句嘴皮子。
“去你的，还去你家，”高致笑着骂他，“去了我心里才添堵呢。”
两个人又瞎聊了一句，最后互道了新年快乐，随后何洵又给莫奇、程画和顾衡他们分别聊了会儿，等都聊得差不多了齐泽成还没出来。
知道他爱泡澡，这也爱泡了，何洵走过去敲门：“叔，你都要腌入味儿了。”
齐泽成泡在浴池里睡着了，何洵睡相差，半夜把他蹬醒几回，晚上根本没睡好，热水泡着舒服，困意上头直接就睡了，现在被何洵一喊便醒了过来，说：“出来了。”
他出来后何洵还特意凑近了闻了闻：“咦？是这个味儿？”
“什么味儿？”齐泽成笑他，“闻来闻去跟小狗一样。”
“你身上的味道。”
何洵上手抱住，齐泽成洗完澡后席上温温润润的。
“你身上不也有？”
两个人用的一瓶沐浴露。
“不是，”何洵否认说，“就你身上的味道，我闻得出来。”
齐泽成也不跟他争，拉着人坐到沙发上，然后让他别动。
何洵看着他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下来，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他坐在沙发上，齐泽成便坐在了下面的地毯上。
那是一个盒子，方方正正的，不过齐泽成并没有先打法开这个，而是不知道从哪来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何洵。
“压岁钱。”
厚厚的一叠。
何洵没推脱，直接拿了过来，笑着说：“我这么大了还有压岁钱呢。”
齐泽成点头：“有，我们小洵以后每年都会有，就算你七老八十了，我只要还活着每年都会给你，希望小洵来年平安，长命百岁。”
何洵也坐了下来，跟齐泽成面对着，心里酸酸的，低着头说：“我长命百岁有什么用，你得长命百岁啊。”
齐泽成伸手揉了下他的眼尾，笑了，这小孩儿年龄上去了，却比以前喜欢哭了。
“我也会的，”齐泽成对他说，“你不也给我红包了？”
“你找到了啊？”
何洵抬头，疑惑问。
他藏得好好的，打算明天给齐泽成的。
“你放的地方我想不发现也难啊，”齐泽成无奈地说，“你放我那边的床头柜，一拉抽屉就看到了，也没故意。”
还是没藏住。何洵笑着命令他说：“那你当没看到，我明天给你。”
“行。”
齐泽成呼噜着他的脑袋说。
那个盒子一直放在两个人旁边，齐泽成拿过来，递给何洵：“你自己打开。”
“这又是什么？”
何洵笑着接过来，然后打开，面色一愣，带着询问性的目光看向齐泽成：“这是？”
“口琴，我知道你从小喜欢这个，”齐泽成把盒子里的口琴拿出来，看了看，“你那只坏了我也知道。”
那只是哪只两个人都清楚。
何洵第一次跟着齐泽成来临水的时候带的东西并不多，其中就有一只口琴。
那口琴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他幼时外婆买给他的，挑着货担的老爷爷从门口吆喝着走过，他觉得这东西新奇，外婆便买给他了。
他唱歌虽然跑调，但是音感尚可，口琴他自己琢磨着会吹了，跟着学的那小册子还是齐泽成从外面帮他带回来的。
小时候无数个夏天的夜晚，他都坐在外婆身边，外婆帮他摇着蒲扇，他给外婆吹着口琴，那是他们位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了。
时至今日，他想起外婆的很多场景都是跟口琴相关，每学一曲他都会吹给外婆听，乐此不疲。
只不过外婆去世以后，他再也没有吹过了。
“放很久了，过一段时间我就找人修护一次，怕坏了，再买一个总感觉不一样了，”齐泽成继续说，“早该给你了。”
何洵心中颤抖着，他看着面前做工考究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口琴，跳动的心脏恍若灌了一瓶老陈醋进去，酸涩无比。
“宝贝，十八岁快乐，”齐泽成把口琴放进盒子里，然后搂过何洵，轻声说，“迟到的十八岁快乐，希望我没有太迟。”
何洵趴在他的肩头，耳边就是齐泽成低沉的声音。
“不光十八岁，你往后整个人生都值得我去期待。”
“我们小洵不是没人疼，”齐泽成闭上眼睛，听着何洵微微的啜泣声自己的声音居然也有些发哽，“我疼，我还有好几十年去疼你、去爱你。”
“小叔，”何洵突然扭过脸，亲掉齐泽成眼角的泪花，哽咽着笑了，“你怎么也哭了？”
“没哭，”齐泽成笑着否认，“我是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让你一个人等太久，还好我们往后还有好多年。
“我从来没听过你吹口琴，”齐泽成帮他揉着眼眶，“让我听听吧。”
何洵一时有些为难，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口琴了。
“想怎么吹都行，”齐泽成往前亲着他的眼睛，“别害怕。”
何洵把那口琴拿在手里，这感觉却并不陌生，他慢慢把口琴放到了嘴边。
电视里上演着小品，里面几个人说话都带着开心，何洵看着面前的齐泽成，他眉眼依旧，何洵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齐泽成那会儿。
悠扬清脆的乐音响了起来，这声音里带着两个人无尽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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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六岁，回去接着读书。”
“我怕再把他憋坏了，小洵本来就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跟我也有点距离。”
“身体真的不太行啊，你发烧太吓人了。”
“慢点长吧，别长那么快。”
“有心事了，我猜不准了。”
“你得学啊，我不能一辈子跟在你背后装被罩吧。”
“十七了，生日快乐，小洵。”
“别把自己的视线只局限在几个人身上，也出去看看这盛大世界和灿烂千阳，不是你应不应该这样做，而是你的人生值得有这么一遭。”
“还是那句话，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不用感谢我，我没想过要你报恩，谈不上。”
“是成熟不少，比小时候任性了点儿。”
“你生日我没忘，以前也没忘。”
“你都这么大了，我也该老了。”
“那本来也是你的家，你回家不必问我。”
“你可以把她当作任何人，但是不要感到难过，小洵，”
“等我老婆。”
“不光十八岁，你往后整个人生都值得我去期待。”
......
曲调到最后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的了，他吹得用心，但最后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气息，他想起和齐泽成相处的这么多年，犹如度过了一场漫长的电影，他依稀看到前面小路上，齐泽成天生上扬的嘴角抿着笑，他摆着手让何洵过去。
何洵便开始跑，用尽全力朝齐泽成跑去，天上的蓝天白云逐渐变成璀璨星河，他看到齐泽成朝他伸开了双臂，然后也向他跑来。
最后齐泽成抱紧了他，笑着说：“急什么？”
不用急，反正他们往后还有很多年。
可以慢慢变老。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玫瑰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