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又盐

12、同学

　　何洵在学校里吃过饭就直接回去了，因平时都会和莫奇一起在学校里写完作业，所以有时候干脆连书包也不带了，莫奇倒是每天背着重重的书包上学放学的。

　　“你回去还看书啊？”程画背着自己的小挎包走着，放学了老师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把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她刚从舞蹈室出来，迎面就碰到了何洵和莫奇，看着莫奇背着的书包问道。

　　莫奇长得有点胖，皮肤又白，脸圆圆的，长相很可爱，因为他年龄小，程画老是把他当弟弟，总会一脸慈祥地看着他，惹得莫奇脑门直冒汗。

　　“回家要复习，要不然我妈会骂我。”

　　莫奇的妈妈对莫奇的成绩很是关心，每次考试之后都是主动来找班主任了解情况，一开始高致还会喊着莫奇放学跟他一起去玩，后来知道莫奇爸妈的管教方式后倒也没真拉着他出去跟自己一块撒泼。

　　何洵不爱动、程画有社团活动，高致就呼哧呼哧自己跑了出去，反正他认识人多，在学校里哪个年级都有他认识的人。

　　剩下的三个人各自忙着，何洵没事干也没想那么早回家，所以就跟着莫奇一块写作业了。

　　对于被家长管得这么严，何洵和程画都没法说什么，何洵不用说了，齐泽成总会笑眯眯地象征性问几句，程画家里更是不管，家里的小公主，都是宠着哄着长大的。

　　程画在校门口就和他俩分开了，家里有人来接。

　　何洵和莫奇同进了一个车站，不过不是一路，何洵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到了景园路何洵下车，习惯性地掏口袋里的钥匙。

　　掏空了。

　　何洵下意识想到了齐泽成。

　　他又往口袋里摸摸了，什么也没有。

　　钥匙一直是放在口袋里的，这么长时间也没放丢过，他回想着钥匙的位置，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个点再返回学校也来不及了，学校早就关门了。

　　何洵把上衣裤子的口袋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他握着手机，继续往小区里走。

　　目前他只能祈祷齐泽成今天回家，按照惯例十点以前还没回来的话，齐泽成应该住市中心那边了。

　　他看了眼时间，寻思着到哪里打发掉这几个小时。

　　刚刚下意识想到齐泽成就因为他希望自己别给齐泽成添麻烦，这下好了，想什么来什么。

　　墨菲定律真是有理。

　　何洵手里拎着校服外套，满小区地溜达。

　　他没打算对齐泽成说，因为从市中心回来挺长时间的，也没想着去店里找他，怕耽误齐泽成的事，前段时间齐泽成有多累他看得出来，他不擅长说些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但最起码也别给人家添麻烦。

　　他都想好了，真进不去了就去找小网吧过一夜，他也没有身份证，就算有身份证也住不了酒店，都没成年呢。

　　齐泽成是晚上九点多才开车回来的，一进小区大门就瞥到了路灯下的何洵，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打开车窗喊了一声：“小洵。”

　　何洵转过头，瞳孔慢慢扩大，路灯落到他身上，打在脸上，小小的柔毛都能看清，白净的脸部柔和一片，他站起身，朝齐泽成挥了挥手。

　　何洵不是刻意在路灯下等人的，这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路灯那边是绿化，两只猫在里面打架，他看着有趣，就蹲在那看猫，两只猫打架专心，没注意到何洵，等何洵站起身，两只猫扭头一看，顿时受惊，各朝着一边跑了。

　　“怎么不回家啊？忘带钥匙了？”齐泽成开着车路过他身边，“我先停车，你等着我。”

　　“好。”

　　何洵看着车子进了车库，揉了揉自己的后颈，低头看猫颈椎有些酸了。

　　“今天跟同学一块写作业来着，忘记时间了，刚回来没多久。”

　　何洵跟在齐泽成身后解释说。

　　齐泽成也没怀疑，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下来等我呢。”

　　不就是在等你吗，何洵心想，等你的钥匙。

　　何洵摸着头发嬉笑着，走道的灯光照到何洵脸上，一副无害的模样，齐泽成眼尾带笑：“吃饭没？”

　　“在学校吃了，我以后可以在学校吃。”

　　齐泽成开门，回头说：“行，好好吃饭，蔬菜、肉什么的都要吃点，”说完没等何洵回答就笑道，“你别嫌我唠叨啊。”

　　“没有的事，您别这么说。”

　　何洵还真没嫌弃齐泽成唠叨过，齐泽成这人说话有度，不多说也不多问，反正就是那个分寸被齐泽成控制得死死的，所以何洵从来没觉得和齐泽成聊天说话有什么不舒服，齐泽成就不是个会让人不舒服的人，他也从来没有讨厌过齐泽成。

