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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露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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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船歌是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
他并没有拉上窗帘,窗外只见凉薄的夜色,和幽幽摇晃着的树影。天已经黑了。
江船歌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
本还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
等等,晚上九点的话,云帆呢?云帆回来了么?
搞不好她已经回来,看到我躺在她的床上了……
江船歌紧张起来,小声地下了床,偷偷溜到了门边,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可是,门外也同样是漆黑一片,和他下午来的时候一个样。
“……云帆?”江船歌还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不过果然,没有人回应他。
也是,如果云帆回来了,肯定会开灯的。
江船歌不自觉叹了一口气,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这么晚了,她在哪呢。
应该是还在公司忙工作吧……
也许,一会就回来了。
船歌这么想着。
要是一会云帆回来,看到我的行李也没收拾,又还脏兮兮的没洗澡,估计要以为我是个懒惰的夫郎了。那她会后悔娶我的吧。
于是江船歌洗了个澡,用沈云帆的沐浴露,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让自己也浸染上云帆的味道。
然后穿上又穿上一套轻薄的冰丝睡衣,把自己卷回了被子里。
我这样躺着,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要不,我还是装睡吧……
江船歌又变换了好几个姿势,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但是睡姿又不能太丑。
还是要优雅一点的。他想。
可是在这幽暗的房间里,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江船歌始终没有听到沈云帆回家的东西。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装睡又睁开眼睛,江船歌再次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半……
那莹亮的眸子里倒映出手机的屏幕,纤长卷翘的睫毛也轻颤着。
怎么办才好……
今天不是结婚的第一天吗……她都不回家的吗……
江船歌犹豫了一会,还是向妈妈要来了云帆的电话。
电话一直响着铃声,直到最后传来一段机械的提示音,无人接听。
江船歌咬着嘴唇,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
响到第七声的时候,电话总算被接了起来。
“喂?”那头传来沈云帆的声音。淡淡的,却有些慵懒和沙哑。
江船歌没说话。房间里很安静。所以他可以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一些喧闹又嘈杂的声音,还有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声音。
……她这是在哪儿呢?
合着他在床上等她,她却在外面浪呢?
“喂?”沈云帆有些疑惑地又喂了一声。
“……”江船歌的心情不太好,“你不回家吗?”
那边似乎愣了愣,“哦……船歌啊。我……我这会还在忙呢,你先休息吧。”
船歌沉默了。
这个骗子。他心想。忙?我看是玩得正欢呢。
他还没想好做什么反应,电话那边的沈云帆似乎就有些着急地说,
“先挂了啊。你先睡。”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江船歌用力咬着下唇,本就殷红的嘴唇,被他咬的都有些充血。
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在耳边不断响着。良久,他才垂下了握着手机的手。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他跪坐在床上发了好长一会呆,然后脱下了自己这身可笑的睡衣甩在了一边。
他换上短袖和长裤,披着一件薄外套,沉默着出了门。
*
苍茫的夜色中,望不见月亮。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出租车上下了车,走到了华锦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简单的服饰却难掩他面容的俊美。
江船歌抬头,往写字楼的高层望去。
他记得妈妈的办公室是在25楼,那云帆应该也是在25楼工作吧?
不管了,先去问问再说。
大半夜的,写字楼里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繁忙和喧闹,这个时间一般鲜有人进出。连一楼大堂的灯光都熄灭了不少,只留了几盏昏黄的小灯。
江船歌凭着记忆,找到了高层电梯,按下了25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出门左手边就是妈妈的公司,华锦服饰。
江船歌见办公室里似乎还亮着灯,有些踌躇地往业务部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三个还在加班的员工。
江船歌站在门口探了探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
这时,刚好有个员工起身,收拾好了背包就往门口走来。他看到船歌,似乎有些惊讶,“咦,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船歌愣了愣。
显然对方认出了自己。倒也不奇怪。他是总经理的儿子,还在读书的时候也偶尔会到公司来找妈妈。华锦有几年资历的员工大多都见过他,有些老员工甚至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只是华锦的员工太多,他真正叫得出名字的很少。
江船歌道,“我,我是来找沈云帆的。”
那个员工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是找沈总啊,她好像在顶楼的傲天会所接待朋友呢。你要去找她吗?”
“谢谢。”江船歌没空回答多余的问题,转头就乘电梯去往顶楼。
电梯停在了45层。一出电梯,便是这个在市内小有名气的傲天会所,身处写字楼的顶层,有360度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繁华夜景,迷幻霓虹。城市里最繁华的主干道刚好从这里经过,可以看见这一路上的路灯连成一串长线,像是节日里的小彩灯。
窗外的露台,也同样是有钱人活动和交际的区域。他们聊天喝酒,喝得浑身暖融融的,再让晚风把自己吹凉爽。
而沈云帆就坐在那里,坐在窗外的露台上,坐在璀璨的光斑之间,坐在灯红酒绿之间。
这个顶楼的会所明明这么大,可偏偏她就坐在了电梯门正对着的方向。
江船歌看着前方的落地窗外,四五个面容俊俏的年轻男子环坐在沈云帆周围,忙不迭地端茶倒水,感觉脑子里瞬间炸开了一片嗡嗡声。
跟她一起的,还有那个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像个跟屁虫一样的刘秘书。
而这一刻,江船歌发现自己竟然也没那么讨厌那个刘秘书。
跟他比起来,沈云帆身边那些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如花似玉,笑得讨好又谄媚的那些男人,才让他觉得格外恶心。
迎宾台后边站着的服务生已经迎了上来,伸出了一只手臂,挡在了江船歌的面前,“这位先生,请问你找哪位?”
江船歌只觉得眼眶酸涩得难受。
再多一秒,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他抬手指向落地窗外笑得花枝乱颤的那个女人,恨恨地瞪了服务生一眼,“那是我的妻主!劝你最好别拦我,不然我明天一早就举报你们这里,居然提供特殊服务!”
服务生似乎有点被江船歌气势汹汹的态度吓到,短暂地僵住了一秒。
而江船歌已经趁着这个空档,推开了服务生的手臂,往沈云帆的方向走去。
江船歌站在了落地窗边上,“砰砰砰”地用力地拍着玻璃,似乎要把玻璃震碎。
窗外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吓了一跳,纷纷惊讶地转过头来。
沈云帆看到了江船歌,那小脸上虽然还挂着眼泪,但眼睛却狠狠瞪着她。
他和沈云帆对视的那几秒,那双晶莹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不解,委屈,痛苦……时间仿佛都慢下来,短短的几秒好像都变得很长很长。
江船歌绕过落地窗,推开玻璃门来到露台上,伸腿就踹了一脚那个摆满了花花绿绿酒瓶的茶几,茶几剧烈震动着,几个杯子中的酒水都晃荡着洒了出来,另外还倒了两个酒瓶。
江船歌难以置信地瞪着沈云帆,“这就是你说的在忙?忙着和野男人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