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泪装欢》茄子裹大葱

12、惩罚

　　先到的赵铭乾的寝殿，门口的太监怕是早就等的着急了，见了他们一溜烟都就跑过来。
　　赵铭乾身边的太监倒是比他本人还知礼数，点头哈腰的谢谢林窈，还要帮她扶着谢咏青回去，只是赵铭乾的身体随着小太监的动作一歪一歪，林窈见状也只能拒绝，让他快去安置赵铭乾。
　　不过几步路就到谢咏青的寝殿了，林窈在心里呐喊，快到了，终于快到了。谁成想谢咏青一屁股就坐到了殿外的石阶上，动作之快让林窈来不及反应，被他带的差点跌跤。
　　“你干嘛！”林窈这一晚上真是被折磨疯了，临了又出幺蛾子，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了。
　　谢咏青像是被唬住了，呆呆地说：“我想看看月亮。”
　　林窈心里长叹一口气，强令自己挂上微笑，语气柔和的问：“这么晚了为什么要看月亮？”
　　“就是晚上才有月亮啊。”谢咏青带着不解的语气，理所当然的答道。
　　“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你又喝的醉醺醺的，就别看月亮了，早些休息吧。”林窈在心里告诉自己，别跟醉汉计较了。
　　“哦。”说着他还点点头，像是只是为了告诉她，他知道她的意思了。
　　“哦是什么意思？”林窈真的觉得这段对话会耗尽她今年所有的耐心。
　　“我还是想看看月亮。”谢咏青在低处抬眼看她，显得更委屈了。
　　林窈无奈了，已经太晚了，自己必须要快点赶回慈宁宫了。
　　“那你在这看，我去给你叫人。”
　　未曾想路过他时，他拽住了她的裙角说：“我们一起看看月亮吧，瑾彦说不定也正在看月亮呢。”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他乞求的目光，林窈几乎就要动摇，可她看见了拽住她裙角的那双冻的通红的手，稍稍的用力让他指尖泛白，那才是他们之间正确的交往方式，理智，疏离。
　　她将她的裙摆从谢咏青手中扯出，匆匆进殿去寻找他身边的公公了。
　　未到慈宁宫，就见到了等不及出来候她的夏莲。
　　一看见她夏莲就跑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小姐可算回来了，太后娘娘都等的着急了。”
　　“有些事情耽搁了，就回来晚了。”
　　夏莲缀在她后面走了几步，疑惑地说：“小姐喝酒了？”
　　“味道很大吗？”林窈偏头闻了闻，许是她一直腌在酒味里，什么都没闻见。
　　夏莲一下子拉住她，说：“太后娘娘还候着小姐呢。小姐怎么去喝酒了，一会怎么说啊？”
　　小姑娘皱着眉头，表情严肃，还带着些埋怨。
　　林窈心里很是受用，摇了摇夏莲的手臂，安慰道：“没关系的，我自有对策。”
　　一进殿，太后娘娘就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林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静嫔娘娘今日看着像心情不好，一个人喝闷酒，静苓看着有些难受，在旁边陪了一会。”
　　“你也喝了？”
　　“就喝了一盅，果酒。”
　　太后娘娘看着像有些不赞同，在林窈心里有些发怵时终于开口：“下次不能再一个人去了，把婢女带上，以后在外面不要喝酒，你还小。”
　　林窈讨好的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说：“行了，快去休息吧。”
　　不过这个谎没瞒住。
　　第二天，下午正上课，夫子就叫林窈出去，一看他俩站在外面她就知道啥事了。
　　一见她出去，俩人忙解释，林窈没喝酒，她只是碰巧见了，扶他们回去。
　　倒是有点良心。
　　不过夫子说林窈事后包庇他们，不向他报告也有错，罚他们接连三天，白天上学时罚站，下学抄学堂训诫一遍才能回去。谢咏青和赵铭乾除此之外还要戒尺打手，五十下。
　　赵铭乾想耍小聪明，伸的左手，夫子不过抬眼看了看他，用戒尺点了点他的右手，他便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
　　啪啪的响声尖锐刺耳，林窈觉得自己的手心都隐隐有些刺痛，她不忍直视，余光中看见赵铭乾疼的呲牙咧嘴。
　　倏得，声音停止了，夫子说余下的明日再打，不然便宜他们了。不过那戒尺再未落下来过，大抵是那夫子故意放水吧。
　　打谢咏青时倒没有那么多小波折，只有一声声规律的脆响，林窈忍不住好奇地望过去，谢咏青紧咬牙关，青筋暴起，不过面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夫子临走时，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暗含警告。
　　林窈装作知错了似的低下头，不过看到夫子的鞋消失在视线里就抬起了头，然后恰巧看见了正在冲着夫子背影做鬼脸的赵铭乾。
