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霍丸

7、第六章

　　谁说古人保守来着？一个迎娶贵妃的皇家队伍就能造成万人空巷的壮观场面。喜庆的喇叭吹得震天响，欢快的锣鼓敲得破山河。白柚身子小，滑溜溜地穿到人群的最里面，也就是只隔了几把冷剑的路边。她回头想叫春和也过来，却看见春和仍是懒懒地靠在树下。刚想开声，就发觉几个士卒在打量她的三只蝴蝶，暗想自己这被蝴蝶包围的样子也许有点怪异，怕那士卒会把自己当可疑人物抓起来，于是撇了撇小嘴，退回春和身边了。安静的树荫和热闹的人群，反差很是大。
　　终于见着迎亲的队伍了，八尾国的皇室也奇怪，娶亲的队伍里人人都是一袭大红袍，而皇上和贵妃身着黑龙火凤镶嵌着的金袍。坐轿子的是八尾国公主，皇上和贵妃竟各乘一匹马，毫不避讳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只是那贵妃的整张脸都被一张青纱遮住罢了。
　　“春和春和，”白柚问道，“新娘子为什么要把脸遮住？”
　　春和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无语了一阵。可白柚不知，她曾去看过她姑姑的婚礼，她姑姑可没把脸遮住。而且为什么要遮住呢？结婚的时候不都是会化很漂亮的妆？把脸遮住了，漂亮的妆不就看不见了么？反正她当时就觉得姑姑结婚那天比往常都要漂亮，所以新娘子不应该带纱，应该像她姑姑那样把漂亮的脸蛋露给大家看。
　　春和倒是看的很仔细，待皇上和贵妃快经过她们面前时说了句：“这犹沙国的美人怎的这样高。”
　　白柚也细细打量了一番，那美人身材纤长，背脊笔直，只因坐在马上才不觉得，她竟是与皇上一般高！估算了下，白柚觉着她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这在现代就属于高个了，更何况是在这女子普遍来讲都较矮的古代！简直是不可思议！
　　春和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忽地一笑：“你不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脸遮住么，何不去探探究竟。”
　　白柚也正有此意，想了想便轻声对三只蝴蝶说：“你们去把新娘子的纱撩起来怎么样？”难得，懒西葵也有兴致，三只蝴蝶便缠绕着向目标飞去。春和补了句：“装作是被香气吸引了，不经意间撩开的纱，还有别让太多人看到她的脸。”白柚也跟了句：“结束后绕一圈再偷偷回来！”

　　见三只美轮美奂的蝴蝶飞向八尾国的新贵妃，人群中欢呼声一片，大致是在说什么贵妃的美貌把蝴蝶都吸引来了。水觅和锁渊在美人身上缠绵地绕圈圈，西葵则是主攻脸，又是闻闻发上的香味，又是叮叮小巧的耳垂。最终，轻轻咬住青纱的一角，缓缓揭开了贵妃的真容。
　　一瞬间，白柚和春和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男人。
　　纵使他肤若凝脂，纵使他唇如红樱。纵使他玉手纤纤，纵使他秀发美艳。他仍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只需一眼，他那狠厉阴霾的一眼瞟来，就可以确定，这是个长的像美女的美男。
　　白柚的心凉了半截，特别是在皇上发现这一幕后。因为有个看上去甚是面熟的士卒在皇上的面前说了什么，边说还边看了几眼这边。白柚的脸苦了：“春和，我们快跑吧……”谁料春和很是镇定自若心平气和，她淡定地站在原地，伸出手摸摸白柚的小脑袋，“没事儿，没事儿。”白柚哀怨地瞪了她一眼，再看向皇上那边，竟正与皇上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想匆匆移开眼掩饰自己的心虚，谁知那皇上只是极快地扫过她便直接看向了身旁的春和，一会儿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走了，徒留那士卒不知所措。
　　白柚不知是否看错，总感觉那八尾国皇帝……像是对春和翻了个白眼……？

　　回到客栈白柚就把自己丢进了床铺，还没反应过来便受到了重创。“唉哟……！”白柚欲哭无泪，自己居然忘了这不是她原来那个软软的大床，而是一张又硬又简陋的小木板床，顿时被磕出内伤。
　　“小姑娘可不能对自己这么狠，”春和一脸的痛心疾首，“你个稀有灵物叫我去哪儿给你买配药啊！？”
　　白柚痛的要死，闭上眼睛摸来摸去，床板是硬的，枕头是硬的，连被子也软不到哪里去。无奈地怀念起现代的床，把委屈咽回肚子，“……算了算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想不对：“你说皇上为什么会娶个男子当贵妃啊？”
　　“我也在想，”春和卧在另一张床，“他没有龙阳之癖啊……”
　　白柚更觉着不对了：“你们很熟？”
　　春和一顿，“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没听说过皇上宠男人。”
　　白柚想起方才见到的皇帝，应当是四十多岁的，气度不凡，没有一点福态，怎么也不像好男人的那口。再想想那美男，披金戴银是真，脸上却不施粉黛，素的很。这与白柚对结婚的认识有了出入，结婚新娘子怎么能不化装呢？想着想着，猛地又回忆起美男那恶狠狠的眼神，不禁又缩了个寒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久黑夜就侵占了整个世界，困意袭来，白柚迷迷糊糊地睡下，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枕边的三只蝴蝶。笑了笑，把它们往自己身体拢了拢，然后把被子分给了它们一些，轻轻地盖住它们半个身子，遂沉沉睡去了。

　　春和在夜里呢喃：“或许……不是贵妃……而是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