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反骨》九舰空

46、第 46 章

　　后背抵触的冰冷的墙，令陶榆微微打颤。

　　他不顾后背的生疼，一手捏住搭在他肩上的手，像是做了很久的准备，狠狠往下一扯。

　　“你在闹什么？”陶榆怒不可遏，“陈贵，非要我们做那些无意义的争吵才算完吗？”

　　“我已经打算放过自己，放过你。”陶榆眼眶发红，“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这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贱？”

　　陈贵的拳头攥在一起，在陶榆的话下，应激的挥了出去。
　　他擦过陶榆耳朵，砸在身后的墙面上。

　　瞬间，手背上骨尖处，擦破一层皮。

　　“我就是看看，一个说走就走，毫无信用的人，还有没有良心。”
　　陈贵气息不稳，他瞪着陶榆。

　　“五年，我不管你什么心思，但现在你最起码连最基本礼貌都没有。”陈贵骂道，“你在委屈什么？因为没有给你回应，你就当逃兵？陶榆！你好好想想，当初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你自己世界里当你的孤寡老人去吧！”

　　陶榆错开一步，紧紧抓紧行李箱，原本迈出的步伐此刻停了下来。
　　他深吸口气：“我当逃兵？从这件事暴露到现在，某个人完全没有给过我答复，一声不吭就当作没有发生一样，到底是谁在当逃兵？”

　　陈贵怔住：“……你一定要做这么绝吗？”

　　“你在想什么？”陶榆看着陈贵，宿舍里的灯忽闪了几下，房间陷入黑暗，所以陈贵看见陶榆难过的表情转瞬即逝。

　　“你是觉得，我也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你是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当以朋友的名义做着那些熟悉的举动的好朋友？”

　　“还是你觉得--”

　　陈贵猛然喝止：“够了--”

　　陶榆紧紧攥着行李箱，稳了下心神，头也不回的走进熄灭灯光的走廊。

　　宿舍楼空荡，行李箱拖地的声音悠远漫长，每一下都撞击着陈贵的心脏。
　　跟随心震的幅度，竟然有些疼。

　　陈贵看着空出的床铺，狠狠踢了一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蹲在地上，无声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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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簿实和何适赶上来的时候，陈贵眼睛已经哭肿了。

　　他坐在空着的床位，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簿实推开房门，都没有引起他的主意。

　　看着空出的床，簿实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靠近陈贵。

　　“都怪我。”簿实说，“当时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就该制止……”

　　何适：“你知道？”

　　簿实：“我以为，他只是随便说一说，毕竟他们两个也没闹到那么僵的地步，谁知道赶在今天……”

　　怎么偏偏是今天？

　　万家灯火通明的日子，他们作为一个圆，将故事写上句号。

　　陈贵声音沙哑道：“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簿实犹豫了下，求助何适。
　　何适无奈摇头，顺带接话：“我们不清楚，但……看这架势，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见到他。”

　　陈贵猛然抬起头，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悻悻垂下眼眸。
　　“嗯。”

　　这样也好。
　　这样……

　　给他心烦意乱的心境，提前选出一个新的结局。

　　这对他和陶榆，都有好处。

　　但是…
　　突如其来的空荡，与这世界相比的安静，仿佛占据了他的脑海。

　　好像其他人的声音--

　　没有任何意义。

　　…

　　第二天，三人各怀心事回到班级，簿实刚落坐，小胖子连忙回过头。

　　“实哥，你昨天跑的太快，你知道吗？在表演后面老师分了蛋糕。”小胖子从桌肚里拿起，“诺，给你们留得--”

　　簿实看了眼他手里七零八碎的蛋糕，无力的摆摆手：“算了--你吃吧。”

　　小胖子眼睛亮了下，作势扭捏：“这不好吧--”

　　“是不好。”簿实顺势道，“不然你看看何适吃不吃。”

　　何适闻言，摇头：“我也不吃。”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小胖子嘀咕道，“那还有陶榆的一块，我也一并吃了吧。”

　　三块蛋糕刚摆上桌，小胖子开始慢慢卷起袖子，准备餐前祈祷。

　　在他嘀咕完后，身边忽然投下来一块影子，完完整整的遮住了小胖子的脑袋。

　　“方子青。”

　　清澈冷冽的声音在小胖子身边响起，小胖子惊讶的抬起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自从他的外号被喊起来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本名。
　　小胖子--方子青目光里带着对对方喊出自己名字后生硬的感激。

　　“我昨天也没来。”陈贵道，“是不是还有我一块。”

