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霍丸

2、第一章

　　世界被白雪覆盖得皑皑，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日没有月。

　　白柚的灵魂在旋转，一圈一圈缓缓地绕，没有思虑没有忧愁，没有甜蜜没有喜悦。苦涩的滋味蔓延全身，痛到极点后又渐渐散去。“咳咳……”一股气流从白柚的喉口冲出，迫使她睁开了双眼……
　　“这……”
　　这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了？
　　为什么她正躺在一个棺材里？
　　而且这棺材……正沉在海底？！
　　身体动弹不得，眼睛四处打量。没错，她的确被什么力量束缚在了一座水晶棺材里头，仰面可以看到被隔离在棺材外的水，她正沉在海里。可是……这又不像是海底，四颗夜明珠被安置在水晶棺材的死角，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她的四周，如果这是海底，那为何会没有任何海底生物呢？白柚紧缩眉头，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她刚刚不是在喝药吗？忆起刚才的疼痛欲绝，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她又晕了过去，然后秦医生把她带到这儿治疗。秦医生的老师是个山野老人，而她又是名中医，虽然这种疗法非常罕见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这四颗夜明珠……白柚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疑惑，这绝不是她平日所见的珠子，而她很小的时候曾在一次拍卖会上见过一颗这样的夜明珠，据说是从一老龟的体内寻来的。外表看上去像是一块打磨圆润的玉石，然而却在黑夜中幽幽地散着萤光。而这四颗珠子虽然与那颗不尽相同，却也大同小异。可是，怎么会有这么昂贵的夜明珠在身旁？而且还是四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柚的眼睛忽然眯了眯，一道哭喊声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先生！！医生！！！小柚……小柚怎么消失了……！！”是曹灵的声音！“消失？”白柚突然一震，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她该不会是消失了后被时空转移到海底了吧！？虽然是躺着，她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物，这还是彼时身穿的那件睡衣，余光淡淡扫过一旁，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了什么。微微偏头，心中不由一惊，她的枕旁居然停着一只雪白的蝴蝶！
　　它翅膀上的纹色白而无暇，似绒绒的羽毛般纹路柔美；纤长的触角竟也是雪白的，似被白雪覆盖的嫩嫩枝桠；最令人惊艳的是它的下翼，居然有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就像雪地上的一滴猩血，以花儿的轮廓向外蔓延。白柚一时之间看呆了，这蝴蝶乍一看竟有仙人之姿，细细品来又不失妖媚，仿佛一朵凌寒幽放的梅花在风中柔柔浅笑，一颦一笑卷来万种风情。
　　它静静地停在原地，纯白的翅膀轻落在两侧，白柚紧紧地盯着它，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死是活？”蝴蝶的触角稍稍一动，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样子。“你听的懂我说的话？”白柚看到蝴蝶的小动作，不由大喜。可这次蝴蝶不睬她了。白柚仍是不放弃地问它：“你怎么会在这里？”
　　……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
　　“我是怎么来的？”
　　……
　　“秦医生怎么样了？还有灵姐姐，爸爸，他们现在在哪里?”
　　……
　　“你怎么不理我了呢？”
　　……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的吧，我刚刚看你动了。”
　　……
　　白柚不由地撅起嘴巴，这蝴蝶也太傲慢了吧，这什么态度呀！转念一想，先前自己怀疑它是死的，难道是刺激到它了，它才会动？白柚沉吟片刻，坏坏地开口，“哼，你果然是只死蝴蝶，刚才的不过是回光返照，垂死挣扎罢了。唉，我还真是无聊，跟一只死蝴蝶讲那么多话干嘛！”
　　果不其然，那蝴蝶的触角又动了动，翅膀也扑了扑。
　　“噗嗤，”白柚奸计得逞，开心地笑出了声，“小蝴蝶你好可爱哦，这么容易被激，你果然是听得懂我说的话的吧！”
　　那蝴蝶见状，果断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白柚，似乎在怄气。
　　白柚越发地喜欢这蝴蝶了，“小蝴蝶小蝴蝶，我错了我错了你转过身来好不好。”
　　不理她，继续怄气。
　　白柚撇了撇小嘴，邪邪地说道“这蝴蝶怎么傻乎乎的。”
　　依然是激将法，那蝴蝶依然气不过，它依然气呼呼地转过身来对着白柚，翅膀扑闪扑闪的。
　　那一霎那，白柚有点目眩，这蝴蝶张开翅膀的瞬间真是美的不可方物，仙子一般，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定了定神，白柚对它说，“我有些问题没搞明白，想问问你。”转念一想，又说道，“这样吧，你扑一下翅膀就相当于‘是’，扑两下翅膀相当于‘不是’，拍三下翅膀相当于‘不知道’。怎么样？”
　　态度傲慢的小蝴蝶又不想理她了，正欲转身，却被白柚赶忙叫住，“你不回答就说明你真的是只又笨又傻又呆而且无知的蠢蝶！”
　　于是，转身未果，继续气呼呼地瞪着白柚。
　　白柚满意地笑笑，“嗯……这是不是水底？”
　　扑。
　　“我是不是秦医生带来的？”
　　停顿了几秒，随后……扑、扑、扑。
　　“……你认识秦医生吗？”
　　扑、扑。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扑。
　　“我是不是消失了以后被时空转移到这里来的？”
　　又停顿了几秒。随后……扑、扑、扑。
　　白柚叹了口气，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扑。
　　“……你是只普通的蝴蝶吗？”
　　扑、扑。
　　“我不久之后能出去吗？”
　　扑。
　　该问的都问了，白柚正欲停止，却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小蝴蝶……现在是21世纪吗？”

　　停顿了好久，白柚不禁连呼吸都屏住了……

　　扑……扑。

　　天雷滚滚，无知觉地瞪大双眸，世界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