　　林窈冷哼一声，她实在想不通世家豪门怎么培养出来赵铭乾这么随心而动的人，还送到宫里当伴读了，谢咏青那么沉稳的人也能跟这么小孩子心性的人做朋友。
　　“笑啥？”赵铭乾语气不善。
　　林窈不稀罕理他。
　　“我跟你说话呢！”赵铭乾不依不饶。这一下就让她想起昨晚他口无遮拦的样子了。
　　林窈看着他认真的说：“我不想理你。”
　　没错，她就是故意气他。
　　如她所料，他不忿的开口：“你心眼也太小了吧，我是害你受罚了，但我也付出代价了啊。喏，你看。”
　　说着他手心向上，向她展示他红肿的伤痕。
　　林窈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的说：“你受伤，你活该，我又没受到什么好处，昨天把你扛回寝殿不说，今天还要我在这陪你受罚。”
　　“那你说怎么办，我绝不说一个不字。”语气坦荡的好似他做了多大的退步似的。
　　“好啊！下次见面你跟思勤道歉，以后不准再欺负他了。”林窈顺势而为。
　　不出意外，他惊愕了一瞬，然后看着她迟迟不说话。
　　“切，小人！”林窈偏过头不再看他。
　　“我以后不欺负他了！但我不跟他道歉。”赵铭乾见状急切的开口。
　　林窈上下打量他片刻，方才悠悠开口：“行吧。”
　　“不知道的还当你喜欢他呢，为了个外人跟自家哥哥生气。”赵铭乾在一旁嘟囔。
　　林窈，谢咏青听闻齐刷刷望向他。
　　他左右看看，有些无辜的说：“我说着玩玩。”
　　林窈这下真的有些生气了，认真的说：“你以后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我是女孩！”
　　“我再也不说了！不小心说了一下，至于这么生气吗？”赵铭乾小心翼翼地埋怨她。
　　“呵！你只说了一下？”
　　“我就是第一次说啊！你说是吧，谢咏青。”说着他拽了拽谢咏青的袖子，却不小心按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在那猴叫。
　　混乱中，谢咏青看看林窈，再看看赵铭乾，明智的默不作声。
　　后来，林窈不再理赵铭乾，然后她听见他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跟谢咏青窃窃私语说：“我这妹妹气性可真大！”
　　等到林窈开始抄训诫时，谢咏青拦住她说：“静苓妹妹，我替你抄吧。”
　　林窈怀疑两人的伤是不是转移到脑子里了，不解的问：“你替我抄，夫子不会发现？”
　　“我左手也能写字。”
　　林窈很想让他帮忙抄，但一来夫子在隔壁，怕再生事端，二来真要他抄两份，他估计得抄到午夜，于是拒绝了。
　　谁知赵铭乾在一旁幽幽开口：“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次轮不到林窈，谢咏青就已经训斥道：“你别再说话了！”
　　林窈跟谢咏青安安静静地抄着，唯有赵铭乾，起初是嫌伤口太疼，在那长吁短叹，后来抄的不耐烦了，又开始愤世嫉俗，说他何错之有？他跟谢咏青是重情重义，而夫子冷血无情，不配为人师表。
　　偶尔，谢咏青会应和一下他，安抚一下。
　　所以等到林窈跟谢咏青抄完时，赵铭乾的才堪堪过半。
　　于是他又开始叫唤，让他们等他。
　　谢咏青对林窈说：“已经晚了，你快回吧。我等他就行。”
　　林窈本来也没准备等他，点点头抬步就走。
　　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谢咏青说：“你的伤晚上回去泡泡凉水，好得快。”
　　谢咏青还没说话，就见赵铭乾右手急火火的赶着工，却头也不抬的举起左手说：“你哥在这呢。”
　　林窈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她听见谢咏青在身后叮嘱：“天黑了，路上小心。”
　　夫子见了她的字，点了点头，说：“念在你是第一次，也诚心悔过了，以后就不用受罚了。”
　　林窈笑着点头说：“谢谢夫子。”
　　“行了，快回吧。”
　　这关过了，慈宁宫怕是还有一关。
　　果不其然，刚进房，太后娘娘就在上首发话：“昨日你是跟静嫔喝的酒？”
　　林窈讪笑着摇了摇头，嗫嚅道：“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撒谎？”
　　“我害怕我哥哥受罚。”
　　“那你觉得他不应该受罚吗？”
　　“应该。”
　　太后娘娘长叹一口气，说：“你还是小孩子，有些事情就应该跟大人说。昨天你就应该先回来跟我说，我自然会处理这件事。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送他们回去呢。你现在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
　　“行了，来吧。”说着太后娘娘拍了拍身边的垫子。
　　林窈知道，这关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