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吞噬》逐影

2、向日葵

　　向日葵是太阳忠诚的恋人，时时刻刻地追随着它。
　　它满心期待的是，傍晚时不用再落漠地低下头，能永远迎向它的恋人。

　　周日。
　　应该在床上赖得很久，但今天舒情却难得地早早醒来，靠在床头。她一向好眠，昨晚却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才勉强睡去。扯开被子起身下床，既然了无睡意干脆先填肚子，舒情开了卧室门想到厨房找点吃的，却意外看到姜离却。
　　“粥还是煎饼？”见到舒情，离却也有点讶异。二个同样会在周末赖床到午后的人，在今天都早起了。
　　“都要。”舒情贪心地说，说得心安理得。昨天某人一直在耍脾气，害她二顿主餐都没有好好吃下什么。醒来一杯清水是舒情的习惯，见离却起身，她也跟在后面倒了杯水。经过他的房间时，不经意地看到床上的被子随意地堆成一堆，不似以往整齐地叠放在床头。
　　躺在贵妃椅上，大口喝下半杯清水，舒情思索着看向客厅那头，厨房里的身影。
　　一年前换了一家外资公司做事，舒情的职位升得半高不低，她很满意现在的工作，更满意每月的薪水带给她现在舒适的生活。不一样的是，离却还是在之前她任职的那家公司。他的表现平平，工作完成的不差，却始终在公司的底层，没见他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他很安于做个小角色，这令她周围的人很是不解，认为像舒情这样的女人身边应该有个更有能力且出色的男人才对。
　　是的，他绝不适合她，她却乐意将女人宝贵的青春浪费在他的身上。
　　“今天要过去陪常尽四处逛逛吗？”喝完了杯里的水，舒情去到厨房将杯子冲净。
　　“不用。”离却正把煎饼盛盘。他将炖粥的火调小，从冰箱里取了色拉酱浇在煎饼上。
　　“我还要香肠。”舒情端过盘子，一阵葱香味就扑鼻而来。
　　离却正拨着皮蛋壳。“这算午餐还是早饭？冰箱里只有玉米肠了，自己拿。粥再等五分钟。”
　　舒情开了冰箱拿了二根玉米肠剥在煎饼上。“中午我要吃咕咾肉，罗宋汤来得及烧吗？”
　　离却扭头看她一眼，已经很习惯她的大胃口。“罗宋汤放晚上吧，等下我去买点食材。”
　　“那我晚上还要糖醋排条、水果色拉、烤鳗鱼……”不客气地列着菜单，舒情挑眉还想着有什么想吃的菜宴。
　　懒得骂她‘猪’，将切好的皮蛋丢进粥里搅均，关了火离却擦了擦手。“再闷一会儿就可以吃了，还有什么要带的吗？我这就先去买东西了。”
　　“带点饮料。”咬着玉米肠，舒情朝他挥挥手。突然又想起什么，衔着半根玉米肠冲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又冲到门边，“再帮我带二包卫生棉。”
　　离却一向话不多，嫌恶的眼神冲舒情看了二眼，关上门就出去了。
　　耸耸肩，舒情回到餐桌边继续吃她丰盛的早餐。消灭完了餐盘里的食物，进到厨房正要盛粥，欢快的合弦声自她的手机里传来。
　　“亲爱的，什么事呀？”电话那头是舒情的闺蜜，她拿了手机按了通话键直接接来听。
　　“问候一下你咯！昨天怎么样呀，那男的有比照片帅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兴奋。
　　“绝对的。”改了扬声器，舒情继续盛着粥。
　　“怎么样？怎么样？昨天有没有很好玩？你那株‘向日葵’有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
　　“拜托！你漫画看太多。”把碗端到茶几上，舒情拿着手机又窝回贵妃椅上。
　　不屑的声音又传来：“什么嘛！那你之前是和我乱讲啊？老情人见面当然要热烈一点嘛，昨天晚上‘向日葵’没在你那儿吧？”
　　“SORRY，让你失望了，他整晚都在。”促着眉尝了口粥，嗯……真不错……
　　“不可能吧！”那头换尖叫了，“不是等了四年就等他回来嘛？要换我老公一走三、四年的，我才不管是不是在机场还是在哪里，马上扑上去压倒啊！”
　　“注意胎教。”舒情提醒着好友，听到电话那里传来拍肚皮的声音心脏漏跳半拍。
　　“才蝌蚪大个小不点，他懂屁啊！”
　　对乱来的好友一向没辙，舒情只能历声警告她：“你别乱来，小心拍掉了你老公找你算帐。”
　　“他敢！你老实说啦，你那株‘向日葵’什么表示都没有吗？总不可能被你‘俘虏’了，从良了吧？”
　　“被我的魅力吸引也是有可能啊！”吹凉了粥，舒情一勺勺地舀来吃。
　　“我呸！他都被你压迫成这样了，不恨你就不错了。再说了，你看看现在有哪个男人会像他这样，一年365天随叫随到，帮你煮饭、洗衣服、打扫房间，整个儿一个全职保姆了。虽然他住你那里不用付房钱吧，但他做的也够多了。你把他使唤来使去也没见他吭声过，连女人我也没这么好脾气的过。再说点现实的，你用什么吸引他啊？身材？脸蛋？……魅力你个头啦！你就是马莉莲梦露转世投胎也勾引不到他啦，他就……”
