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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医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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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薛容屿已愤怒到了极致。
只见他脸憋的通红,秀眉紧蹙,双手攥紧了拳头微微颤抖,就连胳膊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那双眸凌厉如刀刃般的望向医馆小厮。
小厮倒在地上,望着薛容屿这副煞气逼人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
薛容屿举起手中的佩剑,只是剑还未出鞘,那小厮惊恐的惨叫声便以先行,声音洪亮如雷鸣,响彻整个医馆,众人纷纷驻足,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这是怎么了?”
医师神音闻声从内堂里跑了出来。
“这位公子,所为何事竟要何刀剑相向,有事不妨和我说说。“
薛容屿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气,将剑放了下来,一如常态。
“神先生,久闻盛名,吾等小辈不远万里前来拜求先生救治恶疾,我家哥哥因身体原因,不适贵馆内的气味,便吐了出来弄脏了地面,吾等深知不妥,原想着收拾干净,可尚来得及,便被这小兄弟恶语相向,甚至动起手来,说什么也要将我们二人轰出去,我等不知此事究竟该当如何。“
说罢,薛容屿微微躬身向神音行了一礼。
“还请神先生定夺。”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神音面容严肃,转身质问身后的小厮。
“川柏,怎能如此行事,为师就是这样教你的嘛,还不快道歉。”
川柏从神音的身后走了过来,他羞愧难耐,伸手挠了挠头。
“对不起,两位公子,在下向二位公子道歉,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许是被薛容屿刚才的架势吓到了,川柏一直不敢看他,说完话后连忙躲到了神音后面。
“两位公子,孽徒此举,我作为师父管教不严,向二位赔礼了,抱歉”。
神音正要行礼赔罪,却被薛容屿连忙拦了下来。
“怎敢受神先生如此大礼。”
“罢了,我们也有不妥之处。”
薛容屿摆了摆手道。
“公子心胸宽广,不与小徒计较,不胜感激。刚才听闻公子要为这位公子治病,前堂可能不太方便,还请随我前往内厅。”
薛容屿闻言面露笑意。
“多谢,那有劳神先生了。”
薛容屿搀扶着陌上尘来到了内堂。
与前厅相比,这里的病患大多治愈的差不多了,他们腐烂的皮肤都已结痂,精神状态也于常人相差不大。
“薛公子,老夫有句话想问公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神音为陌上尘把过脉后,面容有些复杂。
“神先生请讲?”
“这位………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呀?”
“先生,在下陌………“
陌上尘话说一半,便被薛容屿拦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陌上尘没再说话。
“哥哥姓陌名瑜。”
闻言,神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陌公子可曾从高处坠落过?亦或者落过水?“
听到神音这话,薛容屿思绪飘转,七年前那段沉重的记忆再次用上心头,他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神先生,我家哥哥七年前外出游猎时不小心跌入了悬崖,不过幸得神佛庇佑,悬崖之下是水面,好在命是保住了,却落了一身疾病,谁也不记得了。”
“原是如此。”
神音眉头舒展道。
“薛公子不必太过忧心,这为公子之所以什么都记不得,是因为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在头内沉积了大片血块所致的,等血块消退了自然就好了。”
“华盖者,气之本也,主气司呼吸,主行水,朝百脉,主治节,至于体虚多咳,乏力头晕之状,则是华盖积水损伤,阻塞气道,肺气失宣所致。”
“我暂且为公子调理三周期的药,后续再依据这位公子的恢复状况进行调整,总之可解。”
闻言,薛容屿内心舒缓了些许,躬身行礼谢之。
“有劳神先生了。”
“无妨,舟车劳顿,那二位公子就先回房内歇下吧。”
“川柏,带二位公子前往厢房。”
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川柏听到神音这话,心头一震,他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
“师父,我……不……”
神音望着川柏这唯唯诺诺的样子,面容严肃,似乎有些生气。
“川柏,你说什么?”
