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又盐

84、前奏

　　何洵的房间不用收拾，前段时间他自己也一直在住，不过他没把东西送到自己房间，而是直接上了楼梯，丢到了上面的阁楼。

　　齐泽成还没同意。

　　“上面热，一天下来房顶都给晒透了，咋这么会找罪受啊？”

　　齐泽成又把他的东西拎了下来。

　　在某些方面老齐真是直男，这种时候他怎么能把人家的东西再拎下来，他这才真的是找罪受。

　　何洵本来在洗漱，齐泽成下来往他房间里送东西的时候他出来看了一眼，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该刷牙刷牙，该洗脸洗脸。

　　齐泽成走进他屋里，看着面前混成一团的被子，眉毛跳了三下，这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是不会装被罩？

　　被罩还是上次齐泽成给他装好的，这才几天啊又蹬成这个鬼样子。

　　齐泽成弯下身子，重新给他装，边装嘴里还非得念叨几句，何洵本来安安静静的，打算坐下来好好跟老齐谈谈睡一个屋的事，一听到房间里的话脾气也上来了。

　　“你别装了，我自己装。”

　　何洵从隔壁洗手间出来，倚在门边对齐泽成说。

　　齐泽成给他翻腾着床单，往床上一铺，一点儿也没信这话：“你装到明天也装不好。”

　　“那不装了呗，我跟你一起睡上面。”

　　何洵说得理直气壮，看着齐泽成弯腰的动作，后背拱了起来，长腿直立着。何洵走了过去，两只手还湿乎乎的，直接环住了齐泽成的腰，环在了人腰最窄的那段。

　　齐泽成不怕痒，赶人道：“别抱，水都蹭我衣服上了，擦擦手去，耽误我干活。”

　　何洵心里搁着几件事，哪一件都想跟人谈谈，也不知道他叔今天吃啥药了，说的哪句话他都不爱听。

　　齐泽成一赶人，何洵直接就松开了，趿拉着拖鞋就出去了，拖鞋故意踩在地板上，哒哒了几声。

　　见何洵走这么爽快，齐泽成折了下被子，看了眼门口，笑着问：“今天这么乖啊？”

　　没人搭理他。

　　那股不好的预感突然蹿了上来，齐泽成后知后觉，他好像把人惹生气了。

　　何洵生气了啊，齐泽成还偷笑，多久没碰到过他这小孩脾性了。

　　笑完以后齐泽成不着调地走出去，看着窝在沙发上的那一团，故意问：“生我气了啊？”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看着就很好摸，齐泽成坐在他身边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继续说：“理理小叔啊，别不说话，小叔错哪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说完以后何洵立马掉了个头，用沙发上的抱枕放在自己脸上，连看都不让看了。

　　齐泽成非得把枕头扒开，笑得更深了：“这么生气啊？”

　　这小叔真是烦人。

　　何洵脸上带着愠色，看向齐泽成的眼神十分不满。

　　“真生气了，”齐泽成继续说，边说边把人拉过来，“别气，来，咱俩谈谈。”

　　齐泽成拉着人的胳膊，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何洵生气就是一时兴起，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看到齐泽成的时候气就消下去了，这下再往人怀里一趴，连头发丝儿都是柔顺的。

　　齐泽成从他的头发一直拍到后背，低头看着趴在胸口的人，笑着说：“来吧，有什么意见，只管提。”

　　何洵两只胳膊绕到他脖子后面，瓮声瓮气地：“睡一个屋。”

　　“不是不让你睡，我那屋热，你想想看，楼顶啊。”

　　齐泽成轻声劝着。

　　这人脑子还没绕过来呢，何洵利索道：“睡我房间不就行了。”

　　“......”

　　这齐泽成倒是没想到，他一直没有产生过要睡何洵房间的念头，被何洵说得一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再说了，又不是没睡过，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纯情啊？”

　　何洵继续堵他。

　　“咋说话呢？”齐泽成皱了下眉，“破小孩真不会说话。”

　　“说你纯情你还不干了，”何洵仰着头，梗着脖子跟人理论，“连收拾个人都不敢。”

　　“你......”

