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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疗愈 ...

  •   好痛……
      又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梦境。
      又是那些碎落的只言片语,只是这次是新的声音,是个温柔的女人在和她说话。
      “鸢儿,是母亲没有管教好敕辛,母亲有愧于你。”
      “鸢儿……苦了你了。”
      “鸢儿……你当真想好了?”
      “鸢儿……”
      鸢初还未来的急回答她,便听见遥远的地方又传来那似曾相识的声音,撕心裂肺,痛苦至极地唤她,问她,拉扯她
      “阿鸢!!!!”
      “阿鸢,你怎么……你怎么能!”
      “阿鸢,痛吗?”
      “阿鸢,阿鸢……走,我们回去。”
      “阿鸢……”

      梦境太过撕裂,真真假假的幻想让她头痛欲裂,浑身的暖意迅速流逝,春暖花开之时她觉得如坠冰窟,好冷……

      忽然有双温柔的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手掌宽厚而温热,那手心轻柔地流转在她额前,而后流离至耳畔,轻轻托起了她的脸颊,好暖……是小彩吗?为何小彩的手竟如此硬朗如此骨节分明……

      这样温柔的触感迅速缓解了她的头痛,她忍不住偏头蹭了蹭那温暖的掌心,那双手却突然停顿了一下,好似在迟疑,接着,果决而用力地攥紧了她冰冷僵硬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将她抱在了怀中。

      好熟悉的气味,鸢初混沌地想着,如受蛊惑般循着暖意侧身伏过去,靠在了比手掌还要温热的地方,果真痛意渐缓,她舒服许多。但同时疲惫感也随之袭来,不消片刻,她便沉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擎泽抱着鸢初坐在床上,嘴角擎笑低头看着她伏在自己胸膛上沉沉睡去的样子,胸腔内一团金色的细雾缠绕着盘旋在鸢初额前,好似共鸣一般,逐渐抚平了她突如其来的痛楚。

      他揽住鸢初倚在床边,默默地替她疗伤愈病,见她眉头轻皱,忍不住爱怜地伸出手,用指腹抚平那点起伏,他以指腹为笔,细细地深情地描摹她的面容,眉、眼、鼻……

      鸢初温湿的鼻息撩得他指腹发热心跳加快,他重重地抚过她嫣红柔软的唇瓣,眸色逐渐幽深,深潭万丈,情绪的巨石砸进潭底,竟是无波无澜。

      欲望攀附而上,鎏金眼瞳时隐时现,照出鸢初沉静的睡颜,澎湃的心绪快要将理智摇荡地粉碎。

      他忍不住低下头,同之前与她相爱相依时那样,与她额头贴着额头,那是亲昵无比的姿势。

      他想,他快要抑制不住心跳了,他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阿鸢,这是我的,我的阿鸢。整整万年,我的阿鸢……终于回来了。

      阿鸢,我终于……等到你了。

      鸢初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时分,睁眼一看,是自己的床幔,稍稍一动,发现昨日那番疼痛竟莫名消失了,只余下满身疲惫。

      刚准备出声却觉得嗓子干痒,只能含糊哼哼两声,不过这点动静足够惊动小彩了,果不其然没一会小彩就绕过屏风飞奔过来,直扑床榻:“公主,你可算醒了!”

      鸢初越过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子,小彩心领神会,立刻从善如流地去给鸢初倒了杯茶水。

      懂事,鸢初默赞,抿了两口温茶稍稍找回了一点嗓子,问:“我怎么回来的?”

      小彩立刻激动地弹起来,满脸春色:“公主~是世子把你送回来的呀~”

      “世子?”鸢初满头疑惑。

      “李小世子呀!”小彩双手托腮对着鸢初直眨巴眼,少女怀春不过如此,不过她怀的确实自家公主的春。

      “他?”鸢初靠坐床榻,托额回想殿上的一切,记得是开完宝物就后脊发冷胸腔作痛,最后竟疼痛难忍昏过去了。想到这里她连忙问小彩:“他除了把我送回来,还有没有带别的东西来?”