　　“不要太暴躁，当心生个儿子和你一个样。”舒情打断好友没完没了的唠叨，要给她讲下去，手机打到爆也不够她讲的。再说她也猜得到她后面要说什么。
　　那头微微叹了口气，不似刚刚的激动：“你说你呀！”
　　“乖！去躺会儿，或者去吃点好吃的，照顾好我干儿子。”
　　“下周我去检查，检查完了我来找你。”
　　关了扬声，舒情将手机放到耳边：“好，到时约。BYE……”
　　“掰掰！”
　　按下了红色链，将手机放到一边。舒情搅着碗里的粥，舀了一勺却没放进嘴里，闻着食物的香气发起了呆。

　　三年前。
　　“你有没有看到？”
　　“有啊，他又坐在那里发呆呢。”
　　“每天看到他心情都好好呀，这次公司真是开恩，竟然招了这么一个小帅哥来我们部门，天天看经理那张猪头脸我都快有恐男症了。”
　　“哈哈……小声点啦，要是被听到就有得你麻烦了。”
　　“放心啦，在这里听不到的。你觉不觉得啊，那个小帅哥好像向日葵噢！”
　　“是呀！是呀！真的很像。午休没事的时候他就靠在休息室窗边看外面，样子好帅呀。”
　　“你少打‘向日葵’的主意吧。”
　　“没有啦，他平时都不爱说话，聚餐他也都不参加。况且他又比我小，不可能啦。”
　　“你想也不可能啦，你猜我昨天有看到什么？”
　　“什么？”
　　“那株‘向日葵’已经明草有主咯，我看到他和舒情下班一起走的。”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舒情也比他大，她也想老牛吃嫩草啊？”
　　“骗你干嘛！刚刚我还看到姜离没有出去吃午餐，在休息室吃饭团。我猜是舒情带来给他的吧，哪有男人能做出那么好看的饭团啊！？”
　　“我怎么没看到！走！陪我再去看看。”
　　“你慢点啦……”
　　女厕的门合上，里面唯一关着的小门里传来冲水声，舒服脸上拉着黑线从里面出来。
　　洗完手，抽着纸擦手，舒情心里一阵阵地郁闷。
　　她看上姜离却是没错，反正自打第一眼起，她就决定要倒追他了。昨天她是和姜离却一起下班走的，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不过那个什么饭团哪里冒出来的？她根本就不会煮饭。
　　将纸巾揉成一团狠狠丢进垃圾筒里，舒情疾步向休息室走去。她倒要看看是多漂亮的饭团，要是姜离却敢脚踩二条船，她会让他好看。前面两个最爱没事扯八卦的同科室职员在休息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舒情这才进到休息室。她一眼便看到了靠在窗边发呆的姜良却，当然也看到了一边小桌上宝蓝色的食盒。舒情走近了一些，看到食盒里还剩着二个饭团。这是包得很好看的饭团，里面的蛋条、黄瓜，米饭及外面的紫菜，包得很紧实，切割的也很平整。
　　“哪里买的饭团，看起来很好吃。”抽了袋装咖啡泡着，舒服问。
　　“不是买的。”姜离却转头看到是舒情，淡淡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起身。见舒情泡完了咖啡端着杯子仍盯着饭团，他问：“要吃吗？”
　　嘴角翘了下，嘴里的牙开始打磨，舒情很平静的回答：“不用了，刚才吃得很饱。这些是你做的吗？”
　　微微点了点头，见舒情不要吃，姜离却收起食盒，把用过的牙签丢进垃圾筒，盖上食盒盖子扣好。
　　见他慢悠悠的动作，舒情压着心底的怒火。‘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的道理她当然明白。“手艺真是不错，你竟然会做饭啊？我都不会，什么时候让我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本来是想让姜离却自露马脚的，但他的回答倒是让舒情吃惊不小。“可以啊，晚上我烧给你吃。”
　　难道姜离却真的会做饭？疑问一直盘旋在舒情心里，直到下班姜离却带她到他住的公寓楼下，她心里还是打了大大的问号。
　　“你父母和你一起住？”这是栋不错的高层公寓，舒情心想刚刚上班的姜离却不至于阔绰到租借这样的公寓来自己住。
　　“不是，一个朋友的。他出国了，我帮他看房子。”带着舒情进了电梯，离却按下12楼。
　　“不先去买点菜吗？你可别想用几个饭团来打发我。”舒情伸着手指戳他的手臂。这个小男生别扭地甩甩肩不理她。
　　虽然成功占领住姜离却女朋友的位置，但这个事实仍让舒情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整个办公室，甚至是整个楼面的单身女职员都对这株‘向日葵’虎视眈眈的。她的确利用职务之便不时地接近他，可是起初姜离却对她和其它示好的女同事一样的充耳不闻。直到前阵子，也不知是他哪根神筋短路了，突然有一天她建议一起晚餐，他就点头同意了。吃了几顿饭，看了几场电影，恋人都是这样起步的不是吗？但舒情仍是时常感觉不真实，连起码的她主动地想牵个小手，姜小子都扭扭捏捏地。