　　齐泽成又被呛住了，垂着眼皮看着人，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来。

　　何洵往上蹭了蹭，亲了下他的喉结：“还忍呢，你小兄弟该有意见了。”

　　“睡，睡，”齐泽成往旁边别了下头，他不怕痒，但被何洵亲在脖子上痒得受不了，“睡你房间。”

　　何洵心满意足地再次趴在他胸膛上，闭上眼睛，听着齐泽成心脏跳动的声音，他自己的心也要跳了出来，按捺不住。

　　“你太磨人了，”齐泽成无奈笑道，“会拿捏人。”

　　何洵鼻腔里是齐泽成身上的味道，这味道夹着家里沐浴露的味道，还有齐泽成自身的味道，他听着齐泽成口中宠溺的控诉，轻轻说：“小叔，我爱你。”

　　齐泽成整个人一僵，拍着何洵后背的动作很久没有继续。

　　何洵的爱意一直都很直白，直白到不用明说他都知道，但何洵没像这样直接说出这句话过。

　　何洵听见齐泽成的心跳声更加强烈了，两颗扑腾着的心脏一齐跳动着，是生命，也是缱绻深情。

　　齐泽成反应过来，温暖的手掌继续拍着何洵的后背，眼里有着无限的柔情，里面的温柔浓得化作一池子的春水，蔓延至整个屋子。

　　他缓缓低下头，亲了亲何洵的头发，然后附在何洵耳边说：“我也爱你。”

　　潮湿温热的气息扑向自己耳边，何洵忍不住笑了，抬起头看向齐泽成：“小叔，再说一遍。”

　　齐泽成此时有求必应，又重复了一遍：“我也爱小洵。”

　　他重复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只有何洵抬头的模样，眼眸深沉，却又发亮，热意灼灼，揣着情意。

　　何洵这么大个人了听了这话突然就羞了，脸红了一片，心里劈里啪啦就是一顿烧，他之前那么撩拨齐泽成，齐泽成再撩拨回来他都没这么抵不住。

　　见他又趴下去，齐泽成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继续说：“还要再说一遍吗？我可以无限期执行。”

　　“够了，”何洵连忙打住，耳朵尖滚烫，“不用了。”

　　“不用了？”齐泽成没放过他，嘴里衔着他的滚烫的耳尖，温声说道：“永远爱你。”

　　何洵本来是侧趴着的，听了这句话后直接把脸埋在了齐泽成的胸口上，很久都没个动静。

　　齐泽成松开他的耳朵，侧过头看他：“怎么了？”

　　何洵没说话，齐泽成眼中一惊，随后又轻笑着，摸着他的头发：“怎么还哭了？”

　　何洵哭得安静，只有眼尾处发红。

　　他以前就想得到齐泽成的回应，知道两个人不可能以后就只好短暂将这份情意收起来，可他一直都知道，他爱齐泽成，根本没办法继续当他的晚辈，嘴里说着恭敬话，心里满是龌龊念头。

　　他这次回来带着赌的性质，他在堵齐泽成对他有无别的想法，哪怕只有一丝。

　　齐泽成用大拇指缓缓擦掉他眼角处的泪：“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我知道，”齐泽成揉了揉他的脖子，“过得辛苦，想回家。”

　　刚擦掉的眼泪，这时又冒了出来，齐泽成只好再次擦掉。

　　“离家那么远，你一个人很孤单，我都知道，”齐泽成轻轻扶过他的头，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最后亲了亲他的眼尾，“每一年都想回家。”

　　“当年我话说得太狠，你怨我是应该的，”何洵立马抬头，红着眼睛否认，齐泽成低头又亲了下他的嘴巴，接着说，“我知道你没怨我，所以我更加自责。”

　　“我也很后悔，是我固执了。”

　　齐泽成将何洵的腿盘在自己腰上，然后抱着他起来，那是一个哄小孩的姿势，何洵搂着齐泽成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安静听着齐泽成说话。

