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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The doll‧Fuji-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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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标:崩毁前的幸福
欲言又止,男人的嘴动了动没说什么。
他安静地盯着自己,眼神让人摸不清。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只是让错误一直不断发生罢了。』我笑着说,『永恒,果然是难以到达的梦想吶。』然后吻上男人的唇。
是干的,没什么味道。
继那天在公园之后,他们俩没再见面。
在学校手冢忙于学生会大小事务没空出席社团,而他自己则连社团都没去练习,一放学马上就离开学校。就连偶然擦身而过这种巧合都没有,不二自行做猜想,是否是自己故意避开所有手冢会出现的场合?
他也说不清。
那天,手冢听到自己这么说直至夕阳西下后他们分开,就都没再开过口。
这个样子,算是结束了吗?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没有勇气去寻求到幸福,如果没有勇气去把握住幸福,那谈幸福又有何用呢?
诉说着彷佛求去的字眼,又再度回复成胆小狡猾的不二周助。
『我不会走…我会留下来。』
『我绝对不会松手。』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选择放手。
学校顶楼,不二默默的席地而坐。
风呼呼吹着,连带把已过肩的头发轻轻带起。他抱住两膝,背倚着铁栏杆望着天空,时而伸手拨开拂过脸颊的发丝。
出神的凝视着天空的一角,就连有人走过来都无动于衷。
「你果然在这里。」一个身着网球社正选运动服的男生正缓缓走近。
听到声音,不二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对方。
「今天的天气很棒呢…」嘴角微微弯起,他微笑着。「怎么有空出现在这儿?我记得现在可是社团的练习时间。」
越前瞪大漂亮的猫眼,满脸不爽的模样,「因为学长你已经翘了很多次社团练习,所以我被一群傻瓜推派出来找你。」
装做没听见一脸顾左右而言他,不二移开目光,「你好像长高不少了呢,龙马。」
「哼,我都高一了怎么可能不长高?学长你在醉生梦死下去身高很快就会被我追过去的。」
「呵呵…高三生可是有醉生梦死的本钱呢…」在太阳光下,他自然的瞇起双眼,只是很快就感觉到有东西挡住阳光。
「老爱用双眼直视太阳,小心真的变成瞎子。」越前脱下头上的帽子盖在他脸上,他话中指的是不二国三时候与立海大切原赤也单打二的对决。
只是当事者仍欠打的笑着说,「部长大人,老爱操心的话很容易变老呦。」然后伸手将网球帽戴好。
「真不想从学长你口中听到部长这两个字。」哼了一声,越前撇开眼。
从高一刚入社就被强迫成为部长,据说还是手冢会长直接下达委任令(这么专制的学生会?!),让越前毫无心理准备的管起都是一群学长姐的社团。整个呕死麻烦死就是他当时的心境,尤其是很多社员都是国中直升上去的学长姐,即使身为部长的他也会毫无威严的被学姊们摸头…啐!根本没人当他是部长…对鲜少出席练习的手冢学长却又尊敬万分是怎么回事?!
