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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褪衣同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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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很纠结,虽然她正缺跟祁合接触的机会,但她又觉得这两日应该少在祁合跟前晃。再说毕竟现在外传她在仙界的地位如此之高,如果堂堂仙界最稳重仙君被发现原身是颗不太起眼的小树苗子,好像有损她的威严形象。虽然她是不在意,但对她家青阳来说,可能打击就有点大。
最后,桃源决定挨到祁合他们走了后,再趁着无人化形离开。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前边又传来说话声。
一婢子道:“尊上有何吩咐?”
“把双月剪取来。”
那婢子领命,即刻去取了剪子来。
双月剪这名字,桃源觉得好声耳熟,依稀记得好像是谁的法器。
待那婢子归来,桃源看到她手上那柄通身呈紫色、泛着盈盈光泽的星纹剪才猛地想起,这是那紫流魔君的法器。灭神大战时,她和祁紫流就是靠着这把双月剪生生剪断了混沌元婴的两魄才得以暂时脱身。当时千钧一发,可以说这把双月剪也算是救过她的性命。
“那边那株红色的杂草长得不太端正,你去将它剪了。”
桃源本就凝神注意那双月剪,又见着旁边的美人榻上支了只修长的手出来,好巧不巧正指着桃源这个方向。
听祁合的意思是要用这剪子修剪花草?
桃源不由得感叹,祁合他爹这把经历了灭神大战的法器现在竟成了修整花园的工具。要是这法器有意识,该是多么心如死灰。这祁合该是个败家的。
突然,桃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婢子竟直直朝她走来,不偏不倚地,眼神怎么好像也落在她身上。
刚刚祁合说剪什么来着,杂草?这边哪有什么红色的......
纵观附近,除了她的青番树苗,就只有她一株暗红的树苗,枝干坚硬覆有小刺,叶片却小巧柔软。虽不打眼,但怎么看也是一株根正的好苗子,更不是什么杂草!桃源怀疑祁合他八成患了眼疾。
桃源慢半拍反应过来,那这双月剪要剪的岂不就是她吗??
还记得那时祁紫流不过是趁她吸引元婴时,用双月剪捅了元婴一下,元婴那悲号可是响彻了九霄。要是被这双月剪拦腰一剪,那她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桃源发了愁,桃源难得发了愁。以前的她可是不识愁滋味,怎么大战后就净没好事,沉寂了万把年出世后,也净是些倒霉事。
她早已失去了化形之术,仅能转换原身和人身,根本没法再变作其他模样偷偷溜掉。那婢子已到跟前,情急之下,桃源只得换回人身。
那婢子本已经准备开剪,眨眼的功夫眼前那株红色树苗就变作了一位身着白纱的曼妙女子。
这样的装束在灭神大战后就很少见了。战后,魔界无主如一盘散沙,各方领主都独立出来为夺权挑起争斗,不论是成为魔士还是自保,女子们都弃掉轻薄的装束,转而换上坚甲或是繁琐厚重的衣物。
桃源理了理裙摆,眼睛半眯着,懒洋洋开口道:“本君见此处阳光甚好,想安静地晒个太阳,便变作了...”原想说个厉害些的名字来形容她的原身,但奈何那“红色杂草”一直在她脑子里循环,一时之间竟再想不出其他表达,只好故意含糊过去,“嗯...没想到祁合魔君好雅致,也在此处晒太阳,真真巧也。”
桃源主动出击,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先客套两句,然后就走为上策。
祁合没起身,声音从榻上传来:“纳凉的树还没长好,本座只好将就着晒太阳。”
这下桃源可以肯定,祁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榻上的人又开口道:“你倒是特别喜欢蹲在此处睡觉。困的话我这榻上还有位置,过来歇一会儿罢。”
此话一出,除了祁合,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惊。
桃源不知道是她没睡醒还是祁合睡得迷糊,不确定是她幻听还是祁合疯魔了。
那人侧卧在榻上,手背覆在面上遮住了神情。桃源忽地想起初见时他带着的金环与额上那美人痣,视线便不由得去捉他的额头与颈部。
这次的领口倒是好好交叠着,回味他说话时的语气,若说是邀请或是戏弄,未免也太过冷淡,倒有几分像是客套。
“尊上,这是新来贡品,五百年才结一次果的葵核仁、六百年的生莓还有魔界独有的新品种水梨瓜。这瓜一口似幽林碧泉......”
“既然魔君已占了个位子,本君便谢...”过美意,先行一步。
有几个婢子不知从哪处钻出,手中各端着个食盒,也不知道祁合和桃源正隔空对话,为首的婢子几乎跟桃源同时开口。
桃源话说了一半,那婢子声音大,她听去不少,听到一半突然生了兴趣,话便没说完。
待那婢子滔滔不绝说完后,祁合轻轻偏了下头朝着桃源的方向问:“桃源仙君方才想说什么?”
“哦,本君想说既然魔君占好了位置,那便谢谢魔君美意,趁着这个机会,也让我们仙魔两界好好地交流交流罢!”
