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误入阵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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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焦点都在洞内的宴席上，出了那水晶洞窟，一路上除了白丘的仆役，桃源并未见着可疑的人。
此番离席，她心中大致有了方向，那妖王于两日内便能治愈好旧疾，绝对同昨日那批神秘人脱不了干系。现下趁着焦点都在宴席，她决定再去妖王藏身之处看看能不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那日受老槐之叶的引领，桃源方寻到那处，她试着感受槐叶所留的痕迹。气息虽淡，但还能依稀辨认，可有一怪事，这白丘之中竟混杂了一道奇异的花香，似有若无，扰乱桃源的判断。
白丘之中草木难生，何谈花香。而这香气她白日里从未闻过。
正疑惑间，有几道脚步声朝这方急来，桃源暂避。
来人竟是卜风吾。
只见他神色匆匆，手中提了柄重剑，吩咐身边人道：“你们往这边，你们去那边。记得，寻到人后不可下杀手。”
桃源心道，里边宴会歌舞升平，外面却在捉人。只是不知，这要抓的是何人。
卜风吾离开后，桃源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去看看。忽地，不远处有嘶嘶声响起，桃源定睛一看，竟是一条手腕粗细的青蛇在丛中穿梭。
白丘之中，断不会有如此青蛇，这要么是来客所携，要么......
想到方才宴席上桃源听到的蛇族二字，与其跟着卜风吾瞎碰，不如看看这蛇到底有什么企图。
那蛇专挑暗处、隐蔽处走，桃源估算着距离，不动声色地远远跟着。
跟了好一会儿，桃源察觉，这蛇似像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为何也时而停留，彷佛也在找什么东西。
难不成它跟卜风吾的目标是一样的。
如若这蛇也是寻人，他如此漫无目的也不知今夜到底能否寻到，那这样跟着只是徒劳。桃源心觉不如继续探寻花香与妖王藏身之处。待到明日白天再查白丘跟这青蛇寻的何许人。
正待要走，忽地一道男声乍起：“谁？”
不知何时，那青蛇旁竟蹲了个黑袍人。
此处位于白丘较荒废的院落，此时黑云密布，夜色如漆，那黑袍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可那袍中却有两点绿意，像是能穿透这夜色，直击桃源命门。
那是一双猛兽的眼，带着杀意，在漆黑之中如若燎原的星点。
既然被发现了，桃源不欲躲藏，下意识准备正面交手，却不想对方竟转身就跑，速度之快，霎那间不见了踪影。
对于桃源而言，虽然她不爱管闲事，当下的心性也是能少一事是一事。可对方这一逃避，她就欲是想要追击。就如美食当前，她怎能不尝。
于是桃源直直追了出去。
绕了几圈下来，桃源来到一处静谧的园子。
不知何时月色破云而出，为这空旷的园子洒上一层银辉。桃源并未来过此处，前方有座亭子，由四根木造梁柱圈起，上方与周围三面皆雕刻着繁复的木质镂空花样。那花纹仿若有股魔力将桃源吸引，她来到亭中，向上望去，顶上层层叠叠的木纹向中心收拢，最后汇于一点。
祁合到时，见着得就是一副画卷般的景象。
月光越过窗柩在地上映出一朵银白之莲，莲上华泽清冷，桃源静立于莲心，仰首专注望着那莲形的顶壁。她整个人沐浴着月色，青丝明朗，红衣不知何时被她除去，仅余白衣，沾染着月之银辉，衣衫变得朦胧起来。
祁合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他甚至能听到胸膛内心脏的声音，可双眼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人身上。他心中笃定，她会如同过往一般，绝不回头。不论他是何种姿态，不论他流露出何种神色，她决计不会发现身后的他。
可桃源却像是感知到什么，偏首回眸，转头便直直迎上祁合的视线。
恰有风起，祁合看她青丝随风扬起，眼里盛着的月色犹如满盏佳酿。她嘴唇轻启唤出他的名字。
那一刻，“祁合”二字如落雨入水，心湖间水波微漾，教他生出形魂离体的冲动，只为让魂魄融入月色，散进她的衣带。
未曾料想的转身，她迈步之时，祁合不由得屏住呼吸。此时此刻，她太像幻影，如往日幻梦，眨眼间就会消散。
他似虔诚的信徒，祈祷神女的悲悯降临。
谁知狂风乍起，吹散她的裙裾，片刻间，她身旁浮现万点光芒，察觉到她神色有异，祁合这才如梦初醒，即刻飞奔上前。
那莲阵光华轮转，神女即刻消散。
此刻的宴会之中，觥筹交错间，青阳探得个不得了的秘闻。
“呆子，你就出去了一趟，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青阳并未理会月夜，他先是给自己添了杯茶，将那茶杯捏了半晌，才递入口中。
终于缓过神来，他才开口：“不对劲。”
月夜表示自己耐心有限：“你再不好好说话姑奶奶我要抽你了。”
“你可知我方才听说了什么？”见到月夜真打算拿鞭子了，青阳连忙道，“据说这妖王的两位夫人都于六百年前因病离世。”
“染的是什么病？”
青阳摇摇头：“正是不知。这两位夫人双双染病，可这位妖王却并未试着探寻这病因。”