──满16岁,不知道自己内心对某人早已升起无限敌意的越前龙马,烦恼的高一生(俳句XD)
「吶,你们该不会真的分手了吧?」不知何时越前的眼神又看了回来,问了句从方才至目前为止最直接的问题。
从他的位置不二的眼睛被帽檐挡住根本看不清,只见他比了一根手指头在唇上,「天机不可泄漏喔,越前君。」
越前哼了句,「就算你们两个当事人不在,八卦早就在社团那群花痴女人那里传得跟真的一样。手冢学长忙学生会的事就算了,连你也不出现当然惹得大家开始猜测是不是吵架还是分手。」
「那龙马你觉得呢?」轻松的将问题丢还给对方,不二脱下帽子,他马上见到一双漂亮过份的冰蓝色眸子。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不二学长提分手了。」直视着毫不闪躲,彷佛已洞悉什么的猫眼转了转。
语毕,越前察觉到不二眼中似乎闪过什么,但时间太短暂,短到他读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绪。现在能够看清的,也只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二站起来与越前平视,将帽子递还给他。
「其实是手冢要你来的吧?」
接过帽子戴上,「学长你早就知道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亲自来找我,」他笑了笑,「不过没想到会是你来。」
「哼,总是让我来淌你们的浑水不烦么?」扁扁嘴,越前一脸不满。
「不管怎样你还是来了不是吗?」他半倚着栏杆说道,「越前君,你还有得学呢!」旋即俏皮的眨眨眼。
只是那笑容在他眼里看得有些刺眼,越前走上前去,自顾自伸手固定住不二的脸朝向自己。
「不想笑就别笑了,样子真难看。」
「不喜欢?」
「恶心得让人想吐。」
不二表露出失望,「真的这么糟?」
下意识闪躲危机是人类的本能。故就佛洛伊德的理论而言,最基本的防御机转就是潜抑:将不被接受的意识压入潜意识中,就像是把会激起焦虑的思想和情感封锁不让浮现于意识上,因此个人就能摆脱焦虑感。人之所以遗忘之所以只记得快乐的回忆,不过是选择将不愉快的记忆从大脑皮质里删除罢了。但也正因为这种本能,人类才能得以生存到现在。
沉默了半晌,越前蓦地脱口,「不二学长我…」
打断他欲脱口的话,「龙马,你知道我的。」
「所以这句话请不要轻易说出口,」扭头挣脱开他的手,不二轻笑着抱住他。
「好吗?」
顿时感受到不二身上的味道还有温度,他闭上眼,出手搂得更紧。
「就这么喜欢他?」即使那个人总是让你不开心?
彷佛看到小学弟嘟起嘴的模样,他拼命隐忍住笑意。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啐,真无聊…」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越前问:「学长你该不会从毕业之后就没再长高了吧…」
他随即露出『你也有这么一天啊』的打趣表情,没大没小的拍拍不二的头,「小‧不‧点?」
像是在一吐方才的怨气。
※ ※ ※
现在时刻,清晨四点半钟。
他自从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又再次梦见那开的满山遍野的彼岸花,他只是不断穿梭在火红的花丛间寻找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呢?只是东西找不到,却像个孩子似的,他哭了…
失望的哭了。
醒来之后他完全搞不懂自己在干嘛,只是个梦罢了,有什么好哭的?
找不到?那好,别找不就结了?
不二周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又有一滴眼泪不可抗力的从眼眶滑落而下,低头看了看滴在手背上头的那圈湿润,他的眉头蹙了一下。
最近很爱哭,但又哭得一点道理也没有。他闷闷的想。
镜子里的他眼皮略带红肿,刚哭过看过去连带那块玻璃后的影像也都模模糊糊。
忽然他伸手抚着自己已长过肩的头发,思忖了会儿缓缓地走下床拉开书桌的抽屉。在黑暗的房间其实看得不是挺清,不二像瞎子摸象一样往抽屉掏了掏,很快的拿出一把剪刀。
现在时刻,清晨五点。天空开始微亮。
早上,他一反常态的去参加社团晨练,着实吓坏部里一干人等。
只有自从成为部长后便神奇地不再迟到的越前满脸我早猜到你会来了的表情,完全没有什么除那以外的反应。
「吶,欠我的五十圈别忘记。」越前冷淡的指了某个据说是新任部长的跑圈新据点的方向。
一大早便得接受翘了很多次团练的超级大礼呀…不二苦笑得点头。
「还有,手冢学长今天也有来。」
稍愣片刻他定定地想,该来的,总该还是会来。
「没想到连手冢都不敌部长你的权威,这下子,几乎全员到齐了吧?」他笑着问。
「要闲聊等学长你把这一个礼拜积欠的圈数跑完再说也不迟。」完全无情面可讲,越前酷酷的听进自己叫了三四年的学长唤自己部长。
为了做所有部员的表率是吧?虽然才高一但跟过去的你相比,长大不少了呢…
