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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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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逮个正着的何洵熟练地低下眼睛,看着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拿起笔慢慢演算着过程。
写完数学后对过答案,把飘红的练习册对照着详解订正,那皱着的眉就没舒展过,有些题是他看着答案过程都想不明白的,要是莫奇在还能问一问,他想到了于岁刚才的话,又赶紧摇了摇头,在齐泽成的地盘上还是低调点。
丑事不外扬,好歹给齐泽成留点面子,明天早上听老师讲吧。
然后,他快速把数学练习册塞进书包里,瞟见英语习题,别过眼神拿出了化学作业本。
才不能在这写英语,化学至少比英语强一点。
费尽心力写完化学,他抬头看了看齐泽成那边,一转头正打了个照面,齐泽成冲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那位长发美人顶着有些褪色但是发型精致的头发站起来,伸了伸有些发麻的腿。
何洵收拾好书包走过去。
依旧是齐泽成帮他洗头理发。
看样子这位顾客是常来的,旁边理发师问他:“Vito,今天不补色吗?”
这人长得男生女相,出声确实很男性化。
Vito对他媚笑着说:“分两次来,这样还能多见一面。”
那位理发师笑而不语,视线却很懂地放在了齐泽成身上。
齐泽成的眼皮猛地跳了跳,笑容寡淡。
他让何洵躺好,放水,然后试水温。
那人走后,齐泽成才对人说:“你跟着瞎搅和啥啊?”
何洵睁着眼,耳朵灵敏捕捉到某种不一样的东西,从一开始那位顾客的眼神,到他走时说的暧昧不清的话,都让何洵觉得有些奇怪。
理发师会心一笑:“都几回了,指名让你来,还办理黄金VIP两年呢,老大不光长得好技术也好啊。”
齐泽成脸上没什么反应,揉着何洵头发上的泡沫,轻轻用手指抓着,何洵舒服得又想睡觉。
听到这荤段子后齐泽成哑然失笑:“真不行,你们别当着我家孩子面开我玩笑啊,还要不要脸啊。”
周围听到的人也忍不住发笑。
“小洵,你小齐叔要恋爱了。”
有人打趣道。
何洵正舒服着,听到后眼珠动了动,向上滑看到了齐泽成似笑非笑的表情。
“闭眼,”齐泽成挠了挠何洵的额头,何洵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听到齐泽成反驳道,“行了啊,谈什么恋爱,老杨咱俩谈?”
老杨嘿笑两声,摆摆手:“别了,我不能在下面。”
话越说越离谱了,孩子还在这呢,齐泽成用眼神示意老杨闭嘴。
水流冲上来,从额头处往下,把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齐泽成得手沾了些水,轻轻把何洵额头和眼睛处的泡沫抹去。
“你们差不多得了啊,一天到晚瞎琢磨。”
齐泽成领着何洵走到一号座位上,回头对那几个人说。
何洵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眨得飞快。
“别瞎想,这会儿心思都写脸上了,”齐泽成插上吹风机的电头,看了眼憋得一脸红的何洵,“他们都开玩笑呢,别听他们编排。”
何洵这会儿都没去看齐泽成,就算是开玩笑,可把这事按在齐泽成身上,他也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齐泽成给他吹着头发,何洵悄悄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还是不太能接受齐泽成和男人在一起,当然这跟他没关系,不过他能够理解。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两个多月,对世界上的一些事产生了新的认知,就算知道了男人能生孩子估计他也不会特别怀疑。
看着一脸心思的何洵,齐泽成笑着摇摇头,不能再解释了,这简直是越描越黑。
“还是之前那种短发?”
齐泽成打断何洵的思绪问道。
何洵点头:“嗯,都行。”
耳边只有剪刀的“唰唰”声音,齐泽成时不时也跟何洵说几句话,但显然何洵回答得有些敷衍。
理完头发以后于岁又想拉着何洵拍照,再次被齐泽成拦下来了。
“就这么一个短发,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有什么可拍的?”
齐泽成问。
“老大,我哪是拍发型啊,我是拍小洵这张脸和头型啊。”
于岁现在还在帮忙做一些宣传工作,店铺的微信号还有微博等一些公共平台的号都是他在运营,因为他对理发好像不怎么在行,上次帮顾客剪头发差点就毁了,还是他师傅过来救的场。
何洵夹在中间,看向齐泽成。
“你问小洵愿不愿意拍。”
话一落下,于岁就眼疾手快地拉着何洵跑了,连给何洵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齐泽成见状失笑,转身去洗手。
“老齐,于岁这孩子就留店里了?”
