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傻白甜无剧本穿进权谋文》远远山

16、救命

　　“还能走吗？”

　　楚昭昭听到有人讲话，愣愣地抬头往上看，铺在头发上的树叶随着动作扑簌簌往下掉，眼泪并没有停止，还在沾满泥土和血液的脸上不停地滑落。

　　黎行简跪在洞口边缘，雨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藏青色的衣袍被雨水打湿，颜色洇得更深，他看楚昭昭呆愣半天没有讲话，又耐心问一遍：“还能走路吗？”

　　楚昭昭呆呆地摇摇头。

　　黎行简微微蹙起眉头，身子略微往前探了一些，试图以目测量这个洞的深度。

　　寻常的梯子是达不到这样的高度的，况且这附近也不可能找到梯子，他犹豫片刻，还是将手腕粗细的绳子绑到不远处的树上，随后把绳子余下的半截扔到洞里，一步一步爬下来。

　　这个洞比他想象的还深一些，要想困住寻常的野兽根本不需挖一个这么深的洞，有人故意加深，是想要楚昭昭非死即残。

　　泥土湿润，他顺着一路下来身上也沾了不少红泥。

　　楚昭昭眼泪汪汪地趴在地上，看到黎行简落地了张嘴想跟他说点什么，但一张口就是哇哇的哭声。

　　楚昭昭哭起来不似郑婉和林锦那样无声掉泪、楚楚动人，她嚎啕大哭的时候一张嘴能一口气塞下三四个包子，等到黎行简单膝跪在地上检查她伤势的时候她才慢慢停下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跟着黎行简的视线一起检查自己的伤势。

　　“除了脚踝和额头还有哪伤了？”隔着袜子也可以看得出楚昭昭的脚踝呈现出一个不自然的扭度，碍于男女有别，黎行简没有揭开袜子看，只是抿了抿唇问她还有哪受伤。

　　楚昭昭用手揉揉眼睛，眼泪已经不再扑簌簌掉了，整张脸上脏兮兮的，找不出什么干净的地方。她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然后哽咽着讲：“全，全身都疼……”

　　黎行简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好似并没有回答的答案。

　　现在还在下小雨，洞里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楚昭昭的伤不能泡水，他们越早离开越好。他拽了拽麻绳，确定绳子绑得结实之后轻声问楚昭昭：“我等会儿背你上去的时候你能保持尽量不乱动吗？”

　　楚昭昭想也不想就郑重地回答：“我可以的，你放心吧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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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实上楚昭昭好像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黎行简的双手得抓住绳子，除了两人的腰被绳子捆在一块儿之外，她只能靠自己挂在他身上，双脚悬挂在空中完全没有可以倚靠的点，脚踝根本经不起这样移动，楚昭昭在起身的第一秒就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要被生生扯断。

　　黎行简隐约觉得自己的肩上有点湿润，楚昭昭咬着嘴唇，眼泪像涌出的泉水一样不停往外落。

　　他抿了抿唇，将动作放缓，尽量让楚昭昭的腿不要晃动。

　　她的踝骨恐怕是折断了，疼痛并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黎行简的脚蹬在下一块小凹槽上，最终还是忍不住说：“痛得厉害的话可以咬我。”

　　楚昭昭泪眼朦胧地点点头，试图讲话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九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啊？”她声音颤抖，一句话能转出好几个音调来。

　　黎行简的视线被细密的雨点蒙住，他单手拽着绳子，另一只手抹了抹挂在眼睫上上的水珠，额角的汗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流。

　　“皇上派了人在找你，我只是猜测你会在这儿。”

　　他平时背着太子习武，一般就来这片林子，他知晓这林子里深坑很多，所以得知楚昭昭失踪的刹那间他就想到了这里，但不方便向别人解释，就先自己来看看。

　　他会预想到有人可能会把楚昭昭推下去，但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狠，今天要是带的绳子不够长的话，可能楚昭昭的伤口会在雨水里生生泡烂，自此落下腿疾。

　　不过就现在不算好的情况来看，太医也不一定有把握能把她的骨头接好。

　　黎行简闭了闭眼，左脚在泥墙上踩出一个深坑。

　　楚昭昭额头冰凉，有几根细碎的发丝垂到了黎行简的后颈上，她的嘴唇被咬得泛白，牙齿打着颤，“九殿下，你真聪明，人还良善。”

　　黎行简轻轻应了一声，感觉到楚昭昭抖得厉害，就接着问：“谁把你带出来的？”

　　楚昭昭身边的侍女去找太子的时候说是郑贵妃的人带走了楚昭昭，而且人现在都还没回来。皇帝知道之后大发雷霆，郑婉虽然矢口否认，但现在应该都还在跪着。

　　皇帝不喜欢后宫里有人勾心斗角，至少事情不能闹到他面前来，现在表面上是郑婉动手，下手的人还是丞相的嫡女，郑婉又是个没依没靠的，要是查不出来真凶，皇帝会怎么罚她还不好说。

　　说来也很怪，皇帝每每提到郑婉都会不自觉地微笑，尤其是为了郑婉封贵妃和群臣翻脸的时候，还真像人至中年逢真爱的样子，皇后每次见他这幅样子都犯恶心。不过真到了在爱妃和臣子的忠心之间做抉择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了江山。

　　其实说来说去，无论是年少时的皇后也好，郑婉也好，皇帝始终只是凭自己的心意做事，郑婉封贵妃这事好像表面上是皇帝遇到了真爱，其实不过是他觉得这事光彩。

　　皇帝嘛，偶尔也会觉得为了美人与群臣对峙的事情传出去是一段佳话。

　　“她，说是，贵妃娘娘的人……”

　　楚昭昭的声音已经很微弱，音量减弱到了耳语的程度，隔着一层蒙蒙的雨，黎行简都快要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黎行简不由地加快了动作。

　　临到地面的时候他几乎都要用不上力，全身都不停地发抖，只是毅力在强撑着，所幸地面的土是松软的，还算好抓握，黎行简右手的手指先狠狠凿入泥土，才后用另一只手微微托着楚昭昭爬上来。

　　楚昭昭靠在黎行简身上，嘴唇泛白，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发抖，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不知道是因为太疼还是失血过多。

　　黎行简在翻身上来的一瞬间就几乎没有停顿地解下紧紧系在两人腰上的绳子，随后背起人往太医的住处跑。

　　雨停了，但黎行简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被冷汗和雨水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还有楚昭昭衣裙上的血，现在两个人好像终于保持一致，都像是从血水和泥水里捞出来的。

　　楚昭昭的牙关一直打颤，不时冒出几句呓语，浑身冰凉。黎行简越跑越快，喉咙里因为涌入大量冰凉的空气而发疼，他隐隐约约尝到一点血腥味。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楚昭昭死了或残了都会对局势更有利一点，丞相保持中立态度，太子和四哥分庭抗礼，他在暗处培养势力，无论怎样都不会影响他以后登上皇位。

　　但黎行简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身上一直在冒冷汗，明明跑了这么久身上还是泛冷意。

　　他只知道，楚昭昭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