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美人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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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命运吗？
这是个伪命题。
苏落皱眉：“什么命运？”
付清灼笑了笑，摇头说：“只是觉得能在这里碰到，挺巧的。”
他伸出手，示意苏落扶着。
苏落说：“我说了不用，我自己能走。”
付清灼没再坚持。
苏落沉默着下山，付清灼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扭得不算严重，只要不用力就不疼，渐渐的注意力就从脚踝到了身后。
就事论事，付清灼没有之前预想的那么讨厌，或许跟她一样，看起来冷漠只是一种对保护自己个人空间的方式。
眼下工作难找，如果参与他的项目，那他就是她的未来老板，可是这个尴尬的关系，该怎么相处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苏落停步。
付清灼在和她平齐的台阶停步：“怎么了？”
苏落抱起手臂：“江逸其实只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不是真的。”
付清灼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嗯。”
根本不是想听这个。
苏落有点烦躁，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一股很怪的感受。
付清灼无视她的伪装，穿过情绪，摸了摸她心里那个耍情绪的小孩。
“你不喜欢他。”付清灼的睫毛很长，卷卷的，像深棕色的小扇子，他的语气很轻，但很笃定，追着她的眼睛。
苏落移开目光。回答这个问题跟投降没什么区别。
“你别跟着我了。”
心头的一股躁找不到出口，苏落闷头一口气下了山。
上山慢下山快，十多分钟就看到了山脚蜿蜒的河潭，去时没注意，水潭里有一些彩色的锦鲤，有家长拿了面包带小孩喂鱼，石板桥下围了不少鲤鱼。
这里的鲤鱼还是苗条的，红色的一条在碧色的水里，很是好看。
苏落顾着看鱼，一脚踩空，半只脚踩进了齐膝高的水潭里。
潭水冰凉，瞬间扎进皮肤神经，苏落手臂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进了水潭里。
“哗——”
“有人落水啦！”一个小男孩大声尖叫，周围人纷纷看过来，一个离得近的伸了手去拉，苏落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不远处的付清灼快步赶过来，苏落浑身湿透，正水淋淋地往大腿高的小桥上爬。
苏落穿了一件毛衣，满满地吸饱了水，她拧了毛衣又去拧裤子，付清灼又下水去，从水里捞上一个东西。
“手机！”
苏落从付清灼手里接过手机，奈何浑身找不出一块干衣服，只能先关了机，把水甩干。
付清灼的膝盖以下也全部湿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把剩下的递给苏落，拿过苏落的手机：“我帮你擦，你先给自己擦一下。”
苏落比较担心手机，她湿了可以干，手机不行啊……
苏落关切地看着那双指节修长的手擦拭倒霉的手机，苏落心不在焉地擦着脸上的水珠，祈祷手机不要有事。
“走神了？”付清灼问。
苏落默认。
确实是走神了，整个下山途中她一直在想东想西。要么说冷水提神呢，走神不就是因为他吗。
因为他，正常的动作全部变形。
身上又拧了一些水出来，湿冷的衣服穿在身上，风一吹凉到后颈都缩起。
“阿嚏！”苏落打了个寒战。
肩头一重，付清灼脱了大衣给她披上。
苏落像被冻到了意识。
脸冷到发白，黑色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淡红的唇微微张着，惨兮兮却美丽，像被冻坏的美人鱼。
——不知道抱起来是不是凉凉的。
付清灼瞧着她失神的眼睛，不由无奈。
下山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苏落走路脚抬得低，有些平地都会被绊一下，看起来像是感官失调，因为习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所以对外界的东西不怎么关注，经常磕磕碰碰的体质。