「知道了,越‧前‧部‧长。」
不二转身,然后脑后的发丝随之扬起。
背后的男孩彷若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皱了皱眉头。
「嘿~果然是偷懒一个礼拜的关系吗?一局竟然就这么结束了呀?你还有得学呢不二学长!」
毫不在意的调整球拍的网线,耳边听着当裁判的同学大喊比数6-4。
多久没有打过这样的分数了呢…不二思忖着,只是后头的喧哗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哪个蠢蛋说手冢学长已经很久没碰网球,赢的机会很大的?!」
「喂,局势根本就是一面倒吧?」
「拜托!青学的国中部当年就是由手冢他领军的正选拿到全国大赛冠军,要说即使他变弱你们也没门赢的好吗?」
「噢!真希望学长天份能分一点到我身上…」
「痴人说梦话啊,你能够有手冢的千分之一就该偷笑了!」
「啧,一群大笨蛋!」不二听到背后的越前啐了句,老大不爽的对着他们大吼:
「敢在练习的时候闲聊想必也有跑圈的觉悟吧?!全部十圈!!」
接下来就看到一群人马上立正喊『是!!』,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跑圈去了。让原本吵杂的区域,变得只剩下手冢一个。
「全是一些笨蛋,听了就烦…」小声的碎碎念,越前望不二那儿瞄了眼,就径自踱步走到其它练习的场地指导其它部员们练习。
高三的部员基本上是不强迫加入平日的练习赛,但基础的体力训练是一定得参加。刚跟龙马打完一场其实已经仁至义尽,被留下的他没戏可看只好自己去找事做。
不二在心里做了打算,便往手冢那里走去。
「吶…手冢,我们打一场?」
闻声,那人回过头来。
「我拒绝。」话一说完,他的视线只在自己身上扫了几秒很快就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不二并不打算轻易让他就这么走开,「理由…我要理由。」
「我不想跟状况不佳的人打。」侧着脸,他脱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戴回去,一样没有表情。
不二环抱着手臂,「越前担任部长后实力相对进步不少,单打输给他是很正常的事。」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还是手冢你怕输给我?」
「…不是。」顿了顿,他否认道。
「不然是什么?」
手冢瞅了他一眼,走近几步然后伸出手,不二一头雾水的盯着那只手接近自己的脸。
直到感觉下巴被抬起,手冢的俊脸已经距离自己才不过短短15公分而已,连呼吸吐纳都可感受到气息微微喷洒在他的唇上。
麻麻痒痒的。
或许正如龙马说的,他上了高中之后身高就几乎没再抽高过,充其量现在的他只能跟升上高一就像为弥补过去份量似的拼命长高的龙马平视罢了。
只是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发生在国三就近180的手冢身上。虽然生长速度比不上越前,但这两三年的时间让他跟自己的身高差距又拉大了一些。
世界果然还是不怎么公平,他想。
现在他的双眼肯定瞪得很大。距离上次他们俩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已经有一段时间,更枉论是在那么多熟人面前…可是就手冢没有什么局促甚或尴尬的表情解读,这姿势就如同吃饭上厕所一般是颇为自然的一件事。
「…头发。」他淡淡的说道。
啊?还没意识到手冢说了什么,不二满脸不解。
不过很快的他就明白话中所指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他抓起一把头发对照镜子估量着适当长度,然后用剪刀利落地剪了下去。
「喀嚓」一声在安静的凌晨时光中显得清楚可闻。
好几根淡棕色的发丝散落在他周围的地板上,其余的全被他抓在掌中。
原本长度过肩的发型恢复成国中那时半长不短的样子。
『还是这样子比较好。』不二细细念着,握紧手上的头发。
或许是见到自己恍然大悟的表情的关系让他更觉受到鼓励,手冢更进一步的欺上前柔柔地吻住他的眼皮,在他的耳边这样轻语着:
「我现在才知道你有黑眼圈…睡不好?」
用力的捂住那只耳朵挣脱开他的手,不二知道自己脸红了,却也惊讶自己竟然因为手冢的举动而感到慌乱不已。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不需要靠这么近的说话吧?」他咬牙切齿地说。
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学弟妹吗?这种动作请私底下、不对!这不是重点…
另一人轻松自在的调整拍线,手冢似笑非笑的反邀约,「刚才不是说要打一场?就现在吧。」
「我拒绝!」凭什么我邀你就拒绝,你邀我就要接受?一点道理也没有!!不二气鼓鼓的想。
「真的怕输给我?」
「并不是!」激将法?真当他这么单纯好骗?!