      “有倒是有,但是李小世子说,送去厨房烧柴用。我就让人送去了”

      李荒逸这厮还真把宝物扔柴房去了!鸢初就着小彩凑过来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茶,吩咐她:“别听他的,那玩意牵扯到西瀛,找个地方收起来罢。”

      小彩听到鸢初这么说,咬着手指十分为难的样子:“可是公主……”

      鸢初不解地看着小彩,忍不住挑了下眉,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小彩支支吾吾道:“公主……李小世子……让厨房……给你煨汤,就……就是用的他送来的那几块木炭!我以为李小世子开玩笑拿木炭说是宝物吓唬我玩就没当真……”声音越说越小。

      想起李荒逸这个坏事儿的厮就一阵头疼,她今天除了宝物并无他遇,那阵疼痛绝对与宝物有关,不然她也不会在殿上依着李荒逸的意思承下梁帝的赏赐。

      “去厨房看看还有无剩下的残渣可拣吧。”小彩叽叽喳喳应了,像只鸟雀一样吵吵闹闹地走了。

      鸢初叹了口气,唉,希望火舌之下能留点线索吧。此次西瀛恐怕是来者不善。

      那种疼痛感在逐渐消失,好似不曾将她折磨地晕过去似的无影无踪了,眼下无事,她起身去了淖雨湖。

      息风亭倒是没有李荒逸说的那样四处来风,但是今天可能确实是身体抱恙,鸢初竟觉得湖水的凉意比往常更甚几许,她照例浮了几朵绣球在水面上,进入亭中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小彩虽然吵闹,但公主府大小事宜她打理地井井有条,是故这息风亭里连茶盏都是时刻新换,茶水时刻是温热的。

      花瓣细密的绣球花绕着小小的漩涡在湖面随风浮走,鸢初看着漂泊不定的花朵,想着大殿内的一些怪事,这次的梁瀛会宴看似比往年更加和气,但两朝的各方势力却比往届复杂的多。

      暗流之下汹潮涌动,哪怕是她,都被波及到了。

      两口温茶入腹,李荒逸就迈脚踏入了息风亭,虽然他往前二十来年也经常有事没事就往公主府跑,但这几日在公主府的走动尤其多,鸢初听着身后环佩玲琅,就知道李荒逸今天又穿的花枝招展,当然她也如实这么当面评价了。

      但李荒逸不是凡人,他非但不恼,还十分自得地看了自己一眼:“怎么一病,眼睛还病好了?我可打小便是风流倜傥佳公子,倾慕我的女子可是能把驭京湾绕三圈呢。”

      鸢初一见他这仿若花孔雀的模样,就无法不嗤他:“佳公子何至于一把折扇学三月,却还只是假把式。”

      “诶——”李荒逸短吁一声,不以为然,坐下自觉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大度,不怪你有眼无珠羡慕嫉妒。”

      鸢初知道他今天来肯定不是闲着无聊,就静静坐着不发话,果不其然还是李荒逸先憋不住:“诶,我看你殿上那昏死过去的样子,怎么今天就醒啦?”

      “那你还指望我躺到下葬入陵不成?”

      “那倒也没有,不过我看你思绪清晰,想必是好差不多了。”

      “借你吉言,还有,以后别让小彩干这种危险的事,你明知道我昏过去可能与宝物有关,你还让她拿去烧了。”鸢初觉得李荒逸这事情做的着实不靠谱,免不得有些责怪他。

      李荒逸却觉得冤枉:“宝物露面之时,殿上一众人等除了你皆毫发无损,想必是只有你是命中注定的倒霉。我只觉得让小彩去烧了干净,反倒比让你亲自保管更加保险。”

      鸢初实在忍不住又剜了他一眼:“我暂时想不明白是不是冲着我来的。看狄荣的表现,这结果应该也是他没预料到的。”

      李荒逸也拿不准:“是不是他设局我不知道,但他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拿准了你解不开,不然也不会以十座城池作为赌注。”

      “那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呢?”

