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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宁作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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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如同虞瑾策所预料的一样,第二天满京城都在传关于商以安提出的军屯民屯并行之法。一开始还只是在几个举人之间私下流传,后来不知道是哪位翰林官多事,将商以安的策论带到了官署。这一下子才算捅了马蜂窝,众所周知,翰林官是出了名的的钱少事多还受气的官职,这帮人除了帮助皇帝起草诏书以及负责科举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干了。眼下主考官已经被抓走进小黑屋,最近又没有修书撰史的任务派发下来,不少翰林的笔杆子都锈得不成样子。这么一份颇具建设性的策论一经传阅,多的是人愿意再添上一两笔。
“眼下这事算是彻底传开了,不光是那些读书人,小人来的路上,还听见不少茶馆里头都在说这件事。”
来传话的是商以安的书童,至于商以安本人现在可以说是炙手可热,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读书人,都争着想与他这么一个胸有大志为国分忧的士人结交,各种名帖拜帖是长了腿似地往太傅府上跑,为了避嫌,商以安索性一个人都没见。谁曾想,这番举动过后,他本人仰慕高义,不逐俗流的名声是彻底传开了。
“你家公子恐怕好些时候都得受这俗名困扰了。”
虞瑾策坐在堂上笑眯眯地说破这个事实。这算是喜忧参半,至少目前看来商以安的名头和这个法子的知名度都是更上一层楼,但是无论是皇宫里还是那些大人物似乎没一个出来表态的。也不知是怕抢了年轻人风头还是怕把自己牵连其中。不过嘛,商以安明面上还是归类到太子党那一派,自家大哥现在估计心情不是很好。这点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帮我给你家公子捎个口信吧,就说让他小心布老虎。”
小书童一脸蒙圈,虞瑾策也不多提醒什么,商以安是个聪明人,这句话只要能带到,他就知道其中意思。
“布老虎,布老虎,原来如此。”
商以安在听完书童传话之后倒是没有疑惑,这布老虎看着威风,实际又毫无杀伤力,说的可不就是背后有汤老将军撑腰的大皇子。他倒是没忘记眼下自己还披着太子党的皮,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且不说太子党会不会下大力气保他,大皇子那边是铁定把自己记在了账上。
“要是这段时间有人问你家公子,你就说我身体有恙不方便见客。”
“那公子,这段时间是多久啊?”小书童鼓起勇气问道,随后他就感觉自己额头一痛,一看原来是自家公子拿扇子柄敲了一记他的脑壳。
“笨,当然是到没有你不认识的那些人来拜访的时候再改口。”
眼下自己的唱的戏已经结束,自然就该退场把台子让给下一位,这个道理商以安还是懂的。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早朝这把火一没点着边塞武将,二没点着漕运和江南知府那一批人,反倒是把龙椅上的给点着了。
事情的起因和虞瑾策预料的差不太多,军屯民屯一事只要不是身份敏感的人提出来,基本上都会收获一致好评。就算真有不长脑子的跳出来公开说我不同意,那大多数人也会认为是你自己利益受损所以才反对。
但坏就坏在,在朝堂上提出采纳这个方法的人是武将,还是汤将军那一派的。这一下无论是言官还是站在岸上观望的六部尚书都不得不出手了,先是搬出本朝国策向来看重边关,粮食供应必不可能短缺,又是说怕武将分心忙着处理屯田一事,容易影响作战,各种理由齐上阵,就差没明着说你这是在夺权。
武将那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有的是胆子,直接明说江南漕粮克扣现象历来严重,眼下有这么好的方法不愿意采用,就是你们这些文臣中饱私囊,不管将士死活。
吵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要不是顾及着上头坐着天子,文官拿着笏板和武将对揍的心都有了。
具体细节虞瑾策不是很有兴趣了解,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人要处理,看着赖在他家不走的人,虞瑾策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种头痛的情绪。
“江大才子,你今日要是再不回家去,我怕明天就能听到你被你老爹打死的消息。“
“我倒是怕我这时候赶回去,可能连今晚都活不过。”
‘江大才子’长了张风流多情的薄幸脸,看着就不像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实际倒也没错,他是威远伯家的长子,一脉继承了勋贵的优良品质,斗鸡撵狗是样样精通。还未及冠就流连了好几年的花街柳巷,这人甚至还好意思给风尘女子写词谱曲,浑了个才子名号出来,为此他爹不知打断了多少藤条。
“那法子是你想给商以安的,眼下为了这个事我得遭罪,代王殿下可得负责啊。”
江宸把盖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眼神直直的盯着虞瑾策。
“准确来说,是借助以安的名头将事情打出名堂。谁想到还能出这种事。”
“你算是承认了?”
“可不,江大才子想好要我怎么补偿你了吗?”
江宸懒洋洋地坐直身子,漫不经心地抛了一句出来。
“那就请殿下施展个神通,将我一块带到代地去。左右你一个病秧子,我一个纨绔子,也正好算得上相得益彰。”说完他自己都被逗笑了,若不是考虑这是别人的府邸,他还能更放肆一点。
虞瑾策只是静静瞧着他,过了好一会才把话往下接。
“你又是何必,放着这大好的繁华地不肯待,非要跑到那苦寒的地方去。在京城做一辈子的威远伯岂不是更快活。”
江宸笑了一声,慢悠悠地接话。“可我那老爹和他姘头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巴不得我早早地马中风,好把位置给我那好弟弟。”
虞瑾策也算对他们家知根知底,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要远赴边疆的自己惨,还是这位全家都巴不得他早死的威远伯长子更惨。
好在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江宸转而兴致冲冲地说起另外一件事。
“既然这事是殿下起的头,那您不妨顺便再给我指条明路,也好叫我这个小人物心里有个底。”
虞瑾策沉吟了一会,这事不好广而告之是真的,但是江宸似乎跟这件事也扯不上多大的联系。思来想去能提醒的也不多,最后只是说了句。
“这件事暂时落不到勋贵头上,倒是你,这几天不免收收心思,免得给别人当了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