　　小胖子顺从的点点头，在陈贵将桌子上三块蛋糕拿走之后，才恢复神志。

　　“不是--你那块也没在我这啊？”方子青试图阻拦。
　　“而且你拿走三块做什么？”

　　陈贵微笑回头。
　　“身为他们的好、朋、友。”

　　他语速顿了下，继续道：“帮他们解决掉困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完，他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来回数了数，轻巧的拿出其中一块，目不斜视的放在旁边空荡的桌子上。

　　小胖子哽咽：“实哥，何适，你快管管他--”

　　簿实同情的看着他，忽然脸一转，对着讲台恭恭敬敬站起身。

　　“老师好--”

　　小胖子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见数学老师走上讲台。

　　不断站立的人影遮住了后排的陈贵。
　　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着他，令他感到窒息。

　　他吃完那两块蛋糕后，也没等来旁边一句调侃。

　　相反，他再抬起头，旁边空荡的课桌似乎在提醒他。

　　这个人，已经不留痕迹的路过他世界。

　　…
　　假期如约而至。
　　高三假期很短，基本是过完年后，便失去了自由时间。

　　学校也很给力，基本每天留得双倍的卷子。
　　除了学生怨声载道了几分钟外，基本上都是敢怒不敢言。
　　簿实都麻木了。

　　这么些天，他和何适天天在教室刷题，晚上回宿舍写题，完全没有恋爱的感觉。

　　他没问何适是否也是这种心态。

　　总之，如果他在不趁着假期找点存在感，他们双方都会产生一个巨大的情敌。
　　--学习。

　　根据作业量，他飞快的做出一个时间计划表。

　　“周一至周五，双倍卷子，周六背诵古诗单词。”
　　何适看着他计划表，不屑一顾：“怎么？你活不到周末？”

　　簿实笑了笑：“我每周末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做。”

　　“什么事？”何适挑眉，“想不出你除了睡觉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
　　原本想脱口而出求表扬的簿实撇嘴，咽下了嘴边的话。
　　他匆忙丢下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何适叹口气。
　　这家伙，用脑子随便一想，就知道想做什么。

　　他打开自己假期计划表，想了想，全部改成和簿实一样。
　　周一至周六占满，周天空白。

　　一笔一划写下的瞬间，何适从百忙之中，找到一丝期待。

　　期待周末 。
　　期待见到的人。
　　期待带来的惊喜。

　　计划刚开始实施的时候，何适和簿实在同一片时间之下，也会产生偏差。

　　何适闲暇发出去的信息，簿实晚上才会回复。

　　相反，簿实很喜欢熬夜，他留下的言，何适第二天早上才会回应。

　　没几天，何适产生一种自己一直在异地恋的状态之下。

　　时间一笔一划的被黑线划掉，何适站在周六与周日交界线，第一次失了眠。

　　钟表现实凌晨三点。
　　窗外灯火零星几点，偶尔一辆车从路面行驶而过。

　　何适睁着眼睛，一下一下划着手机屏幕。

　　因为常年在校，他和簿实的聊天框并没有什么更新。
　　在往上翻，便看见初见那几天，俩人嚣张跋扈的誓言。

　　何适没忍住，无声的勾起唇边。

　　簿实到现在都不知道，最先动心的，是何适自己。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告诉簿实。

　　这是他自己的秘密。

　　他点开对话框，主动又生硬的发出邀请。

　　“在吗？”
　　没等对面回复，他又发了第二条。

　　“我想你了。”

　　紧接着，第三条。

　　“你知道吗？我明天成年--”

　　这种赤裸带着暗示性的邀请，让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何适不自觉的面红赤耳。

　　而然，对面了无音讯。

　　何适等了很久，终于产生困倦，将手机丢在一边，沉沉睡去。

　　…
　　第二天，何适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恢复意识后，本能的抓住手机，语意里带着丝期许。

　　“今天回趟老宅。”

　　问候调戏的话藏在口中，电话那边的女声像一个刺过来的刀刃，让何适一时语塞。

　　“听话。今日你成人礼，理应开始认一些人脉。”女声声音缓和了些，“这边也会来不少名家小姐，你好好挑一挑，有机会，可以将联姻提上日程。”

　　何适：“……”

　　他已经厌倦了反驳，只要他说什么，对面就会发出刺耳的责骂。
　　如果他逃跑，身后便有人追。

　　簿实口中的自由，是片面的，这些短暂安宁的日子快让他忘记了，自己依然姓着何。

　　“听到了吗？”女声还在继续，“我让杨叔给你送过去衣服，记得换上。”

　　末了，她还不放心，一字一句地提醒着何适。
　　“别给我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