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纽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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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这么说过：纽约是另一种形式的天堂，所有的人都能在这座城市找到属于自己的幻觉。既然它对皮条客与艺术家一视同仁，自然也能再多收留一个心碎的人。
“等等！奥菲！”
“等等等等等等我！奥菲！”
“奥菲！奥菲！”
天啊，别叫了，好像她还不够丢人似的。
“奥菲莉娅！”
彼得如雷贯耳的喊声从奥菲莉娅身后五十码的地方袭来，吸引了大量路人探究的视线，为她本就惨淡的心情添砖加瓦。
见鬼！看什么看，没见过告白失败的人？
她好像听到了彼得追来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雷神正拖着他的重锤子要来谋杀她了。一想到被追上之后就得继续刚才那场令人生不如死的对话，奥菲莉娅的心里就升起浓浓的绝望，而上一次这么窘迫还是在西语课上将“吃饭”说成了“吃屁”。
于是她迈开腿死命狂奔起来，终于用一个红绿灯甩掉了身后的彼得，这简直与想象中的潇洒离场大相径庭！
再低头一看，刚才手里拿的蓝鲸冰淇淋还全部化掉了，正像小溪一样顺着她的臂腕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有的甚至溅在了裙摆上——拜托，她唯一的白裙子！这该死的杀人鲸冰淇淋。
她后悔了。
她太后悔了。
“奥菲莉娅，做人不能太贪心，你明明早就知道。”她在心底暗暗咒骂。
今天彼得·大忙人·帕克能准时在这场约会里露面就已经是神迹了，所以奢求更多就会遭天谴。顺带一提，裙子是为了今天新买的，约会是她自封的。
她想，今天只能以“可悲”这个词来结束了。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她绝对……绝对……
打死也不约他出来了。
数月前。
“内德。”斜靠在便利店柜台上的女孩突然出声，将头转向对面微胖的男孩，“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能承认，彼得最近非常、非常奇怪，而且这绝对不是错觉。”
“放轻松好吗，奥菲。”被叫到的男孩只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这已经是近半年来你不知道第多少次煞有介事了，这是什么类似火箭队的出场台词吗，啊哈！”
“……”
“咳，果然不好笑。”
奥菲莉娅继续说：“我们都学过概率，当巧合出现得过多时就不再是巧合了，总得有什么像样的原因为彼得的反常行为负责。”
“去斯塔克公司实习在你的眼里竟然还不算‘像样’？”内德惊奇地重复。
“你真的相信这个借口？你觉得彼得一个高一的学生能被委以什么重任，以至于他从暑假开始就几乎没有参与任何三人活动？”奥菲莉娅皱着眉头细细数落，“‘寻宝’，没来，看电影，没来，组装机器人，也没来——他甚至连蓝鲸新推出蛋糕冰淇淋塔时都没舍得屈尊大驾光临。”
“但白色城堡优惠日那次他来了。”内德连忙替好友开脱。
可奥菲莉娅并不认同，“噢，是啊，什么时候咽下冷掉的薯条和汉堡也能被视为成功聚会的标志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除了给钢铁侠清扫他几百套战甲里每一道缝隙的灰尘，我想不到斯塔克公司有什么工作能让彼得这么忙。”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店铺里飘来面包被烤脆的麦香，酸黄瓜的味道让所有人的唾液开始疯狂分泌。
“或许这是什么‘青少年成长综合征’，我们应该给他更多的私人空间。”内德给出新的答案。
“……这也就比彼得的理由好上那么0.00001吧。”
“但是你知道彼得的，他连在放学路上捡到能用的成对金属螺帽都会告诉我们，不太可能藏住什么大秘密。”
“这同样也可以意味他隐藏了一个巨大到不能说的秘密。”
“也许我们该再换一个更能吸引他注意的东西？”
“那我们成什么了？彼得难道是猫吗，可以在不顾虑他人的感受后依然获得大家的喜欢？”奥菲莉娅说着就转向柜台，“是吧，墨菲。”她伸出手摸了摸正趴在收银台旁边的缅因猫，后者从喉咙里滚出舒服的呼噜声。