说话的是刚刚编排齐泽成最多的那位,是于岁的师傅,姓杨,是老员工了。
齐泽成看了眼拍照区的两个人,于岁兴致勃勃地让何洵坐在高架椅子上,左拍一张右拍一张地,声音洋溢着欢乐,他对何洵小声说了句什么,何洵忍不住笑了,笑的同时往齐泽成这边瞅了一眼,又自然地移开,齐泽成受感染地弯了弯嘴角。
“留着吧,正好缺个做宣传工作的,而且他做得挺好的,拍照什么的也不错。”
于岁本来是当学徒的,可是没出师,他还是老杨第一位徒弟,老杨每每提起来都犯难,剪头发这也不难吧,怎么就学不会啊?
其实也不是于岁学不会,是没办法学得精通,理发也缺少自己的概念,换句话说就是不灵气。
“这孩子怪可惜的。”
老杨悠悠地开口。
齐泽成付之一笑,两个人趁着休息的空当聊着天。
“上学是挺可惜的,但他如果生活得开心,那也不算可惜。”
齐泽成看着于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稚气未脱的样子,跟何洵站一起也显现不出年龄。
于岁是大二辍学后来到店里的,辍学的原因他从来没隐瞒过,他爸好赌,而且赌性成瘾,他妈和他爸早就离婚了,最后他爸把他奶奶的吃药的钱都拿出去赌了,家里没钱了,书读不下去,一开始他还想着申请国家助学贷款,后来被他爸拖累得够呛,家里三天两头闹,早就心力交瘁,自己也就不想读了。
齐泽成劝过他,也说过要不然先借他点钱,以后工作了再还,但于岁性格犟,还很固执,打定主意了不再读了,说他爸闹,怕再缠上齐泽成。
之后齐泽成也就不再提这事了,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他也实在管不了那么多。
那边何洵拍完了照,走过来的时候那股面对镜头的不自然还带在脸上,手足无措,眼神飘忽。
“你俩刚才在那嘀咕我什么呢?”
齐泽成拍了下他的肩膀问。
何洵想起来刚才于岁悄悄对自己说的话:“就老大的顾客,十个里面能有七八个冲他的脸,剩下的是既冲他的脸也冲他的技术。”
他尬笑一下,看了看齐泽成,抿着嘴巴没回答。
这哪好意思说。
所幸齐泽成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追究到底。
这会店里都快打烊了,齐泽成问何洵要不要等会和他一起回去,何洵把书包重新放下来,点了下头,趁着没人注意他把英语作业快速写完了。
打烊之后,何洵背着书包跟在齐泽成身后,到了楼下空旷的地方,夜里的寒风不要命似的往脸上吹,何洵拉了拉上衣领子,齐泽成顶着风,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回头看了眼下巴缩在衣领里的何洵。
齐泽成按了下车钥匙,两个人坐进车里,身上的寒意慢慢散了,齐泽成打着方向盘,把车开到宽阔的路上,一转头,发现何洵已经歪着头睡了。
车里昏黄的灯光映衬着何洵乌黑的头发,平白给没有任何表情的何洵增了一份柔和,就连线条有些凌厉的鼻梁和嘴巴也显得亲近,齐泽成跟何洵相处到现在,除去总想着不读书去赚钱,其他的倒怎么让他操心担心,可偏偏就这一件事,就让齐泽成很头疼了,千防万防、百般暗示。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持续到现在了,齐泽成以为自己对何洵有点了解,可实际上确实冰山一角,而且还是何洵愿意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何洵这个人,跟自己想象中还是不太一样,因为何洵和别人打架了,就在楼层的尽头。
何洵身上伤口密集,眼部乌青,嘴角处冒出血迹,校服领子被扯开,脖子、锁骨处沾染了血,太阳穴和眼尾中间被打得青紫一片。
接到电话以后,齐泽成丢下店就慌里慌张地赶过来,先去的学校医务室,一进去看到何洵那副模样,眼底顿时蓄满了怒意。
他压制着心里的火,只平静地问了医务老师何洵伤得怎么样,知道了不是很严重,只是外伤并未伤及骨头后面色才放松下来,然后又看了下低着头的何洵。尽管比在老家那会壮了一些可他依旧清瘦,白皙的皮肤上面带着伤显得格外严重。
他之前哪受过这样的伤?
齐泽成凝重地看了何洵好大一会,对方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也不看他,最终齐泽成把千言万语堵到了嗓子眼,什么也没能问出口,交待了一句就去了办公室。
他生气也心疼,摊上何洵这么个性格,他还挺无力的。
齐泽成走后,何洵低垂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那人下手可真狠。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齐泽成的脾气。
进到办公室,里面原本争吵的声音刹住,几个人齐齐地看过来,被闹得脑子嗡嗡响的胡芯得空问了一句:“请问您找谁?”
齐泽成走进来:“您好,我是何洵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