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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戏老君 ...

  •   一时白英如卸了一块大石下来,眉头也平了,眼角也弯了,气喘得也顺畅了,一张朱唇小口也笑得欢快了不少。手里头把那老君询问的一封书信忙不迭就往我手里头塞。

      我奉了这书,自然是忙往那老君的青牛宫去,完了此一件大事,我心头的那一块石头才卸的下来。

      自上次一番事之后,我次次去老君处,也顾不得老君不喜欢我带人;必定要瑜儿在我后手远远地跟着,若有什么长短,好歹她打不得,也可报个信去。此时瑜儿便跟在我身后,因离着青牛宫还远,便跟的近些,一脸愁容,唉声叹气。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我回头斜她一眼,当日清许上神出事,都没见她愁成这个样子。

      “瑜儿不敢说……”给了寸便要尺,这姑娘今儿偏拿腔作调起来。

      我知道她那些样子,还不都是做给我看,便皱眉嘟嘴,甩袖扭脸不理她:“你若实在不愿说,我也不能勉强你。只是离我远些,我这里也烦。”

      “上主…………”她又扭捏追了过来,总之也没外人在,扯着我的袖子不肯撒手,“瑜儿是有一件事替上主发愁。”

      “哦?”我便拉她与我并肩,“可是愁我要下凡去?”

      她却摇了摇头,道:“上主既然步步为营,计谋经济,必定是不会错的。”

      “那你是愁我要帮清许上神,不得帝君宽恕?”说到此处,便立即悄声。

      她又摇头:“将来之事,还未定可知。便安陵不容上主,上主也不会怕他的。”

      这孩子倒知道我的心。只是她又愁些什么呢?

      瑜儿把头一低,待说不说地:“上主,瑜儿说了,上主莫怪我瞎操心。”

      唉……我虽常常唠叨说你瞎操心,但也爱你思虑周到。我便扶了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又道:“我必定不怪你,你便说吧。到底是在愁些什么?”

      瑜儿便下定决心地一吸气,一连串地道:“瑜儿是在发愁,明日正午时分,那四月神君便要迎娶月绵姑娘进门了……”

      一句话,把我说得上不来下不去。

      若说生气,自然是生气的,气得我真想把他那玄坛府门平了。但我不会去,也不会做什么。只因纵骂他打他,辱她杀她,出一口恶气罢了,回头又要分辨与人听,又有什么用?

      唯有叹息而已。

      瑜儿见我不语,早又垂了头,我便又抚摸着她头上一弯双鬟安慰她一回,一时便道:“如今我花都大事悬而未决,旁的便没什么非要耽心的。你看看那些回了的求亲函贴,我又哪里是嫁不出去的呢?还不快笑笑么?前头便是青牛宫了,该好生警醒着才是。”

      哄得瑜儿抬了头,一时确已距青牛宫不远。我便将她放在外头,独自一个按落云头,飞在那宫门口,将随身带的花露瓶儿掀起了一点儿封口来,透出一股甜香味儿去。还未一忽儿,只听青牛宫内“哞”地一声长鸣,便是那青青牛儿知道我来了。如此这样试过,我才敢入了那宫门去。

      甫一如宫门,那明月小姑娘便挑着一双明亮的杏儿眼迎出来,过了几百年,她仍是个一点点的小童,俏皮伶俐地立在那里,精精怪怪地道:“素姑娘怎么没到日子就来了?勾我们青牛的馋虫儿呢?”

      我只是笑笑,把袖内老君的信函取出递了过去:“姑娘看看,这是老君垂询的函书,老君有话问,我们白英上主叫我来好生回话。她今日被百树上仙请去了,又商量那杏花公子的归属之事,总拉着过不来。这才请老君容我来回话,姑娘就去问问,老君容否?”

      明月眨眨眼,嘟着小嘴儿进去了,才进去老君的声音已出来:“千围进来!我家牛儿等着呢!!”

      忙进去喂了牛儿花露,寒暄几句,老君这才由明月展开信函,瞧了一眼,点头道:“不错不错,是我叫你们来个人给我解释几句。帝君本来是叫二郎神君来问,又怕他委屈了你们小姑娘,便派了我来。”

      说罢这一句,多一句也不说了,只是撅着胡子瞧着我,果然是一派专门等我解释给他听的架势。

      我便拜了一拜,抬头虔诚望着老君,问道:“老君可曾还记得,千围上九天,入花都,那一段不易?”

      老君不解,只是点了点头:“记得。”

      “老君既然知道百花都对千围甚重,可知千围护着百花都的心?”

      老君被我问的一头雾水,只是点头。

      我一时便合身拜了下去,叩在地上祈求:“请老君赐我九天灵符,助我下界。救回百花上神,扶我百花都之危难。”

      老君实想不到我说出这样一句来,猝不及防挨了一击,面色突地红了起来,胡子抖了几抖,险些坐不稳,被清风明月两个忙来扶住。又长喘了几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时,急忙一声怒斥道:“怎么你敢当着我的面,说要去救那忤逆!想不到你是这等居心叵测,不知检点!”