「生气了?」
「不要面无表情的说这些话!!」
「那边那两个三年级的给你们方便给我当随便啊?!给我跑完三十圈再回来!」像是隐忍很久,越前大吼。
实在看不下去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生病的卡尔宾(没有这句话)啊?!敬你们是三年级的学长不需要管教,竟然嚣张到给我当众调情(就算有也只手冢一个)?不让你们体会一下身为部长的威严以后肯定会被其它人爬到头顶上!!
平常不二会笑着跑圈,但现在实在笑不怎么出来。
「都是你害的…」他用眼角余光狠狠撇了手冢一眼。
耸耸肩,罪魁祸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至少你看起来有精神多了不是么?」手冢说完,就走开准备跑圈去。
留下不二一个人呆立在那儿。
他承认这几天都睡不怎么好,不过这种恢复精神的方法实在让人无法恭维。
脸…好像又红了…
我们也有一个礼拜没见了,那时候的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下意识的要你做出选择,却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我们其实都很执着,执着的无可救药。只是正因为这样,我们现在才能站在这里。
越前其实只猜对了一半…
遇见你让我多少了解到爱一个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只是现在才来谈幸福的定义,我们是否还有这个资格?从此过着幸福生活的童话结局,我比谁都还要明白对现在的我们而言是多么遥不可及。
吶…手冢,请告诉我,我们要怎样才能抓住那微小的幸福呢?
如今,我们已经站在这里面对着面,但唯独有一条线是我怎么也跨越不了的。
你知道吗?那条线的名字就叫做『不二周助』。
※ ※ ※
明明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就可以触碰到对方,却好像又隔着什么似的遥远。
我说我爱着你,但这毫无意义。
只要超越不了自己这条区隔开的线,我不过是个没有资格碰触爱情的人。
我果然没有办法呢,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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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们分手了。」
「有证据证明吗?」
「怎么可能会有!」
「这就对了。」
「对你个头!难道分手还要写存证信函的吗?」
「是没这必要…」
「……」
「不过说来说去你就是无法证明。」
「唔、越说越觉得我自己像个白痴,不说了!」
「周助。」
「别碰我!还有,请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尽管不二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跟怒气以免吓坏身边那些个心脏跟跳蚤差不多大的好队友们,但事与愿违,是公认的事实。
同理可证,那个冰山总是有能力将他逼疯,也是公认的事实。
放学后的社团练习,不二硬着头皮走进社团更衣室。
绝对不是因为怕被越前罚跑圈,而是根本完全不想再见到那家伙!那样轻易地被挑起所有感情,让人非常的…难堪。明明会长职务尚未卸任,照理讲放学后应该会留在学生会室处理文件公文然后忙碌的不可开交,那这会儿出现在眼前的鬼影子又是哪位?