对于这白丘家事，月夜也有几分了解：“我之前也调查过白丘的事。说是卜风仪虽为妖界二公子，其母却是那大夫人的婢女。”
“卜风仪之前在白丘受尽欺辱，因此见着卜风吾待他极好时我有几分吃惊。我看卜风吾又不像是两面三刀之人。”
跟卜风吾相处的这几日，虽知不该带上个人情感，但青阳对这位大公子到底有几分亲近。他虽没法力不济，但自觉识人方面不太会走眼。
听他的语气，像是十分了解卜风吾的为人，月夜出口刺道：“就几日功夫，能看出什么？你若一直这么单纯，早晚有一日被他人出卖了还替那人谋划。”
“我哪有如此蠢笨。好比你们魔族人，我觉得传闻说得不对，你们明明不算是坏人。”
不想青阳会有这番解释，月夜大笑起来：“你说我们不算坏人？哈哈哈，放心，日后你若教人欺负，我定寻个好位置看戏。”
青阳悄悄瞪了眼月夜，赌气不再与她搭话。现下只有他二人在此，他不敢正面与她冲突，毕竟她月夜好歹也是魔界领主，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打趴下，他还是闭嘴为好。这等狂徒，待到事情了结后，只盼望再也不见。
他直觉这妖王断然不可能与黑玉妖纹毫无关系，那妖纹要于千年内使用，白丘两位夫人恰好离奇死于六百年前，病因不明。加之两日前还病弱的妖王忽然之间恢复元气，其中实在诡异。
一切唯有等他家仙君回来后再行商讨。也不知仙君此刻在何处，是否有所收获。
月夜见青阳正同她置气，只觉得有趣，主动搭话道：“喂，呆子。不要以为只有你探到消息。你可知刚刚那侍从寻妖王是为何事？”
青阳低头把玩茶盏，并不搭话。
“真不想知道？”
青阳依旧不理。
“行，不想就听算了。”
月夜心里默数着，不到十个数字就听那青阳别扭道：“何事？”
“蛇族说这里藏了人，要白丘交人。”
“何人？”
月夜的回答被厅里突然的兵器交接声打断，二人对视一眼，俱往主洞中看去。
这次设宴，白丘即妖王所在为主洞，月夜青阳所在为穴，这类穴分别招待各界来使。穴内有两个入口，妖王可从正前方进出，而来使只能从侧边的穴口出入。若要与其他来使交流，只能从侧边出入前往其他的穴内。
因此主洞内仅有白丘的人，可现在主洞内不知何时多出三人。
位于穴中的青阳与月夜能听见主洞的对话，只见妖王身边的一位盛装青年男子站了出来，厉声道：“今日是王上的寿宴，你们蛇族不要欺妖太甚。”
蛇族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老者，他面上遍布着裂纹，脸色发灰，手执一柄翠绿蛇头杖，手抚长须，谈吐却中气十足：“吾等的要求十分简单，只要妖王大人将人交来，吾等自当赔罪。若非妖王大人的手下敷衍推脱又有意阻拦寻人，吾等亦不会出此下策闹到这宴席上。”
“我们白丘根本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不仅要扰乱宴席，还要随意搜查我们白丘域内。谁不知你们蛇族野心，这是存心要破坏妖界——”
妖王抬手打断身边青年的话，语气中依旧着带着几分敬意：“长老是否有何误会，白丘域内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出龙族后人。”
状似诚心，可此话间妖王便透露出了蛇族来意。
月夜和青阳无法听到其他各穴内发出的惊呼声，青阳好奇道：“龙族？”
月夜眉头紧锁，随手捡起案几上的甜饼一把塞入青阳口中，直接要他闭了嘴。
那蛇族长老冷哼一声：“吾族与龙族本是同根，自有感应。妖王大人莫不是认为吾这把年纪老眼昏花、五感全失了不成。私藏龙族后人可不止会惹恼吾族，天界那处亦是无法交代。”
“本王自等天界使者前来寻人。”
“如此说来，妖王大人是不打算放人了。”
“本王还是那句话，白丘域内并无长老所寻之人。”
“好，如此，久闻妖王大人妖力非凡，还望妖王今日指导吾族小儿一番。”
蛇族长老话毕，身旁一名清瘦男子直直冲向妖王。
观望中的青阳不曾想会如此突兀地打了起来，这蛇族竟然在妖王的宴会上半分面子也不给，的确是十分狂妄。
青阳本想着那妖王身体是否无恙就看这一战，因此飞快跑到通向主洞的洞口，瞪大了眼睛只为看个清楚。
那蛇族男子攻向妖王时，妖王并无动作，待到快近身时，妖王身后跑出一白衣锦服的男子挡在妖王跟前，就这样生生受了一爪。他口中喷出的鲜血撒了满地，那具身子晃晃悠悠地，一副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
青阳觉得那男子瞧着实在眼熟，正思考间，就听得一道男声响彻整个洞府。
“二弟！！”
青阳这才想起，喷血的不正是那体弱多病的二公子卜风仪吗！他本就体弱，此刻竟下意识挡在父亲身前，可见其父子情深。
蛇族男子见卜风仪似要倒地，不敢再攻，转身看了眼长老，等待下一步指示。
卜风吾瞬间赶来，一把扶住身子摇晃的卜风仪，目眦欲裂，杀意渐显。
“风吾！”
身后妖王浑厚的声音响起，竟是制止之意。
卜风仪艰难抬手，抚住卜风吾执剑的手。
妖王凛然的声音响彻所有洞穴：“本王寿辰，你蛇族的贺礼便是刺伤吾儿！”
眼看矛盾就要激化，那蛇族的长老看了眼满面怒容的卜风吾，忽地躬身道：“如此局面并非吾族之意，还望妖王大人息怒。此中误会难以严明，待吾等向族中复命后，再来赔罪。”
这场闹剧突然仓促收场，青阳看得莫名，回首已不见月夜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误入阵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