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林夕桐

16、第 16 章

　　下了一夜雨之后，池州城上下的花草都舒展着身子，享受这短暂的欢愉。再过一月有余，这池州就该入冬了。
　　小厨房的烟囱依旧冒着袅袅的烟，兰儿照旧将今日份的南瓜粥和汤药放进食盒里，打算给梁江毅送去。
　　手指刚碰到食盒，便被一旁的鹿然打断。
　　“今日我去吧，正好有点事找他。你休息去吧。一会若是我没得空，你就先去看铺子。”
　　“姑娘是想把昨个下午买的小玩意赠与王爷吗？”兰儿和鹿然整日厮混，身上也少了些许“规矩”，她弯弯眉眼，十分期待答案。
　　“那有求于人，不得先送点礼，对吧？”
　　鹿然挑了挑眉，一手提起沉甸甸的食盒，迈着轻快的步子，踏着水汽走了。

　　梁江毅那边，照常以为是兰儿来了，便随便将门推开个缝，也没再管。
　　平日兰儿都是把东西放进来便走，可鹿然还有事求梁江毅，将食盒放下后，便大大咧咧的直奔内殿。
　　这个时辰，伺候的都在外面候着，鹿然一路摸进去，畅通无阻，掀开隔着内殿与外面的珠帘，向里探去。
　　率先入眼的是一块光滑细嫩的肌肤，成方块型。两块并排，共有三排之多。虽然很快就被浅黄色寝衣盖住，依旧阻挡不了它们已入眼的事实。
　　鹿然咽了咽口水，顺着那寝衣向上看去，正对一双羞愤的眼神。
　　这次何止是眼底绯红，梁江毅的耳尖都滚烫的快要冒了烟，他咬着牙，低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这一声引得站在一旁举着外衣的闫宁回过头，见鹿然伸进来的脑袋，背后冷汗涔涔。那颗脑袋还在冲他笑。
　　“我来送南瓜粥和药，还有别的。你快点换，天冷了粥凉得快。”
　　说罢，鹿然缩回脑袋，一溜烟跑出内殿。
　　这梁江毅身材不错啊，六块腹肌！啧啧，乔墨池好歹也算是保养的不错了，也就勉强凑得上四块吧。也不知道这六块腹肌摸起来手感如何，看样子应该会很硬吧……以下省略一万字黄料。

　　待梁江毅出来，见鹿然依旧没规矩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托腮走神，脸上还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完全和那日在宴厅得体的鹿然联系不上。
　　他不悦的大步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手背朝下，用食指关节扣了扣桌面。
　　“何事有求于本王？”
　　回过神的鹿然忙收起表情，放下腿坐正身子，从怀兜里掏出个盒子置于桌上，推向梁江毅。
　　“打开看看喜欢吗？”
　　昨个她可是和闫宁讨问半天梁江毅的喜好，最后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这个礼物。
　　梁江毅的面色还有些绯红，他不自然的拿过那巴掌大的盒子，一手打开，见到里面的物什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爷是不是特喜欢？特感动，特想答应我一切小小小小的请求？”
　　闫宁站在身后，小心翼翼的低头望去，只见那盒子里，躺着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
　　“这……姑娘是不是拿错了？”闫宁有些尴尬的笑笑，明明记得昨日他说了买墨条给王爷，怎么今日成了石头块。
　　鹿然笑笑，伸手把那石头拿起，掂了掂，道：“这可是原石，根据我的经验，能开出一块不错的玉，做个玉佩绰绰有余。王爷若是喜欢，今儿咱就给它切了！”
　　“你的经验，不是吃喝玩乐和研究些稀奇玩意么。”梁江毅将盒子放置回桌面上，照常端起药，一饮而尽。
　　药喝光了，又拿起那碗熬的越来越好的粥，尝了一口。软香滑嫩，倒是比之前熬的好喝多了。
　　鹿然见他乖乖吃药喝粥，也没说别的，只撇撇嘴道：“我会的可多了。”
　　“哦？”梁江毅挑起一根眉毛，斜睨着她，眼底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
　　见他这般，鹿然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日语，这让梁江毅一愣，刚刚要递进嘴里的勺子又放下。
　　他侧过身，眼神如鹰，似要给她看个透。连身后的闫宁都跟着警觉起来，一手悄悄背在身后，将常年藏匿于袖中的短刃顺进手心。
　　“你怎么会说倭国人的话？”
　　这一问，原本吹着口哨的鹿然收了声，她瞥见这俩人面色不对，这才慌了神，道：“我家住边境的无名小村，经常有外国商人往来，小时候没事做就跟着学过不少。其实我还会其他地方的语言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鹿然尬笑两声，头皮已经铺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忙又给自己会的一些外语挑拣着说了一通。
　　除了俄语，其他他们几乎听不明白。鹿然便随口扯谎道：“方言，很好学的。”
　　“这样，那下次倭国使臣来了，你跟着本王进宫罢。”梁江毅试探着，一手拿起瓷勺，舀起一口粥，又放下。
　　“可以，没问题。”鹿然尬笑着，脸都要僵了。真是给自己挖坑……她暗自吐槽着，想找个机会赶紧开溜，别一会真被当细作了。
　　她还没想好理由，就听门外传来慌张的脚步声，随后，是兰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王爷！不好了！木匠那边出事了！”

　　鹿然和梁江毅赶到制作代步车的地方时，只见到那瓦房被烧了个大半，地上到处都是烧断的残骸，不远处的空地上还坐着几个正在抱团哭的木匠。看起来身上没什么伤，只是脸上都蹭着几块黑。
　　老木匠和乔墨池都不在，鹿然大量一圈，忙走到那几个木匠身后，弯下身随便拉开一人，问：“这什么情况？你们师父和乔墨池呢？”
　　那人回头见是鹿然，哭的更厉害了。
　　“师父和几个师兄被送医馆了，乔公子请了半天假，到现在未归。昨夜姑娘的订单来，又下了雨，我们便把新到的木料都存到偏屋去了。本打算今日开始赶工，谁知那屋子走了水……”
　　鹿然在这盘问情况，梁江毅沿着燃烧过的地方仔细勘探现场，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侧过头问闫宁，“近日那边可有什么动向？”
　　闫宁小心地观望四周，压低声音凑到梁江毅的耳边，道：“二皇子近些日子都安分的很，上次王府走水后，皇上召见过二皇子，之后咱们府外的眼睛都撤了。王爷是怀疑……？”
　　梁江毅没作声，除了梁江怀，他想不到还会有谁敢放这把火。
　　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尖叫，几人回头，见乔墨池提着一根麻绳，麻绳底下捆着一大包荷叶，不知里面是什么。
　　“哎呀，出什么事了！就这么一会我去给师父买烤鸡，咋这样了！”
　　他素着一张明显变粗糙的脸，一惊一乍的跑进来，额角满是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