只能说依照故事的发展肯定是事与愿违,差别只在于愿违的程度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出现上面对话的原因。
虽然压低了音量,可是脸上的表情与散发出来的气围足以让平常总见他笑脸迎人的部员惊退三步,尤其当那对常盛着(恶趣味)笑意的漂亮眸子射出的目光突然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吶越前,学长们该不会又吵架了吧?」桃城瞪大眼睛,小声地问站在身旁的人。
越前关上自己柜子的门,「真是个大白痴!」然后满脸真是无趣的表情走了出去。
「这小子八成是吃错药了,干嘛学长吵架他也一脸大便?还骂我是大白痴勒真过份呀过分吶…」他一边抓着球拍碎碎念,一边走出更衣室大门。
其它等级不高的部员们也都识趣的速速远离这是非之地,很快地就只剩手冢跟不二两个人而已。
「手可以放开了吧?」不二冷冷地提醒。
「练习结束后陪我去个地方。」手还是没松开,手冢简明扼要地道。
「没有理由,我拒绝。」知道对方怎么也不会放手就懒得再去挣扎,他撇开脸不想直视手冢的目光。
「…陪我去,我会告诉你理由。」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怎么不现在说?」不二这才转回正视着他的眼睛,镜片下的眼神让人捉摸不出任何思绪的尾巴。
「现在还不能说。」
「呵呵…」彷若想到什么他轻笑出声,「手冢君你都几岁人了还像个姑娘家一样要人陪,这么希望我陪你去却又不说出个使人信服的理由,让我很为难呢…」
手冢没有说话。
「老用沉默来逼迫别人会惹人讨厌的…」他叹口气,「吶,我去总行了吧?」
对方点点头,然后又陷入沉默。
「欸,手冢…」不二忽然开口。
「手可以放开了吗?」
「…不行。」
「那等下越前罚跑圈全交给你跑。」他瞅着手冢淡淡的说。谁叫你让我迟了练习,早上已经跑了八十圈,他可一点也不想再创新纪录。
「……」
手冢马上识时务的松了手。
结果之后的练习两个人到最后还是姗姗来迟,而身为部长的越前当然二话不说公正不阿的赏赐给他们十圈跑跑。
『哼,竟然敢藐视我在一旁谈情说爱就要有觉悟,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据说是某个小部员在部长大人罚学长们跑圈时于其身后听到的恐怖声明。
所有人都不禁升起一股恶寒:他们的部长…果然是在吃醋吗?
终于青春挥汗愉快热血(?)的课后练习结束了,部员们在更衣室边换衣服边抬杠,相约等下是要回家还是去吃东西逛书店。闹哄哄地,大家陆陆续续的走出门口,手冢跟不二有默契的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出去,这才阖上自己柜子。
「可以告诉我理由了吧?」不二问。
「边走边说吧…」说着,他伸出手。
很自然去牵住对方的,「随你。」反正就算死逼他也不会说就不要浪费力气苦了自己。
两人步出更衣室,外头夕阳斜照,大多数的社团都已结束练习,校园里走动的师长学生相形减少很多。
「到底要去哪儿?」他完全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只好跟着身边的人走。
「…有件事我想先问你。」
「问吧。」他随口回应。
手冢略显不安的扶了扶眼镜,口气迟疑起来,「周助你…」他顿了一下。
「…你喜欢我吗?」
不二诧异的停下脚步用力眨眨眼,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怎么听起来像是外星语?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很认真地问,「你是谁?」
这下子换手冢呆愣住,「……」
「会问那种不确定问题的人绝对不会是手冢,所以我问你是谁。」不二还是一脸认真的模样。
「我是手冢。」
「不,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手冢满脸黑线,「你是因为我害你被罚跑圈所以才这样整我吗?」
「啊啦,被发现了吗?」不二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
不过很快就敛起笑容,他严肃地问道,「你是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么?」
手冢颌首没有作声,只是抿着唇。
略微思忖一会儿,不二只回了句:
「不,我不喜欢你。」
明明已经触碰到对方,却好像又隔着什么似的遥远。
我说,我不喜欢你。
对,我真的,不喜欢你。
手冢静静听完他那句话,牵着的手并没有放开。
然后他们停在红绿灯前。
「你说陪我去个地方,那个地方…该不会就是你家吧?」
「没错。」他毫不掩饰的回答。
瞇起双眼,不二觉得好像有什么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去手冢他家?不是没去过…只是他的态度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走吧,绿灯了。」
