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进行时》禾渺

3、梁曲

　　刘丽得知梁曲面试成功的消息，约他下班后去下馆子庆祝。
　　梁曲欣然应允，在公司看剧组工作人员给他的剧本。等到刘丽忙完，叫他出去一起吃饭，他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他们决定去市里有名的一家火锅店，吃些热乎的祛祛寒气。
　　火锅店坐满了人，他们来之前订了位置，店家给他们留了靠近大门口的一桌空位。
　　梁曲吃到一半，正和刘丽讲着话，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喊他。
　　“梁曲？真巧啊！吃个饭都能碰见，什么时候回国的？”
　　他朝着声音方向看去，来人是梁曲前任男友的最好几个朋友之一。
　　他们那个圈子家里非富即贵，梁曲跟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很厌烦与那些人打交道。
　　林栋在其中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两个人私下里会聊几句话，不像其他人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
　　“昨天，是挺巧，这是我领导。”梁曲笑笑，给林栋介绍刘丽。
　　林栋从二楼包间下来，已经吃过了饭，他的朋友正站在门外等他一道去ktv唱歌。
　　“你们一个公司的人一起聚餐，我就不掺和进去了，还有点事，改天找个时间，咱哥两好好聊聊。”
　　梁曲的手机号早就换过了一个，林栋说到最后，也没向梁曲要新的联系方式，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就没打算再联系梁曲，刚才说的大多是客套话。
　　林栋出了门，就给裴历发消息。
　　“我刚才在火锅店吃饭，碰到了你以前的小情人。”
　　林栋跟朋友开车到了ktv，瞄了眼手机，裴历没回消息。
　　“怎么着，曾经对你那小情人多么死心塌地，谁劝都不肯分手。现在有了新欢，就对旧爱不闻不问了？”
　　“我情人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个？”
　　这次消息倒是回的快，林栋不紧不慢地打字。
　　“当然是梁曲，谁还能让你死心塌地，沈应秋吗？”林栋在这句话后面加了个做鬼脸的表情。
　　“滚，你在哪里遇见了他？”
　　林栋把火锅店的定位发了过去，还配上了一句话:“下回有赚钱的好事，别忘了我。”
　　梁曲与刘丽告别后，一个人开车回了家。他的房子在老城区，是上了年头的建筑，一室一厅，只有50来个平方。
　　昨天他刚回来，就发现里里外外洁净如新，空置了三年的房子，没有落下一点灰尘。
　　大门的钥匙除了他拿着之外，只给了裴历，裴历大少爷出生，从小就有佣人伺候，不会做半点家务，应该是裴历请了工人过来打扫。
　　这三年里，说不定裴历偶尔会过来坐坐。
　　梁曲洗完澡后，蜷缩在沙发上看剧本，他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瞅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门外突然传来用钥匙开锁的声音，梁曲镇定自若地坐起身，房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看见梁曲明显愣了一愣。
　　裴历去过火锅店，到那的时候梁曲早就已经离开，他没见到人，又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心情低落之下去酒吧喝了几杯。
　　他们曾经不欢而散的分手，他下意识里认为梁曲躲着他，不会回老房子。他从酒吧出来，叫了代驾，鬼使神差就来到这里，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
　　明明有千言万语，真的到了重逢这刻，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久不见。”裴历自从看见梁曲，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一刻也没有错开。
　　梁曲站了起来，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方是深深的思念，另外一方却夹杂着怒火。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裴历完全忽视了这句话，梁曲见他没反应，打开卧室的门:“既然你不肯走就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吧！被子、枕头、空调通通没有，冻病了可别怪我。”
　　说着，就要进屋。
　　裴历从后面抱住梁曲，他常年去健身房锻炼，力气很大，可以轻而易举制伏梁曲的挣扎。
　　“放开！”
　　“别动，这三年来我很想你。”
　　梁曲嗤之以鼻:“别在这里装深情人设，你可是有妇之夫。”
　　“我跟陈芸早就离婚了！”裴历道，“当年我爸拿公司继承权要挟，不结婚的话他就让外边的私生子做总经理。我为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还有我妈，她绝对不接受小三的孩子管理公司，她的心脏不好，我做不到拿她的生命当赌注。”
　　“这些事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你那时候正在气头上，我说的话你怎么肯听得进去，更何况我说了也没有用，改变不了我们的境遇。”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我爸老了，现在我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跟我复合好吗？这次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阻碍我们。”