　　齐泽成便这样抱着他，绕着客厅慢悠悠地走。

　　“伤害是弥补不了的。”

　　“我一直都希望你有广阔的天地，你做得很棒，我作为长辈很骄傲，”何洵这么大的个子身上没多少肉，齐泽成抱得轻松，“但是现在，去掉长辈的身份，我只想你再开心点儿，以前话说得不对，我重新说，护你几年太少了，要护就要一辈子。”

　　一辈子啊，听着好像年轻人嘴里的海誓山盟，怎么听怎么幼稚，这不太像齐泽成能说出来的话，可这话落在何洵心上格外有份量。

　　“说爱你是真的，以后想对你好也是真的，”他低声说着，对爱人说着情话，“就是有一点我想提醒你。”

　　“嗯？”

　　“以后我可能走得比你早，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本来还说着其他，这突然又谈起了生死，而生死最是人不愿意提及的，何洵也不例外，当即就不满地回复道：“说这个干什么？”

　　齐泽成笑了，轻轻跟何洵碰了碰头：“实话，我比你大那么多。”

　　何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谁先走还不一定呢。”

　　“瞎说，”听了何洵这话齐泽成又不满意了，拍了下人家的头，“你好好的，怎么说这话。”

　　齐泽成晃到厨房，怕他刚才一哭这会儿又渴，问：“喝水吗？”

　　何洵摇了摇头，齐泽成又晃出来，继续抱着人在客厅里散步。

　　“小洵，就算以后我走在你前面，你也好好活着，好吗？”

　　齐泽成问他。

　　“大晚上说什么活不活的，吉不吉利啊？”

　　何洵挠了下他的脖子，实在是不知道齐泽成怎么突然来这出了。

　　“我老早之前就想这回事儿了，”齐泽成反倒笑呵呵的，“年纪大了，想得多想得远。”

　　“我也不想你说这话，”何洵把手伸进齐泽成头发里，往下捋了捋，“我们还能在一起好多年。”

　　没错，他们还能在一起好多年。

　　“而且你才三十多，”何洵嘴角动了动，跟他对视，“很老吗？”

　　“哦，这会儿又不嫌弃我老了？”齐泽成顶着他的额头笑，“平日里你也没少调侃啊。”

　　何洵哪里是觉得他老，他不也就是想逗逗他小叔玩。

　　齐泽成抱着他走了好几圈，这会儿而头上出了点儿薄汗，而何洵刚才哭过一阵，这时脸眼睛都是红的，耳朵上的红晕也没能下去，两个人额头对着额头，鼻子蹭着鼻子，嘴巴又离得近，彼此的气息又作成一团，暧昧的气氛慢慢就升了起来。

　　他们缠绕着，齐泽成把人靠到墙上，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垫在他后脑勺。

　　何洵还在齐泽成身上挂着，他双手扶着齐泽成的脸，自上而下，而齐泽成像是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疯狂亲吻着，用无数个细细碎碎的吻代替了剩下的话语。

　　于这铺天盖地之间，何洵凑到齐泽成的耳边，放浪又轻佻地说：“小叔，收拾收拾我吧。”

　　齐泽成平复着呼吸，尚留着理智说：“你明天，要上班。”

　　“说话不算数。”

　　何洵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然后用舌尖勾了下对方的耳朵，用气声说出了两个字。

　　面前的人明显比刚才躁动，加大力气搂紧了何洵，一双黑眸里面燃出火苗，像广袤的原野上升起的两簇火，熠熠不灭。

　　他的身体坚硬似铁，却又异常火热。

　　最后齐泽成认输般从嘴里艰难说道：“没准备东西。”

　　何洵笑了，亲亲他的脖子说：“有，套，润滑剂，都有。”

　　齐泽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何洵捕捉到后又说：“还需要什么吗？”

　　“你怎么......”齐泽成丝毫没想到何洵会准备这些东西，“什么时候买的？”

　　“我去找你前一天，不过没用上。”

　　何洵也没瞒，买这些东西之前还做足了功课，不过他低估了齐泽成的自制力。

　　“......”

　　“做吧。”

　　何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