手冢一手拉着他过马路,但走到一半的时候不二突然使劲儿甩开他们牵着的手。
「我不要去。」
「他们不会同意的。」
绿灯刚转为红灯,他们仍站在路中央。
※ ※ ※
他们俩就站在马路中央相对望,周围不断有车子呼啸而过。
待在马路边的行人无不好奇的观望着,甚至有人见状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打到警察局。
「我不能去。」不二轻轻地说着,「倘若去了,那我先前的坚持又算什么?」
对方所投射出的目光热烫地让人无法直视,他阖上眼帘。
「周助,有件事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
「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手冢伸出手欲碰触不二瘦小的肩膀,却被相同的力道给甩开。
「我们…不可以…这样子…」
他试图稳住自己,但仍遮掩不了发颤的声音。他觉得自己不可抑止的发起抖,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冲撞让心脏疯狂的强烈鼓动尖叫,全身各处血管快速流窜的液体,鼓胀得彷佛马上就会逆着狭小的管腔爆裂开来。
紧闭双眼的不二,听觉异常敏锐起来。
「愿意相信我吗?」手冢脱下眼镜,「我也同样、不会松手…」
没有透明镜片遮掩的双眼直视对方,瞳眸深邃地仿若在诉说着什么。
只是在流逝之中,没有任何东西是静止的,包括时间本身。
一长串高声鸣叫的喇叭打断了这片刻的寂静──
伴随着周遭人的呼喊有台大货车似乎煞车不及而朝他们的方向滑行过来,立于马路中央的两人,被声音吸引而反射性的回过头。
绝对、不可以。
有谁立刻动作起来…
是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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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幸福之后,迎接而来的是什么?
或许是无限的悲伤吧…
在春日摇曳的小白花,差不多在秋季要凋零。
只是小白花,也会牵挂被遗留下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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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反射永远大于刺激传导至大脑皮质的速度,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神经反射的存在就是上帝造物为了让人可以保护自己免于受到更大伤害的伟大创作…
但在伟大不凡中总是存在着缺陷。
我说,绝对、不可以。
不二下意识直觉的反应就是伸手推开眼前的人。
下一秒,他觉得自己受到强烈撞击的身体宛如超越重力般腾空飞起,然后又重重落下。
这时候就如同处在相对宁静的空间,四周的声音完全被无介质的次元给阻隔开来。
脑袋倍感昏眩而几乎无法思考的他,当下闪过的第一个字眼是:好痛。
感觉到自己沉重无力的身体被什么给拉起,不二使劲儿眨眨眼,眩晕的感觉始终无法消去。等到终于看清眼前的影像,眼瞳马上映上一对惊惶失措的黑色眸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无法面对的事物。
你呢?你的是什么?你害怕什么?
我吗?我的是什么?我害怕什么?
恐怕这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总是面无表情的手冢难得表露出的情绪竟是这样的惑人,他想。
吶…只为我一个吗?会永远这样看着我吗?
看着对方苍白的唇办动了动,他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你有说话么?你说了什么?
可惜我听不到了。
不二想抬手触摸手冢的脸安慰他,但就连手指头似乎都失去自我意志般,动都不动。
这样子的感觉是什么?我…变得彷佛不是我自己…
昏眩的感觉像是要消失却又存在着。
我的恋人哪…我还可以说些什么呢?
尚在春日摇曳的小白花差不多在秋季凋零,
只是小白花也会牵挂被遗留下的风景对吧?
你会永远这样看着我吗?…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无法面对的事物。
我说,我不喜欢你。
对,我真的,不喜欢你。
我唯一恐惧的…也不过就是自己…
【没办法再爱着你而已。】
国、光…果然…我没有办、法…不爱着…你吶…
你说了什么?可惜我已听不到。
迎接而来的黑暗,连你的脸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