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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补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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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九到后面直接撑着头睡着了,直到下课铃响起,她才醒来。
她放下手,坐正。
低着头,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书,双手叠放在桌子上,看起来乖乖的。
可她现在心里却闷闷的,睡了一觉,坏心情也还没走掉。
她慢慢的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想的越来越多,心情也慢慢的变得很坏,很糟糕。
她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她转头看向自己旁边的人,只见他正和别人聊着天,还挺开心的,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被自己的那句话所影响。
她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那个人转过头,和她对视,她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冒犯到人家。
耳廓泛起了红晕,她匆匆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
不一会儿。
她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整个人似乎被这气息包围住,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你在偷看我?”
嗓音清冽,清朗。
曲九自知理亏,没想着为自己辩解什么,她用余光瞥了周围的人一眼,看向这边的人不是很多,但不代表没有。
没有起哄声,这更加验证了曲九的猜想,他的身份不简单。
她温柔、怯懦的嗓音就响在江钟煦耳边:“说话,能不能不要离这么近?”
江钟煦一愣,随后便是嘴角懒懒上扬,收回撑在她椅背和桌子上的双手,顺手拉过椅子,坐在了座位上。
“就会扯。”
曲九疑惑的看着他:“我扯什么了?”
他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哂笑道:“明知故问。”
曲九只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心下骂着他疯子。
面上却不显露,她自嘲的转过头,说了声:“刚刚对不起,我不该骂你。”
江钟煦挑眉,问:“刚刚?什么时候?”
曲九回答道:“笔。”
“笔?”
“……那句有病。”
某人却假装恍然想起来,频频点头:“哦,这话啊,我都没当回事。”
停顿片刻。
他音色倏地变的低沉,意味明显:“不过,你要是想回去,随时找我。”
曲九看着自己翻开的书,直接的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梧州本地的人的?”
江钟煦没回答。
“如果是猜的话,那你猜错了。”
江钟煦一听,眼神犀利起来,暗潮汹涌,他冷厉的说:“你叫曲九,峗轶是你从小学到初中的同桌,你俩是好朋友,对吧?”
曲九不可置否。
“你虽然一直在梧州读书,但你放长假会回吟城。”
说到这,曲九一怔,双手慢慢捏紧。
“你和你的奶奶居住在城北的明厦小区A栋楼。”
“……我想,你的奶奶现在应该要去你的大伯那边帮忙了,”他不说了,看向在他一旁怔愣的女孩,故意压低声音:“你想知道,帮什么忙吗?”
曲九脑海浮现各种各样的场景,她攥紧的双手微微颤抖,旁边的人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查我?”
“是的。”
“是在报名的时候?”
“聪明。”
“为什么?”
“你猜。”
“我猜不了。”
她紧紧盯着他,眼中有惊愕,有不安,有担忧。
“无可奉告。”
曲九的手垂下,抓住他的衣服下摆,江钟煦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她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江钟煦的左手扣在她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几下,他笑了。
那种果然如此和掌握全场的笑。
“我说什么,你都信?”
曲九又是一愣,迟疑的问:“什么意思?”
江钟煦没接话。
“你在套我话?”
“加个微信。”
曲九有一瞬间震惊:“什么?”
“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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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两人加了微信后,曲九问的每一个问题,江钟煦都很好的避开话题,或是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最后以一句江钟煦的:你要有耐心。
结束聊天。
时间飞逝,来到了曲九和峗轶搬到学区房的日子,曲九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曲奶奶一大早就被接走了,她连最后一眼都没看见。
房间早被收拾好,峗轶的爸爸在忙碌着。
曲九洗漱好,换好衣服,便走出房间,帮着忙。
峗轶的爸爸看见曲九出来了,想着开口安慰几句,却被曲九抢了先:“我没事的,叔叔。我来帮你搬东西。”
峗立正想拒绝,可见曲九已经动了起来,心想孩子许是难过,想做些事来转移注意力,便又改了口,说:“好,好啊,注意安全就行。”
曲九应下。
其实也没什么可搬的,只是这个房子不住人了,需要打扫而已。
曲九走到阳台,看着那盆正开得旺盛的栀子花。
她抬手去碰其中一朵,碰一下,又一下,花香盈满了指尖,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坐在这里,摇着扇子,笑脸吟吟的老太太。
她总是会说:“我们家小九就长的和这栀子花一样纯洁,白白净净的,招人喜欢。”