内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这里就有现成的猫薄荷——我是指一个好理由，没有人能拒绝它的。”
“锵锵！死星乐高3803块版！”
他夸张地配上了拟声词，但这确实让奥菲莉娅眼前一亮。
“你买到了！？”她看着内德骄傲地仰起了头。
“这是自然，有我在，黄牛就别想有赚钱的机会。”
奥菲莉娅欣慰地拍了拍内德的肩膀，你可以永远相信他的手速，“快递什么时候能到，我们一起搭？”她问道。
“明天就能开工，叫上彼得一起吧。”内德仍然不忘拉彼得一把。
“随——便你。”奥菲莉娅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奥菲，虽然你现在的话听起来很勉强，但是我敢打赌明天你会比我先开口邀请彼得。”
“赌什么？”
“赌一份皇后区最好吃的三明治？”店主从柜台探出半个身来，招呼他们过去取餐。
“达尔摩先生，偷听是不道德的行为。”内德用开玩笑的语气朝店主说道。
“是吗？这是我的店，所以我认为我有管辖一切的权力。”达尔摩先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奥菲莉娅，你的双份芝士，代我向芬戈尔问好。”
“达尔摩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刚才那句关于‘最好’的台词留给顾客。”奥菲莉娅伸手接过冒着热气的三明治，培根在夕阳的照射下泛出油亮的光泽，她觉得自己的口水已经要溢出来了。
“有些道理——小子，你的。”
内德忿忿地说：“这不公平，明明我比奥菲光顾的次数更多，为什么你永远只记得她的名字？”
“仅仅因为我没有一个警长父亲？”
“嘿！？”奥菲莉娅的声音抬高了一个度，“我们讨论过这事的，别管我叫‘警长的女儿’！”
“抱歉小奥，但这也是我的名字保卫战，而且还是达尔摩先生挑起的矛盾。”他们一致将目光投向柜台后的罪魁祸首。
“好吧，好吧，就当是我的问题，让我想想你的名字——”达尔摩先生假装思考，“阿伯特？”[1]
奥菲莉娅和内德一起陷入沉默，她想如果自己为此笑了，大概会下地狱，所以只能紧紧咬住牙关。
达尔摩先生继续煽风点火：“不够可爱吗，那达力·弗农怎么样，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看的《哈利·波特》？”
“你知道吗，奥菲，我们应该走了。”内德一脸郁闷，率先迈开了步子。
奥菲莉娅跟了上去，要跨出大门时又转头补充了一句：“达尔摩先生，《哈利·波特》是六年前就完结的老古董了，如果你想赶潮流，还不如叫他浩克。”
“或者，你可以就叫他本来的名字，内德·利兹。”
达尔摩先生并不在意，摊了摊手，“看到你们这么有活力真好。”
他们推开店门走进疲惫的黄昏，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头顶上一辆列车呼啸而过，它是这座城市又一根不断搏动的血管。
奥菲莉娅边打开三明治的包装纸，边对内德说：“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想到赌什么了。”
“什么？”
“我赌彼得一定会放我们鸽子。”
“等等，等等，”内德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这完全是在用另外的假设来回答前一个假设，这是作弊。”
奥菲莉娅满不在乎，“反正我也一定会是对的，咱们等着瞧。”
内德摇了摇头，“意见保留。”
“好了，我们就在这说再见吧。”奥菲莉娅看着手里的三明治，思考要从哪个角度下嘴，却听到内德回复她：“不需要我像绅士一样送你到家门口吗？”
她立马翻了个白眼，“达力，别学英国人的假做派。”
“但是最近这一带并不是很太平，有个精神病边喊台词边到处炸车呢。”内德的神情严肃了一些。
“心领了，但你如果还要搭地铁的话最好现在就出发，再过一会遇上晚高峰你真的会被挤成三明治的。”奥菲莉娅朝他抬了抬下巴，“再说，皇后区从来就和‘太平’这个词没有关系，现在还是大白天，不至于那么紧张。”
“那好吧，明天见。”内德不再坚持，于是他们就此分开，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尽管已是傍晚，九月的阳光依旧强烈，像常春藤一样攀附在21街的每一个角落，奥菲莉娅边走边大口咀嚼着三明治，老芬戈尔今天执勤，这就是她的晚饭了。
