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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0人类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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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让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这场博弈他输了。
因为太心急让他暴露了太多破绽,也因为太过小看了这位帝国少校,能从自己短短几句话里精准地抓住最关键的核心,她可怕的像个政客。
他颓然坐回椅子上,挫败和无奈让他苦笑道:“我以为在关乎人类存亡的危机面前,您至少……不会如此敏锐。”
月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语气平淡无波:“在战场上,我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尤其是来自联盟的‘朋友’。”
迪让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那么,现在您打算怎么办?‘箱子’现在对帝国来说完全是烫手的山芋,还是说,打算直接毁灭掉?这或许可以拯救整个指挥舰和周边星球的安全,可一旦新女皇死亡,虫族会自然分化出新的雌虫竞争皇位。我们人类手中掌握的这唯一一次先机,就将白白浪费掉。”
月藜没有直接回答,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灰扑扑的木牌,她将木牌放在桌面上,推向迪让:“认识这个吗?”
木牌灰扑扑的颜色,看起来毫不起眼,上面凌乱的纹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迪让疑惑地看向木牌,见月藜没有反对,伸手拿起,仔细端详。
“材质……很特殊,”他摩挲着牌面,眉头微蹙,“很像‘箱子’使用的宇宙材料,但似乎又有些微的不同。”
他说着,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月藜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迪让知道她在观察自己是否在撒谎,但被自己仰慕的Alpha如此专注地凝视着,他的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迪让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问道:“这个是从哪里得到的?”
月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评估着他刚才的反应和话语的可信度。片刻后,她伸手将木牌拿了回来,纤细的手指灵活在指间旋转把玩。
她反问道:“你不知道?”
迪让被她这态度弄得有些困惑,忍不住又凑近了些,试图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几乎可闻“我……应该知道吗?”
月藜看着他近在咫尺带着困惑的脸,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带着戏谑的笑道:“在人类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迪让先生还不忘施展魅力,试图‘勾引’对手吗?”
迪让的脸辩解道:“我只是……相信以少校的智慧和能力,面对如此绝境,一定还留有我们未知的后手。”
他没有否认在勾引。
月藜轻笑一声,优雅地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指尖的木牌停止了转动,被她稳稳捏住。
“后手谈不上,”她语气轻松,仿佛谈论的不是生死存亡,而是一桩普通的生意,“想不想做个交易?”
*
“黑熊”指挥舰核心实验室内,舰内大部分军官级都聚集在此,包括杜米特夫军团长,月藜把迪让也带了进来。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透过特质透明墙壁,那个从月藜从赌舰上拍得的箱子静静矗立,箱体表面镶嵌的能量晶石正发出规律如呼吸般的微光。
全息投影将箱内景象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虫族女皇幼虫的形态纤毫毕现,偶尔细微地颤动着手足和触须。
月藜站在投影前,声音平静无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迪让先生。”
迪让紧盯着投影中那只过分安静的幼虫,娃娃脸上第一次露出困惑与不安交织的神情。
他深吸一口气:“大约五十年前,联盟在星际边缘的废弃星球上发现的一种非常稀有的矿石,这种矿石被少部分虫族当做巢穴,我们的科学家发现它具有某种空间折叠特性,可以阻隔已知的人类所有探测功能,甚至连虫族之间的精神连接也可以阻隔。当年帝国获得虫卵后,联盟便提议用这种材料交换虫卵。”
在场的一位大尉道:“原来如此。”不是“丢失”而是被上面拿来“交换”了。
另一位帝国军官嘲讽道:“联盟没少用虫卵做实验吧。”
“确实,”迪让坦然承认,“正因如此,我们对虫族和女皇虫的了解比帝国更深。可当雌虫在箱子里完全孵化,它与虫族的连接可以将跨越空间,箱子无法完全隔绝。”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投影,语气变得迟疑,“箱子的能量晶石会延缓虫卵孵化,一旦孵化开始能量晶石会在短时间内被完全消耗,而且女皇在孵化后应该极度活跃。但你们看——它太安静了,晶石的能量释放也过于平稳。”
军官语带讥讽:“这就是联盟引以为傲的认知?看来你们的信息完全不可靠。”
迪让抿紧嘴唇,没有反驳。
“能驱使这种规模虫潮的,只可能是女皇。”又大尉质疑道,“难道附近还有其他虫卵已经孵化?”
“不可能。”迪让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可能?军团长当年带回来的虫卵可不止一枚。”
月藜清冷的声音切入对话:“都死了吧。”
短暂的沉默在室内蔓延。
月藜转向迪让,目光如炬道:“联盟那些科学狂人,不可能放着女皇虫卵这么好的研究素材不用。既然你们这么迫切地想要这个箱子,只能说明其他的虫卵都已经没用了,对吗?”
迪让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月藜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木牌,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关乎人类存亡的大事,你连竞拍的钱都没带够?”
迪让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任务密级太高,知情者越少越好。这已经是我能调动的全部预算。”
迪让暗自苦笑,谁能料到他会与星际首富巴里卡的主人竞拍。
杜米特夫军团长沉声问道:“你能确定,其他虫卵都死了吗?”
迪让迎上月藜审视的目光,不敢撒谎:“在我登上黑熊前,联盟掌握的两枚虫卵都已确认失去生命体征。”
实验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半空的全息投影中,那只本该象征着无尽灾厄虫族女皇幼虫,依旧安静得异乎寻常,只有偶尔细微的触须颤动,证明它并非静止的画面。
箱子表面的能量晶石规律地闪烁着,像一颗颗沉睡的心脏。
迪让的坦白带来了更深的迷雾,如果联盟仅存的两枚虫卵确实已经死亡,而帝国持有的另一枚也早已失去生命体征,那么眼前这只,就是已知宇宙中最后的,唯一可能孵化的幼虫。
可它的状态,与联盟基于大量实验得出的结论,完全背道而驰。
杜米特夫军团长双臂环胸,如山般矗立,目光死死锁住投影,粗重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无法解释的现状,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机。
“如果迪让说的是真的,”大尉嗓音干涩地打破沉默,“那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是在休眠,还是……”
“还是说,它已经聪明到懂得隐藏自己?”另一位军官接口,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月藜没有参与讨论,她微微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灰扑扑的木牌。
触感冰凉,上纹路杂乱无章。
无数信息碎片在她脑中飞速碰撞、重组。赌舰上的竞拍、954737诡异的催眠行为、他交出这块木牌时的眼神、琉嘉被暗示后的状态、迪让焦急却有所保留的坦白、眼前这违背常理的幼虫投影……
她的指尖停在木牌某一道深刻的划痕上,脑海中猛地闪过通缉令上那个编号,以及关于那个男人的评价——极其擅长伪装与欺诈。
一个荒谬的可能性,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的思绪。
她的动作顿住了,摩挲着木牌的手指微微收紧。
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锐利和恍然,她抬起头,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唇瓣微启,近乎无声地喃喃道:“诈骗通缉犯9547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