　　除去他俩这层关系，他也乐于和齐泽成交个朋友。

　　“学习也别累着。”

　　何洵有些心虚地扯了扯耳朵，就是在学习方面还挺对不住齐泽成的，那破烂成绩都不好意思跟齐泽成提，于是随便打了个哈哈就去洗澡了。

　　齐泽成每次回来也就能和何洵说上几句话，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因为何洵话少。

　　大多时候是齐泽成问，何洵回答，或者齐泽成说话，何洵在一旁安静听着，这样的谈话节奏还是齐泽成慢慢悟出来的。

　　钥匙是第二天在书包侧兜里找到的，何洵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估摸着昨天中午脱外套的时候钥匙掉了，外套塞进课桌里，捡起来钥匙鬼使神差地放进了书包里。

　　早自习过后，班里一些同学出去吃早饭，何洵习惯性地想要趴下睡觉，刚趴下就听到头顶有人敲桌子的声音，何洵侧过脸，半睁着眼睛，看到前面一脸神秘且八卦的程画。

　　何洵顿觉这人心里憋着事，想找人一吐为快，莫奇和高致不在，正逮到自己了，于是他想装睡的火苗被浇灭了。

　　不是何洵不想和程画聊天，程画太能说了，而且又八卦，学校里好像没她不知道的事，她一聊起来，何洵就不用睡了。

　　“何洵，先别睡，说个事。”

　　程画一边撕着面包，一边凑过来，把面包举到何洵脸前，何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吃。

　　“什么事？”

　　“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

　　何洵以为她又要跟自己说什么八卦趣闻，没想到她八卦到自己身上来了。

　　“没有。”

　　何洵回她。

　　喜欢是什么感觉他都不知道。

　　“从来没有过啊？”程画感到匪夷所思，音量突然增大，周边有睡觉的同学皱着眉头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脸调了下方向继续睡，程画放低音量，“连好感都没有过？”

　　真没有，他从来没有这种心思。

　　“你是不是开窍晚啊？”

　　程画笑着接了一句。

　　情窦初开的年纪连好感都没有，对女生好奇心都没有那开窍还真有点儿晚。

　　就算是开窍晚，何洵也不是一点儿也不懂。他只是生长环境相对来说比较落后，对于这种事情有些迟钝而已，初中那会班里就有好几对牵小手的。

　　“大好青春，你没喜欢的人，也不学习，放学了也不跟人聊天，天天都在干什么呢？”

　　程画心直口快，她也真是好奇，平日里群里聊天何洵是最不活跃的那个，就连爱学习的莫奇说话也比他多，这家伙整天在忙什么呢？

　　被程画这么一问，何洵还真就着她的思路琢磨了起来，他一天好像是啥也没干。

　　“聊什么呢你们？”

　　从外面疯跑回来的高致一屁股坐到自己位置上，听着程画好奇的声音，不解地看着两位。

　　“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呢。”

　　程画一摆手，手往后伸，拿到自己的保温杯打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散发出来。

　　高致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何洵，然后又移到程画身上，程画冲他一点头，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有吗？”

　　高致问。

　　“正在问呢。”

　　程画回道。

　　高致那张长相比同龄人都要成熟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也跟着问：“何洵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高致撑着半张脸，学着程画的语气问着何洵，只见何洵白皙的脸上稍透着点红，被这俩人打趣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何洵没有高致和程画那么放得开，这种放得开是说轻而易举地把好感放到明面上来讲，之前上学那会有人对他表露过好感，只不过何洵一门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他好像只对一个人有过好感，学校小卖部里的一位姐姐，也说不上是不是好感，只因为那位姐姐说话很温柔，何洵很喜欢和她讲话，之后学校不允许有小卖部了，那位姐姐也就不在学校了，何洵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些想念，后来就慢慢地想不起来了。

　　这就是何洵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份短暂好感。

　　高致和程画两个人一人接一句地说，何洵压根接不上话，不想接是一回事，不知道怎么接又是一回事，还是等到莫奇回来，何洵像是见到了救兵了一样拉着莫奇去对答案，一说起作业那俩人也没精力调侃了，高致那家伙没写作业，抓着何洵的作业就要抄，程画连忙对答案，把和莫奇不一样地先标出来，然后再和何洵的作业比较，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确定最终答案。

　　高致忙着手下的试题，眼睛还能往何洵那边瞅一眼，何洵低下头看卷子，长长的睫毛卷翘，眼珠格外黑，因有些瘦弱，校服显得有些宽松，松垮垮地，脖子下面露出一小截的锁骨，微微凸起。

　　这人有种精致的漂亮。

　　高致面带疑惑，想问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硬生生把那句话憋了回去，转移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