榻上的魔君终于挪开了遮在面上的手,看向桃源时神色复杂。
是的,刚刚那婢子报的一串吃食桃源闻所未闻,再说,是他祁合先邀约,既然他敢问,她怎么就不能答了。
从来都是她邀约别人,头回有人主动,她怎么好拒绝呢。桃源自认为祁合性情古怪难以捉摸。昨日她撞破祁合深夜幽会,今日对她又如此,想必是脸皮厚还好色,她不如好生利用,正好可以查查元婴的事。
于是,桃源十分自然地坐上了美人榻,在众目睽睽下,同这位魔君肩并肩躺在了一张榻上。
在桃源躺下的那一瞬,身上的气泽一股脑儿扑向祁合,像是被抱了个满怀。她的右肩又不小心触上他的手臂,祁合立即就挪开了身子空出一些距离。
桃源是故意的,相触的一瞬间她便在查探祁合身上是否存在元婴的气息。不过没想到祁合反应倒挺大,于是猜测祁合一开始是打算戏弄她,却不想她真敢答应,心中不由得嗤笑他一回。
面对手边的一堆吃食,桃源毫不不客气又自然地吃上了那些婢子端来的珍品,尤其是那葵核仁,她快嗑了拳头大小的一堆。
祁合倒是比桃源不自在,没过多久,他便遣散服侍的婢子,池边仅剩下他两人独处。
虽同在一张榻上,可两人都似乎没有要交流的打算。桃源自顾自吃着,也不去管祁合,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呛他几句。
吃足后,因着这位置晒得着实舒服,桃源竟真的睡了过去。
祁合侧头一看,那人头向他这边歪着,已睡了过去。
万年前,他就见过这张睡颜。她睡着时那股恶劣劲消失得一干二净,稍微有了些仙样。阳光在她眉宇间镀上一道金边,眼睫如羽,粉唇微张。
这张脸本已变得模糊,现在记忆重叠逐渐变得清晰。与万年前相比,她有些不同,少了些肆意,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她呢?故意恶劣戏弄?还是真忘了他?他看不明白。
祁合坐起身来,伸出一根指头,戳向桃源的脑门,好似有些嫌弃地将她的头挪到远离他的另一边去。
他没什么耐性,下手不轻,桃源却没甚反应。
原来祁合早在吃食中加了点助眠的东西,教她在身旁浓重的魔气中无知无觉地吞下。
就这样静坐着看她,过了许久,祁合才俯下身去,伸手去解桃源的衣衫。
祁合先脱下桃源的腰封,衣襟散开。他修长的双手落在桃源衣领交叠处,拉开时左手小指不小心滑过桃源脖颈,那处肌肤又软又滑。指尖像被火灼烧般不受控制地颤抖,祁合只得停下动作。
有位婢子不小心落下了这月新买的镯子,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魔宫花园里,不久前她在那置过方几。
于是她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她们的魔君扑倒了一位女子,而且还在上手褪那位女子的衣物。
这已画面过于震惊以至于这位婢子立马就忘记了来的目的。
后来,桃源醒来已是傍晚,榻上只剩她一人。她不由得佩服自己,居然能也敢在魔界之主身边毫无防备地埋头大睡。
桃源怕祁合暗下毒手,连忙查看自己身体是否有异常。跟早上相比,她体内的灵力运行得更加通畅,整个人也感觉精神不少,应当是没有中招的。而且在祁合身上,她并没有感受到元婴之息。
回到雾宸殿,青阳还同她分享了一则让魔宫炸开锅的新奇事儿:那祁合魔君居然藏了个美娇娘,今日两人亲密之际还被人撞破。
青阳讲的绘声绘色,甚至还有亲密的细节。
桃源想到今日吃了祁合那么多新奇零嘴还睡了个好觉,之前的事情他也没追究,便觉得祁合这人还不错,今日要是在背后腹诽他,实在有违仙德。现下最要紧的还是确认祁合是否跟元婴有关联。
于是桃源便象征地说了青阳两句,让他不要在人家的地盘讨论人家的桃色。
桃源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仅留青阳一人在原地伤心:怎么昨日仙君还对魔君和北月夜的八卦那么感兴趣,今日他一听到这消息,专门下苦功打探,结果仙君又不爱听了,他家仙君委实是好善变。
其实若是桃源多问两句,比如祁合是在哪里同哪位女君亲热,那位女君什么样云云。
那她就会发现,流言中的那位女娇娘今日是穿着白衣服同魔君在魔宫花园里亲热的。
与此同时,魔宫寒憀殿。
“主上,已确定那人身份?”
左冥发问时,曲宴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左冥与祁合之间,但奈何祁合只是沉默。
曲宴比左冥晚得多跟随祁合,最近他主子行事有几分奇怪,他也不知道其中因果。曲宴不由得想到今天听到的八卦。一开始他只当个笑话,他家主子只有在猎杀时刻才会近身。不过现下见到祁合这副样子,他又有些不确定。
又想到近日仙界来的那位,曲宴心道难不成二人之间真有些什么?不过看仙界那位的反应,倒不像是认识主子的样子。
曲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他向左冥投去殷切的目光。
左冥完全无视曲宴的眼色,一如既往只留给他一个冷酷无情的侧脸。
曲宴心道小气,大不了他不走近道,绕条远路试试。
祁合背对二人而立,他正盯着自己的左手出身。
今日他本意是想找到留在她后肩的标记,结果衣物脱到一半,被手下的婢子撞见。到底是因为被撞破,还是他心里藏着别的什么情绪才没继续确认,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答案早已明确,因为他绝无可能错认。即使万年,即使大家都已改变。
左手紧握成拳,内心不再犹豫。那时他的选择,就是为了今天。
属于他的,他要悉数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