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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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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的感觉侵袭着铁路的身体,怀里令他胆寒的冰凉使他不断不断的搂紧袁朗,已经顾不得四周各种奇异的目光,小朗找到了……真的太好了……
警车一路开到了东方医院,经过调度担架床早已在绿色通道待命,铁路亦步亦趋,直到到达抢救室。
臭小子,又是医院……铁路呆呆的看着反光的地面,自言自语。
而后跟来的Rosa脸色有些难看,在铁路面前站定:“Falcon,我必须和你谈谈。”
这不带什么感qing*se彩的语调立即提醒铁路如今的局面,心一下沉到底。
“情况对他很不利。”Rosa朝急救室侧目,“虽然很多问题无法解释,但袁朗目前明显已经被国际刑警盯上。”
“他被绑架,而且差点失去生命。”铁路冷冰冰回话,“假如小朗真的跟那两个人同伙,怎么解释他被藏在空调管道里?”
Rosa不客气的回敬:“你以为,他们不清楚这一点?事实是你的小朗与他们一起黑了各国情报网,信息部甚至拿出了[熊猫烧香]原代码的编程人员也是袁朗的证据!这样的一个人……你认为对方会轻易放过?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国家会怎么处理这类人才!”人才二字的尾音被故意拖长,铁路倒吸一口冷气,是的,漂白,吸收,监视,失去自由,他再清楚不过了。
被抽干力气一般颓坐到椅子上,铁路抽动嘴角:“我想通知他的家人,可以吗?”
Rosa深深看了他一眼,掉转身子去跟穿制服的人商量了。
大约一小时的样子,齐桓和他父母、高城、马健赶了来,此时距离袁朗从抢救室转到普通病房大约半小时。
身体虚脱、长时间发烧、软组织挫伤伴随的炎症,不那么严重,却也几乎要了袁朗的半条小命。
特护病房,门外有人警卫,病房内也是限制人员探望。
铁路把情况大致陈述给他们听,齐桓、高城和马健都是忿忿,齐父和齐母则完全是担忧,姐姐姐夫就剩下袁朗这么一个孩子,眼下出了这样严重的事,他们作为长辈却无能为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一个陌生号码打到了铁路手机上,想也不想的接过,熟悉的声音让铁路立时清醒:“真的?”
来电的是消失已久的项天涯,似乎他能预料到袁朗出事,天涯简述了他这些日子来调查获取的情报,一切呼之欲出。
目光随着电话内容瞟向正排队等着去探望袁朗的马健,事到如今,大概只有这个办法了吧……
“马健……”那双标志性的深黑大眼望向铁路。
袁朗这一觉睡了很久,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下着鹅毛般的雪花,却不冷,暖融融的,好像睫毛划过手心的触觉,模糊不清,前方熟悉的身影却老是追不上,半透明的空气好像流质一样阻隔着自己与周遭一切的联系,费力的跨步前行,指间也不过沾到了对方的衣角……
然后像是惊醒般的,一手抓空,人也就醒了。
白茫茫一片,毫无新意的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房里。
头有点疼,身体还好,只是有点僵,尤其是背脊头颈,轻轻动弹都能听到骨头卡啦啦的声音,袁朗瞪了天花板好久,才找回身体的意识。
然后是病房门打开的声音,走进来的人绝对是袁朗想不到的,于是他登时嘴巴张得老大,和来人对视几秒钟。
项天涯轻轻合上门,刚刚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知道袁朗差不多快醒了,没想到一回病房就看到一个大惊喜。
“医生才说你要醒了,这可比天气预报准多了。”项天涯打着趣在袁朗床边坐下,“有什么不舒服的没?头疼么?”有些干燥的手掌抚上袁朗的额头。
下一秒,手腕被另一只温热的掌心包围,袁朗叫了声“涯叔”,嗓子还有点嘶哑,天涯笑着宽慰:“嗯,涯叔回来了,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闭上眼,想象自己伏在项天涯肩头大哭一场,然后再睁开眼,嘴角已经泛起笑意:“我要回家。”
裹在羊绒大衣里头的袁朗特别镇定,在副驾驶坐好还不忘扣上安全带,等着项天涯坐进来,才目视前方的问道:“铁路他们呢?”
天涯表情一滞,低头发动汽车,拉开手制动前,从左车门暗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朝右侧一伸:“他给你的。”
袁朗接过,这个包装是何其的眼熟,还有一张小卡片,拆开,简简单单六个字:小朗,勿念,铁路。
项天涯边开车边开始详细的讲述一切。
他从白度控制下逃脱,暗访周平却与同样打周平主意的浅仓来了个交手,后来铁路拆除炸**弹后周平被警方直接保护了起来,而项天涯借此潜进了国安特工总科的绝密档案部,结合之前在日方黑客对战时获取的情报,七七八八拼凑出了真相,本打算等手头有了所有确凿证据之后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未料浅仓亮突然增加了一个帮手近藤原一,近藤居然直接向袁朗下手……眼看就要无回天之力,结果敌人内部居然出现了反转,身为滨本野第一助理的高桥居然一手颠覆了滨本集团,更是将十四年前真相公布给了身在中国执行任务的浅仓。
说到这里,天涯攥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汗。
周平,身为雨花台机场地面指挥中心的成员,将中心的暗码透露了出去,袁朗父母的那个航班在南京中转降落时,系统中心被不明病毒侵袭,才导致了飞机失事的悲剧,而这个入侵系统中心的黑客,正是受命于日方滨本集团控制的东大计算机系教授浅仓桥。
浅仓桥在这个事件发生两年后死亡。
与之比起来,周平之所以可以活下来,是因为他的精神失常,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没人担心他的存在会对自己不利。
尽管如此,滨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临近大选,他必须将任何可能影响到自己仕途的障碍清除干净,另外这也是他计划以信息战扰乱中国这个具有威胁的国家的安定,在这一点上没人会否认,熊猫烧香给中国带来了多少经济上的损失,而将邻国黑客拖下水去攻击世界各国的情报网络,更是让中国陷入空前的危机。
帷幕拉开,项天涯知道得太多,已经沉睡了十几年的某个人物也开始有了危机意识,而那个人,就是当年将暗码出卖给滨本,且直接获利——成功上演危机应变而上位了的姚金——现任□□外交部政策规划司副司长。
事情真相大白,虽然浅仓他们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任务,但事实是,当时的境况已经超出了项天涯、铁路他们所有人的掌控,眼看着袁朗就要被卷入巨大的漩涡……
“那是什么让我平安无恙?”袁朗垂着眼睑,双手紧握铁路留给他的盒子。
“你还记得马健那个中将爷爷吧?”项天涯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老人家……最后外交部出面干涉,恐怕……”终究没说完一切,这还是拿外交部那位大人作为利益交换的,有些事,始终那么黑暗丑陋。
“那铁路呢?”