      大声吼着,又一口气顶在喉头,一时倒不过,便呼地一声呛着,立时翻江倒海地咳嗽起来。

      我忙又哀求:“老君怎么不知清许上神是冤枉的?她哪里是当真要忤逆帝君?不过是当年留下了一个琅轩小主,他这些年可曾有过什么劣迹?可曾与安陵帝君争抢?莫非安陵帝君当真非要斩草除根,杀戮得干干净净不成?”

      老君目光一寒:“天道昭昭,岂能逆天而行?”

      天?莫非安陵就是天?他要杀便杀?那么天与魔又有何异?!

      我又再试一次:“老君你该知道,花都从未逆天。帝君却是要灭了百花上神!”

      老君竟将拂尘一挥,双目中露出怒意来道:“多说无益,千围你不用再讲,只要好生解释了天丝之事!”

      好……如此你便是当真不肯解救我百花都的。方才本是想求你一次,原来你当真不肯帮忙,那么也罢,我便逼你做这个好人也不难!

      一时下定决心,我便跪直了身子,等他咳嗽略微平复,便温温平平,问了一句:“老君此时叫我来,是要做什么?”

      老君咳着,明月瞪目飞出一句:“当然是着你问话!”

      我便又低头道:“老君问我这话,可有实证查得是我私制天丝贩售?又可有实证,证实是我花都内私制天丝贩售?”

      老君方平了气,扶着胸口喘出一句:“那自然没有。”明月在一旁,急得几乎跳起身来:“有实证何必还要找你问这些没用的!生些闲气!早该有玄坛神君正经管事的抓人去了!还等到你现在!”

      她口内还要骂,我便扬声截住道:“我跪的是老君,可该一个仙童来斥责的?”

      一时明月刷地便白了脸,日常这孩子倚仗人小机灵,多有欺人之处,众仙看着老君面上,都让她三分。我常来常往,与她斗口,亦从未拿尊位压她,今日认真与她计较起来,她立时便恼羞得面红耳赤起来,一声童音尖尖,小手指着我,只叫出一句:“你!!!”

      老君见不成样子,虽咳嗽着,目光一斜,一旁清风忙把明月管住。

      我见她没了声,便又向老君轻声慢语道:“区区不才只是小小一届花神,被老君问几句话是天大的荣幸,未能替老君解忧全是小神无能。天丝一事有关天人之分,兹事体大,马虎不得。小女但望老君高抬贵手,手下留情,保得小女清白之名。”说着话时,便委屈起来,提及清白名节等语,更加心酸,便把眼圈就红了,眼泪扑朔朔就掉了,举手一扶面颊,热热的,想来已是红霞漫布。

      老君一时尴尬得没处躲藏,瞪着眼发起抖来。他此时必定是又气又恼,恼羞成怒,怒又不知道怎么发。骂我他自然是骂不过,又不是论道,术业有专攻,骂人他不是我的对手。何况尊贵九天的太上老君,与一小小花神对口相骂,成何体统?打吧?除非他下出黑手来,把我这芍药花神给打死了。否则,我正在这里等着他动手呢——他若动手打我,我便立时去九天安陵帝君面前告状。问问他打算怎么解释,这一个修行千万年的老神仙,几句话问不出来,就动手抽一小丫头?

      这一番若打下去,又关节着前头我那“清白名节”的话,此事说小不过是个话赶话的误会,若说大,也可说赔尽他万年的声誉了。人间有言“君子欺之以方”,这虽是小人行径,如今我别无他法,也只得行这大不义的手段了。

      可叹老君是神仙里的神仙,又可叹帝君竟派了此事在他头上。若要让正一玄坛或者二郎神什么的来问,他们就算恼羞成怒,直接把我收了房,天界上看见生米做成熟饭,大概不过就直接送我一大笔嫁妆了事而已。偏偏帝君不放心那些黄毛小儿,结果便就把老君撂到我这套子里头来了。

      老君脸上正一红一绿,不知想些什么。我见火候差不太多,便忙挥下几滴泪水,把头一低,扑通一声叩在地上,磕了三下,倒把老君吓了一跳。

      一时我拿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君,不急不缓,慢慢悠悠又抽搭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字字血,声声泪,感天动地道:“小神不才,愿自洗嫌疑,代老君下界一查天丝外流之事,为我百花宫争一分颜面。求老君垂怜下情,成全小神一片拳拳之心。”

      老君脸都黑了,给白胡子衬着,更显得如阴云,如锅底。他现下必定有些后悔。方才我直口求他,他还要说我。如今叫我逼他到这个地步,这个台阶,他不下也得下了。方配得人间一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君两个眼睛湿漉漉的,险一些便老泪纵横,伸手扶着清风明月两个,颤巍巍站了起来:“明日一早,上殿面君,启奏派遣百花宫花相芍药仙子素氏千围下界盘查天丝外流一事,求赐九重天令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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