一滴泪落在了地板上,她的指尖颤抖,碰的那朵娇花也动起来,她收回手,把头埋进膝盖,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哽咽声传了出来。
峗立站在客厅中,心里沉闷无比,他心想,多懂事,多可怜的孩子啊,为什么不要了呢。
曲九在阳台上哭了很久,哭的脑袋发晕,记忆中她是被峗轶扶着进的学区房。
然后睡了一整天,第二天醒来,仍旧浑浑噩噩,脑袋和眼睛涨疼。
她抬起手,揉着太阳穴,手镯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摇晃,发出清脆响声。
她抬起手,眼睛盯着那个铃铛,一直看着。
看的入迷。
眼泪又顺着滑下,打湿两边的头发,然后在白色的枕头上晕染出痕迹。
忽的,一双手擦去了她的泪,她眼睫颤了颤,曲九看向来人,是峗轶的妈妈,尚子珍。
尚子珍看着峗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底不由一冷,她坐在曲九的床上,拉过曲九带着耳机手镯的手,轻抚着说:“人啊,总要经历点事,才能涅槃,才能坚韧,才能强大。”
尚子珍是一位长相艳丽的女性,她看起来温婉贤淑,实际上也是,此刻正穿着一身长裙,化着淡淡的妆,温柔的注视着曲九。
她又接着说:“只要挺过了这一关,前方就是胜利,就是曙光,就是未来。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
“小九,你是坚强的,你必须坚强。”
曲九张了张唇,她想说话,却感觉喉咙一阵疼,不禁皱了皱眉。
尚子珍许是猜到了,便起身去倒了杯水进来,让曲九坐起来喝了。
曲九喝完水,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扯出一抹苦笑,嗓音嘶哑:“我知道的,阿姨……嗯……我会尽量的……我会坚强起来的。”
尚子珍注视着她,抬手将垂在她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
曲九抹掉眼尾的泪,拍了拍尚子珍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她开口:“阿姨,你先出去嘛,我马上出来。”
尚子珍应下,指着床尾的两个行李箱道:“你的东西都在那里面了,你记得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啊。”
曲九乖乖的嗯了声,尚子珍便起身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曲九发了会儿呆,才开始动作。
因为东西不多,所以整理起来也快,曲九先是把东西都挂在了一旁的衣柜里,然后再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找出来。
她换好衣服,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就去了客厅。
峗轶见她终于出来,就喊她到阳台来坐,今天的太阳格外好,暖洋洋的。
曲九慢慢走到峗轶旁,然后坐下,峗轶拉上她的手,小心的观察着曲九。
曲九察觉到,偏过头,和峗轶对视。
峗轶呼吸都变轻了,她轻声说:“……我嘴笨,说不出什么,不过我希望你不要难过了,小九,都会过去的。”
说完,她还摇了摇曲九的手,曲九笑了,露出梨涡,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声音也似从远方传来:“好……”
话落,曲九衣兜里的手机振动一下,有消息来了。
曲九把手从峗轶手中抽出来,拿出手机,一看,是江钟煦的消息。
手机解开以后,她就停留在微信消息界面,并没有点进和江钟煦的聊天框。
【江钟煦:我在你对门。】
曲九就盯着这几个字看,仿佛要看出个花儿来,峗轶看她这样,往她这边靠了靠,看清了内容。
开口:“江钟煦,他昨晚搬我们对门了,挺……巧的?校草和我们对门。”
“你知道?”
“嗯,昨晚他来和我们打了招呼。”
“他怎么知道我在?”
“我们搬的时候其实就在路上就遇见过他,那个时候你……”峗轶给了曲九一个你懂的眼神,“所以可能没印象,正常。”
曲九摩挲着手机边缘,然后点进对话框。
【曲九:知道。】
秒回。
【江钟煦:现在。】
曲九不解。
【曲九:?】
【江钟煦:我人在你们门外。】
停了一会儿。
【江钟煦:叔叔阿姨叫我以后来给你俩补课。】
曲九一怔,她看着峗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峗轶正吃着面包,嘴慢慢停了下来,问她怎么了。
曲九便把手机递给她,可峗轶全程下来,面上无一丝波澜,甚至有种觉得曲九大惊小怪的感觉,她坦然地说:“虽然,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太好,但他成绩好,人又帅,来给我们补课,我们赚到了啊!以前的就忘了吧。”
她揉了揉曲九的头,用哄小孩的口吻:“乖啊,忘了忘了。”
然后,她就去开门了。
江钟煦正倚在门旁,见门开了,便直起身,过道里的灯没有亮,又暗,开门后,显得江钟煦阴郁,不善。
峗轶笑容一僵,江钟煦看着她,挑了挑眉,打了个响指。
她反应过来,笑着回应了他,然后请他进门。
江钟煦一进来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峗轶跟在他身后,然后坐在了江钟煦对面,曲九坐在阳台,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峗轶咳了几下,提醒曲九。
曲九看向这边,声音如寒冰般冰冷,机械的问:“你……给我们补课?我们用得着补什么?”
江钟煦没看她,轻笑一声,峗轶坐在他对面,听着他这笑,和看着他人,内心一阵悚然。
江钟煦是有点斯文败类的潜质在身上。
好听平稳的声音响起:“补什么?你们需要补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曲九沉默。
说完,他自己拿起茶桌上的水壶,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抿了一口,又说:“既然都清楚,那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放下水杯,杯底碰到玻璃面,发出清脆的响。
曲九开口了:“我和峗轶的成绩不用补——”
他出声打断:“不用补?你数学踩着及格线,”他抬头,与峗轶对视,“你的朋友,只比你高一分,及格线,难道不用补?”
“……你又查——”
“你们的上升空间还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