　　“让我考虑几天再回复你。”梁曲止不住地咳嗽，“你先放开我，我想去倒杯水喝。”
　　裴历松开辖制，看见梁曲脸色不好，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梁曲佝偻脊背咳得喘不过气，裴历扶住他的手，让他不至于倒下去。
　　“能帮我把药拿过来吗？在厨房操作台下面的第二个柜子里，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
　　“我马上就去，你等等。”
　　裴历快步走进厨房，在第二个柜子里翻找了一会，没有找到梁曲所说的红色袋子。
　　“你是不是记错了，这里没有……”话说到一半，裴历听到关门落锁的声音，回头朝客厅望去，空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影。
　　梁曲的声音透过卧室的门板传了出来，冰冷而绝情:“裴历，我不是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玩物。”
　　裴历满腔的热情就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刚才他还在幻想两人和好之后幸福的生活，现实就无情的拒绝了他。
　　他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只憋出了一句:“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真心的。”
　　房间里没有响声，他再待在这儿也没有任何意义。裴历坐上沙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烟，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白烟袅袅上升模糊了视线。
　　梁曲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坎，惦念了多年的白月光，要说随便放弃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毕竟不是毛头小伙子，身居高位好几年，做不惯低声下气把人追回来的事。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裴历定睛一看是应秋发来的短信。
　　“今晚又在加班吗？我做了一桌子菜，看你没回来已经热了好几遍，倒掉又有点可惜。”
　　应秋是他的未婚夫，他们已经订了婚，准备在明年开春举行婚礼。
　　他握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应秋的善解人意，梁曲把他关在门外的行为就有点儿变得不可理喻了。
　　裴历在手机上输入文字:“我刚做完事，马上就回去。你别把菜倒掉，我忙的太过投入还没吃饭。”
　　按下发送键后，他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发送过去:“谢谢宝贝！”
　　裴历刚关上门，卧室就打开了一条缝，梁曲探出半个身子观察，确定裴历不会再回来后，从卧室跑到客厅的窗户旁边。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楼下的行人，梁曲打开手机后置摄像头等了一会儿，直到裴历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才开始录像。
　　裴历径直走向停靠在道路旁边的车子，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不一会儿，就有个代驾跑向他的车子，上了驾驶位后关上车门，车子迅疾驶出小区，扬长而去。
　　录像中全是裴历的背影，梁曲找了首悲怆的音乐添加到视频里，重新播放了一遍，整个视频的基调变得感伤又沉闷，他才堪堪满意。
　　梁曲打开博客，用刚创建的小号编辑了一条新的动态:“今天我很开心，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日夜夜，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他把加了音乐的视频添入动态，选择了仅自己可见，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做完这一切后，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恭喜宿主，我的替身情人世界剧情已经成功完成了百分之五。”
　　梁曲听到这个消息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他找到刚才搁在茶几上的剧本抱在怀里，躺在沙发上看着被白炽灯照得雪白发亮的天花板。
　　“017，我发现照着剧本演戏很容易，做自己却很难。”
　　“为什么这样说，宿主明明做的很好啊。”
　　“我是个戏痴，以前不知道演过多少戏，最擅长演剧本里的人物，他们的喜怒哀乐。至于我自己，好像没有多少属于我的时间，看剧本、背台词、演戏，我的生活被这些事情填满了。”
　　“宿主……”
　　“委托人让我不要像他，真是在为难我，他的愿望，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他顺利实现。”
　　“宿主，不要气馁，打起气来！我们扮演的可是反派，就要拿出反派的气势！”
　　他被017的行为逗笑:“行，我努力向梁曲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反派。”
　　他不是真正的梁曲，准确来说他是附身在梁曲身上的亡魂，很多年前得病去世，死后在世上飘荡了很多年，直到跟017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