“他?”项天涯沉默半晌,似乎在考虑到底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本来就是国安的人,就算突然离开,也不奇怪吧?”
“你觉得这个解释就能打发我?”袁朗似笑非笑的漾扬了扬手里的卡片,“他叫我勿念,就是让我别担心,也就是说,他去做一些让我可能会担心的事情去了。是吧?”
“……”项天涯无言。
“好吧,你不说,你不说话就是给我答案了。我只想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袁朗嘴角一咧最终化为苦笑,“你不知道我对他……”
“小朗,你还小,有些感情可能你自己也分辨不清楚。”项天涯低声打断。
“我分得清楚,很清楚。”双手不自觉的拆开盒子,那款精致的手表好好的躺在海绵里,拿起,戴上手腕,右手小心的扣好表带。袁朗静静凝视表面,抬起手腕,贴上耳朵,指针有节奏的运行着,好像心跳声,对,就像铁路的心跳声,坚定,沉稳,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二零零六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车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缓缓前行,驶向白茫茫的前方。
明亮而眩目的清晨
仿佛是在劝诱我们放弃
但为了揭示一切的真相
仍然决意奉献自己
紧握你冰冷的指间
满眼皆是你的惨淡笑颜
无力说出告别的话语
任由四周无尽的蔓延
一旦开始就必有终结
此时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语
只想温暖你纤弱的身躯
神啊 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你一句“我不能不去”
时间却不会因次停滞
所有的祈求都随风飘散
声音干涩说不出只字片语
我们的未来会如何?
就仿佛两条平行线
坚强如你决不会回头
你我之间再不会有交点
怔立的我眼前一切都已倾斜
脑海里出现的只有关于你的回忆
溢满胸膺挥之不去
思念汇聚成无尽的深海
让我逐渐沉溺其中
清醒却令我越发忧郁
绝望更让我无从隐匿
尽管如此这世界依然不变
——《Separation》lyric
END(嘿,我只是想知道停在这儿会不会被打死鞭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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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袁朗自从那一年后,就再也没有碰过电脑,大家都说那是那场灾难后的后遗症,属于心理问题,袁朗想大概也是,可他就是不想去看什么心理医生。
就是任性的不想做什么。
连马健也从生活里消失,这个活宝,居然去当兵,真是无法想象。
不过袁朗也做了件让大家大跌眼镜的事:转系。
然后毕业,又做了件让大家连眼镜碎片都摸不到的事:开奶茶铺。
每天清晨很早起来,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绕着学校操场晨练。
然后开铺,雇了个小工制作奶茶,自己就管收钱。
他在等,等一个人,他想就这么守着,有一天,那个人会从路那头走过来,到他奶茶铺前。
他想过了,那时候,他就要拽拽的问:“哟,还知道回来啊?几点了都?”
然后趁对方假模假样看手表的时候就再问上一句:“哟,这手表跟我的是一款哪?”
然后飞出柜台,狠狠压上去。
只是这一天一直都不到来,大概卖了多少杯奶茶,他也不记得了,反正每天临睡前,都会把从店里拿的一枚硬币塞进如今空空的鱼缸里,然后某天逛街,看见一个特漂亮的打火机,想起某烟枪,回去就把一缸子一元硬币搬了去,人柜台小姐眼角都抽筋了……
那是他在铁路离开后第一次抖抖索索拿起烟来抽。结果就把自己给呛了……
“咳咳咳……”
而后死缠硬打的求项天涯把这打火机转交给铁路。他相信他会收到的。
当所有人都在喊2012是世界末日的时候,袁朗漫不经心的玩弄着奶茶铺里头的珍珠(不卫生啊,勿模仿)。
“谁让你在这儿卖奶茶呢?”
一个有些萧瑟的却直击心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袁朗猛的抬头,那个人狭长的眼角微眯,脸是明显的瘦了,却仿佛结实了,身上多了隐藏的棱角,那么微微笑的从外头瞅着自己。
原先打好的腹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
“不认识了?真够无情的。”
袁朗站起,吸了吸鼻子,张了张嘴唇:“进来,给小爷抱抱。”
“你出来,老子走得够久了,你还差这两三步啊?”铁路学着他的调调,老狐狸样的睇他。
袁朗状似懒洋洋的挪出去:“得。”
拥抱在风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