　　“进来吧。”光顾着发呆，都到了门口了。不是姜离却叫她，舒情还愣在门口。
　　换上姜小子门边鞋柜里取出来的男式拖鞋，舒情心情转好了一些些，她很满意鞋柜里只有男式的拖鞋。
　　“我去做饭，你先看会儿电视吧。”姜离却已经很神速地换了居家服，给舒情倒了水出来。
　　“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接过杯子，舒情问道。
　　“大概要半小时，房里的电脑开着，你自便。”
　　‘自便’，多见外的口气。舒情看他进去厨房，将包包放在沙发上，这边走走、那边看看。
　　客厅还蛮中规中据的，原来的阳台一起打通了做成了落地窗、电视墙、沙发组，基本和她的小套间差不了多少，只是她那里多了一张贵妃椅。左边第一个房间关着门，再里面一间卧室、一间小间，还有浴室。房间都整理得很干净，也没见任何女性化的东西，舒情纳闷着走到厨房门口倚着墙，看着姜离却。
　　“饿了？”见她在门口，姜小子一边切着肉片，一边问。
　　“没有，只是无聊。”见他紧紧有绪地打理着食材，舒情心里想着也许中午的饭团还真有可能是他自己做的。
　　姜离却继续埋首做饭。舒情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适合的话题，只得放弃聊天的念头，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来看。唉……微微叹着气，舒情的心思当然不在电视剧情上，那小子不温不火的样子总令她着磨不透。他有些令她着迷，那么她对于他又意味着什么？到底是女朋友、朋友，还是不能得罪的上司？
　　“舒情。”
　　“嗯？”听到姜离却叫她，舒情回过神来，看到他端着二个盘子放在餐桌上。
　　“怕你饿了，煮了培根意面，来尝尝。”转身又进到厨房，出来时，姜离却手上又多了一盘蔬菜色拉和一份玉米粒清汤。
　　好诱人的香味，
　　撑在餐桌上！舒情俯身闻到着浓郁的奶油香味。“你的手艺真不是普通的好，连这种西餐也很赞。”
　　“尝尝。”递了叉子和小汤勺给她，姜离却坐在对面率先开动起来。
　　圈了点意面放到嘴里，瞬间香味就沾满了舌头，让她胃口大开。不比西餐厅做得差呢！嚼着劲道的面条，舒情再将讶异地瞪着眼睛看着姜离却。姜小子习惯了她的大惊小怪，只是一笑，抽了张面纸递给她。
　　接过面纸擦了擦嘴角，舒情一边吃着意面，一边问姜离却：“你有特地去学过吗？”
　　“没有。”舀了一勺汤喝，离却回答。
　　“很好吃，你自己看书学的？很少有男人会自己下厨，能煮泡面就不错了。”
　　“不是所有男人都不会下厨，也不是所有女人都会下厨。”离却抬头见舒情表情微怒，笑了笑继续说，“都是简单的几个步骤，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做。我家里以前开过餐厅，所以从小就在厨房里玩到大，多看也就会了。多做几次自然能掌握好味道。”
　　皱皱鼻子，反正自己不会做饭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舒情叉了培根放到嘴里。“现在你家里还有开餐厅吗？你为什么不继承家业啊？手艺那么好只做给自己吃太暴恬天物了。”
　　“能做给别人吃是一种很大的享受……”像是要继续说什么，但姜离却勺了舀汤放到嘴里，没有接着说下去。
　　消灭完了盘子里的意面，舒情叉了蔬菜色拉来吃。“不然以后你承包我的三餐吧！公司旁边的餐厅都没有你做的好吃，每天那么几样快倒胃口了。”
　　姜离却仍是笑而不语，默默地收拾起二个人的盘子，又端了块蛋糕出来。
　　提拉米苏呢！看到舒情眼睛放光，姜离却感到有丝好笑：“这是买的，不是我做的。”
　　舒情‘噢’了一下。刚伸手接过蛋糕，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有门铃不按，急着敲门，难道……好多念头闪过舒情的脑际，没等她开口问什么，姜离却已经开了门。
　　“离却……”进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才急切地拉着姜离却的手臂，但转眼见到餐桌旁坐着的舒情，一下子脸色难看到极点。
　　舒情还搞不清楚状况，离却走到她身边开口：“妈，这是舒情，我和你提过的，我的女朋友。”
　　姜离却的妈此时的脸色何止是难看了，简直像撞见了鬼似的目瞪口呆地愣在门边，气氛很是奇怪，舒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起身打个招呼。
　　“妈，你晚饭吃了吗？我们刚吃完，你要不要再一起吃点。”
　　“不了！不了！”姜离却的妈好不容易收起了受惊吓的表情，如风地来、如风地离开了。
　　姜离却跟了出去，在厅里的舒情虽然听不清他们二个在外面嘀咕些什么，但陆续地听到几个字眼，拼凑在一起得出来的结论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