一边是方才凶神恶煞般的薛容屿,一边是威严神武的师父,两个他谁也招架不住,但薛容屿怎么看来也是个君子,既然已经原谅了他,总不能言而无信,背后在蓄意报复。
思索片刻,川柏最终迈开了脚步。
“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这一路上川柏走的小心翼翼,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甚至不敢抬头。
“小兄弟,总是低着头,小心撞到柱子,碰一头包就不好了。”
薛容屿见他这副样子,属实有趣。
“多谢公子提醒。”
说巧不巧,话音未落,川柏便与柱子撞了个正着。
川柏有些吃痛,咧了咧嘴,捂住了头。
“小兄弟,没事吧,方才前厅,你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嘛。”
薛容屿瞧着他,打趣道。
闻言,川柏内心有些慌张。
莫不是薛容屿还在记恨方才之事,现下要报复吧。
“两位公子,前厅之事是在下做得不对,还请二位饶过我吧,我上有六十老母,下有………(还没有娶妻),只要留下我的小命,让我干什么都行。”
薛容屿饶有兴致的望着他继续道。
“巧了,我这人偏偏就是喜欢取人性命,刀锋划过脖子,鲜血四溅,看见脑袋都要和身体分家了,那滋味…………”
“公子,我错了,饶命啊。”
“扑通~”一声。
川柏跪在了地上。
堂堂七尺男儿,竟吓得哭了起来,那声音响彻云霄,比方才在前厅时的声音大上百倍,耳膜都要被他震破了。
“小七,你就别吓他了。”
一旁的陌上尘实在看不下去了,倒不是因为他太可怜了,只是因为…………
太吵了。
“快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知不知道。”
“要说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你得告诉我这腐尸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川柏停止了哭声,他用袖口抹了把眼泪,望着薛容屿。
“公子当真原谅我了?“
川柏半信半疑,又望向了一旁的陌上尘。
“当真,快起来吧。“
听到陌上尘的话,川柏这才放心的站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薛容屿对陌上尘简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所以话从陌上尘嘴里说出来才是最可靠的。
“腐尸鬼的事嘛,那可说来话长,奇怪的很。”
得到了陌上尘原谅的川柏如同吃了定心丸般,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伸手将眼泪抹干,倚着柱子侃侃而谈。
“这事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阙城因江湖纷争时局动乱,静和派也就是现在江湖中人称之为第一的门派,派弟子来此调和,他们在阙城待了差不多半年有余,才平息了时局,换的城中百姓安宁。
可好景不长,他们走后奇怪的事情便接连发生。
我们阙城依山而生,靠挖采草药维持生计,起初是城中的一农户在上山采草药时离奇失踪。
之所以说离奇,是因为这农户从小生长于此,对山中的环境极为熟悉不可能迷路,更何况山中被人开荒许久更不可能有野兽,可寻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寻得下落。
但一个人的失踪并不足以引起众人的恐慌,人们依旧照常进山。
直到失踪的人越来越多…………
渐渐的人们不敢进山了,尤其是青壮年的男子,因为失踪最多的正是他们这类人。
时隔半年,最早失踪的那个农户却离奇的回来了。
只是再见到他时,已是物是人非。
他骨瘦如柴,好似被吸干了气血一般,活像一副行走的骷髅,除了意识尚在,身上仅存的皮肉都已腐烂的不成样子。
在神音先生的救治下,他勉强活了下来。
听他说,起初他在山中听到了一阵的琵琶声,曲调婉转悠,缠绕耳边久久不能挥去,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花香。
逐渐,他如同牵线木偶般竟被声音控制,不自觉的走向了山洞中,洞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琵琶声依旧萦绕耳边,只是不再悦耳,甚至变得阴森恐怖起来,但花香依旧,嘈杂的声音震的他头痛欲裂,最终他昏了过去,之后便再也没有清醒过。
意识迷离的他只隐约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燥热难耐,花香充斥鼻腔,琵琶声依旧缠绕于耳。
“不行,太老了,扔了吧。”
一个女人发了话。
最终他被扔了出来,在山中不知昏迷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时便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人们依据这农户的描述,来到了山中可始终没有找到他说的山洞,也没有听见奇怪的琵琶声。
本以为那些失踪的人再也找不到了。可谁知,有一天他们竟然自己回来了。
只是都变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们见到大街上的人就咬,只知疼痛,不知疲惫,没有感情,如同任人摆布的木偶。
就这样他们在城中闹了三天三夜,人们被困在家中不敢出来。
直到两位侠士路过此地,擒住了他们,才换的阙城短暂的安宁。
他们为阙城百姓向静和派发出了求救,之后静和派虽派来弟子援助,但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这群东西今日被抓住,后日便又来一批。再次抓住隔上几天再次席卷而来。
静和派的弟子找不出源头,也想不出计策,只好常驻于此,等这群东西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捉住他们,之后再送去医馆请神音先生救治。
渐渐的,人们根据这群东西的特点,起了个名字叫腐尸鬼。
腐尸鬼终究被消灭不尽,人们也始终不敢随意出入,于是三年过去了,局势如旧,家家户户依然大门紧闭。
“事情就是这样了。”
听完川柏的话,薛容屿也已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没想到阙城百姓如此信任静和派,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川柏不解。
“薛公子,你倒也不必如此忧心,静和派的沈掌门已经在想办法了,他那么厉害,肯定能想出对策,而且这事也不只在我们阙城发生,江都,曲城都有。”
闻言,薛容屿竟大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中夹杂着更多的是轻蔑与嘲讽。
川柏凝望着他的双眸,惊恐的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仇恨,好似燃烧着一团烈火。
川柏不禁心中一凛。
“你说沈忘故在想办法?这一想就是三年?”
薛容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望向川柏说道。
“陌公子,我害怕,帮帮我。”
川柏瞧着薛容屿仿佛要吃人似的,有些害怕,他连忙跑到了陌上尘的身后,抓起他的衣袖挡住了脸。
“小七,你怎么了,冷静点,吓到他了。”
果真,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陌上尘开口,指定是最管用的。
“无妨,哥哥,咱们回房去吧。”
薛容屿恢复了常态,伸手将陌上尘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快带路吧,别总是仗着我家哥哥心肠软。”
“好好好,随我来,前面就是了。”
川柏此刻是一分也不想多待,拔腿就跑向了前面的房间。
“这就是了,晚些师父为公子调好了药便送过来,我先走了。”
说罢,川柏一溜烟跑出了房门,没了踪迹。
薛容屿见状笑了笑,转身扶陌上尘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