      “你问我?你靠的那么近还晕过去了,你接触那玩意的时间距离比所有人都亲密。”

      “我当时思绪混乱,且浑身疼痛,实在是无心思考。”

      “那现在也没机会看清了,那玩意在后厨的灶堂里估计已经烧成灰了。”

      李荒逸话音未落就见小彩面色焦急捧着个包裹往淖雨湖这边飞奔而来,几步踏进亭内,她本欲将包裹往桌上一摆,却又立刻抱回怀里,倒是鸢初十分镇定:“放下。”

      小彩抱着怀里的包裹犹犹豫豫一脸担忧,李荒逸在旁边安抚:“没事,你主子命大,放下吧。”

      小彩又看了一眼鸢初,见她并无特别的反应,才慢慢将包裹放在桌上。

      李荒逸用酒杯拨开包裹,里面赫然是早上还在殿内处于风波中心的宝物,依然是那几块碳的模样,并无变化,不禁疑惑地问小彩:“不是让你烧了吗?又抱回来干什么?”

      小彩正要张口,却被鸢初压下来:“她烧了,发现怎么烧都烧不掉,就急急忙忙来找我了。”小彩在旁边拼命点头如小鸡啄米。

      “烧不掉……那会是什么呢……”李荒逸撑着下颌疑思不定。

      “这东西当初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李荒逸呢喃着边想边回答:“扁扁长长,大概……两尺多长,大腿粗细。”

      “两尺多长……大腿粗细……”鸢初也跟着嘟囔,“到底会是什么呢?”

      “琴?”小彩在旁边瞎猜起来。

      “太长了。”李荒逸直接否定。

      “笛子?”小彩不死心。

      “太短了。”可惜李荒逸再次否定了她。

      “倒确实像是适合背着的,只是狄荣他们一直抱着,容易误导别人。”鸢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李荒逸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捋:“背着的,两尺多长,大腿粗细……是……”

      他还没说完又被小彩打断了:“公主、世子!我知道了!是剑!江湖侠客背在身后的剑!”

      息风亭内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肯定,难得主仆对头能在一件事上都想一块去。

      现下看来,那个它最初被包裹住的时候,应当是被当做成了一把剑。但如今这碎木炭的模样,实在是难以和剑联系起来。

      李荒逸伸手拿着碎块往桌上开始拼凑凑,这碳似的宝物虽是碎块,倒也不是大块,有些碎片还偏薄,确实像是剑身,只是偏厚一点点,如若它生前真是把利剑,想必也是遭了不少磨难才沦落到这种如今这种境地。

      鸢初伸手和李荒逸一起拼,小彩忙不迭地在旁边给她递碎块,紧张兮兮地看着,生怕公主再有什么不测晕倒在她身旁。

      李小世子抬头看了鸢初一眼,见她并没有像在殿上那样仿若遭受重创,便低下头认真地继续拼凑。

      由于碎块上并无花纹,拼起来稍有难度,好在有些碎块上有一道浅浅的沟纹,勉强可以算作拼接的依据,两人费了点时间才拼出个大概,小彩定睛一看,捂嘴惊讶道:“真的是剑!”

      其实说是也不是,只是依稀有个大概的样子,但是鸢初反倒笃定起来,这确实是剑,剑柄上甚至留有小孔,想必它的主人为它认真饰过剑穗。

      想到这里鸢初没由来地又开始头疼起来,连带着胸腔剧烈作痛。

      李荒逸连忙将碳剑碎片一股脑收起来扔给小彩,上前欲扶鸢初:“刚刚不是无恙吗?我以为就是剑身上有什么毒物,也该是已经让火给烧干净了。”

      鸢初伏在桌上冲他摆手:“没事,不是毒。”

      “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知道还用你问。”

      李荒逸见鸢初在桌上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禁有些担心。

      不过鸢初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撅走了,让他赶紧回家想想怎么妥妥当当地把西瀛那群瘟神体面送走。搞得他一边念叨“最近注意点儿休养别把自己搞入土了”一边埋怨“你不才是大梁皇室吗怎么次次都要拉着我一起受那西瀛的鸟气”忿忿不平地出了公主府。

      不过他没回王府,脚一打拐迎着傍晚的霞光往素昧居的方向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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