噢！尽管她再三小心，但油还是流到了手上，她只好举着三明治，用另一只手在书包里胡乱摸索纸巾，接下来的一切都在十秒内发生：
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青年人倏地一下从她身旁掠过——飞车夺走了她的三明治。
而他在看清自己抢了个什么东西后，立马嫌弃地把它扔到了地上，奥菲莉娅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对方潇洒远去。
……真够无语的 ！现在的小偷业务能力可不可以及格一点？但摩托车不错，至少她连个车牌（真的有吗？）的影子都没看清。
奥菲莉娅认命地走上去将三明治的残骸丢进垃圾桶，身上剩余的零钱也不够再买一份了，只能祈祷回家能在冰箱里找到除啤酒以外的东西果腹。
如你所见，这就是皇后区的日常，见怪不怪了。
人们对它报以廉价的情感，它用日益凋敝的道德回敬他们。但相比起某天走在路上超能力者们突然举起一栋大楼砸你的脸，这样的Say Hi方式简直是白开水。偶尔奥菲莉娅会想象有没有另一个正常纽约市的存在，所谓正常指的是不会随处可见持枪的善良市民，不用担心在睡梦中被外星射线扫死。也许是有的，她一直相信宇宙的秘密远在人类可以想象的范围外。
“苔丝！”刚一进门，奥菲莉娅就对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呼唤了一声，有什么东西立马像一阵小飓风从庭院朝她奔来——那是一只金毛犬，皮毛油亮，但泛白的嘴角依然透露出了她的年龄。
苔丝目标明确，一来就扑向奥菲莉娅——的手。在苔丝的大舔特舔中，奥菲莉娅这才想起来刚才手上的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如果挤一趟五点钟的地铁就完全不会有这种烦恼了，你完全不知道谁会赶着来让别人把不限于泥、汗水以及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蹭到他身上。
她走向厨房，非常幸运地在冰箱的角落里翻到了一个焉答答的番茄，不知道这是多久以前的，她随便用水冲洗了一下后塞进了嘴里。
“呕！”
天啊，这烂泥连苔丝都不会吃……还是做些别的事吧。
奥菲莉娅刚打开手机处理完今天收到的消息——也就是一键批量删除所有的邮件，YouTube就又给她推送了一次标题为“蜘蛛侠拯救了一车的人！”的视频，封面上定格的正是那位穿着红蓝色连体睡衣的蒙面人，他正单手拦下一辆快要和大巴相撞的失控黑色轿车，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好像人人都得有点超能力傍身，普通人反而才是异类。
这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视频了，上传者说这就是在皇后区拍到的，但至今奥菲莉娅都还没见过这位爱在建筑物之间荡来荡去的好邻居。比起视频，她倒是对下面的评论更感兴趣，最初先是一群人争论这是不是合成视频，而在越来越多的人见过现实中的蜘蛛侠后，他们又乐此不疲地开始计算他拦下这辆至少有3000磅的汽车需要多大的力气，而现在下面最新的一条评论是这样的：
“JacobLoveSpidy_0810:
他已经换新战服了！屁股好翘哦。:p
#AMERICAN ASS#”
“……”
奥菲莉娅无感地关上了手机，不只是对蜘蛛侠如此，整个纽约“人才济济”，也没见得芬戈尔因此少一点工作。
接着，她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砸进椅子，她将脚架在桌子上，俯身从书包里抽出往年的USAD参考书[2]——目前发现的最重的元素是第92位的铀……南美历史上的第一位民选女总统是米歇尔·巴切莱特……
本届竞赛马上就要在华盛顿举行了，毫无疑问，哈灵顿先生一定会带领他们去参加的，假如他们能杀出重围夺奖，必然会在够到大学的门槛时垫上一块金砖，她只希望彼得不要连USAD都错过了——但考虑到彼得最近的表现，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等，彼得，什么彼得！她不是在看书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纽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