擦完手机，拧完水，苏落活络了一点。
“麻烦你。”苏落捧着被纸巾裹尸的手机，“能送我去手机店吗？”
付清灼和苏落去到最近的一个商场。
一楼都是香水珠宝和化妆品，付清灼在导览图找了一会儿，拉着苏落来到二楼的服装层，转了一圈后，在一个深红色古典装潢的店铺前停下了。
门口摆了几个女性假人，无一例外都穿着性感的蕾丝内衣，各种颜色和款式的半透明薄片，主打一个皇帝的新衣，什么都遮不住。
这不是一家普通的内衣店，这是一家卖高雅情趣内衣的内衣店。
看到苏落不信任的眼神，付清灼对苏落无奈道：“只有这家内衣店，你先凑合一下，等会儿去买外衣，总不能湿着跑来跑去。”
梳着精致盘头的店员迎出来，笑眯眯道：“欢迎光临，女士买内衣吗？呀，你衣服怎么都湿了？”
店员很快找了两块一次性毛巾给他们，又倒了热水，服务意识非常到位。
“请问你们需要什么款式的呢？方便问一下罩杯吗？”
第一次和异性一起逛这种店铺，苏落有点不自在，她粗略看了一眼道：“布料多一点的，款式简单点的，C。”
苏落高且瘦，穿的衣服宽松，遮盖了身形，店员犹豫了一下问：“是C吗？可能会偏大哦。”
“是C。”付清灼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苏落，自然地仿佛他们是夫妻。
苏落的脸刷地热了。
店员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女士看起来太瘦了了。请等一下，我找一下合适的款式。”
深蓝色1/4杯蕾丝钢圈款。
黑色蕾丝绑带款。
布料被替换成一条珍珠，明显在不舒服的位置的奇怪款。
最夸张的，深红色的单薄蕾丝中央，一般用来贴护垫的位置，有一道意味不明的开口的款。
“这个……我不要这种。”苏落一脸黑线地指着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内裤。
店员的推荐热情很高：“这一款卖得很好哦，上身很性感，女士您身材这么好，穿起来肯定很好看。”
付清灼轻轻咳嗽了一声，苏落耳朵热了起来。显然店员误会了什么，又或者是本着推销的打算，推荐了很多需求之外的款式，苏落忙道：“我们不需要这个，我就要最简单款的就好了。”
店员笑得善解人意，变戏法似地又拿出一套：“我们家的衣服看起来很单薄，但是穿起来很舒服的，您看这款怎么样？”
好歹重要位置有一点遮挡布料的款式了，苏落快速地选了两件，黑色的蕾丝绑带款。
“不看一下其他款式了吗？我们家的设计是偏时尚年轻的，很适合你们哦。”
“不用了不用了。”
苏落只想速战速决。
店员边装边贴心道：“我们家的内衣都是高温清洗消毒过的哦，可以直接穿的。”
付清灼付款，拎过袋子。
“欢迎再来~”
付清灼出门时，苏落已经走远了。
头也不回地匆匆往前走，不知道是在躲这家店还是他。
快走几步，付清灼赶上苏落：“你的脚好了？”
没好，但是感觉人要冒烟了。
苏落拐进旁边的服装店，快速拿了两条牛仔裤和两件毛衣就进了试衣间。
“四件哦女士，试衣愉快。”店员拿了个“4”的长牌子递给苏落。
这是一家快时尚店，女装更新很快，很受女性欢迎，她们试衣服的时候，周围的座位上就长满了玩手机的男朋友。
付清灼去找了两件外套。
“这边是女试衣间，男士不可以进哦。”
付清灼点头：“我在等人。”
不一会儿，苏落穿着湿衣服出来，目光寻找着什么。
付清灼微笑着把外套和手里的纸袋提了提。显然苏落进去得急，忘记了。
“晚上冷，再加件外套吧。”
“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付清灼唇角勾起。
苏落羞恼地夺过袋子：“明明有。”
付清灼唇角弯得更厉害了。
苏落匆匆拿了袋子进去换衣服。
打开纸袋，里面除了内衣还有两条干净的一次性毛巾，应该是店员打包的时候一起装进去的。
体贴入微，这个店员卖什么都会成功的。
苏落擦干了身体，先穿内衣。
赤着的身体苏落看过很多次，可穿上两件小小的布料后感觉却变了。
有句话说，穿了比不穿还诱人，说得大概就是此刻，原本自然的躯体上，繁复的半透明花纹承托着饱满的胸脯，细瘦的腰部系着细细的黑色带子，张扬、娇艳，如黑色鸢尾花 。
苏落皱着眉头调整绑带，不知想到了什么，镜子里，白皙的脸颊微红。
当时选这件时，付清灼不经意看过来，似乎在辨识她的品位，此刻这件衣服上也像带了他的眼睛，带着灼人的热度。
——苏落，停止胡思乱想。
苏落在脑子里对自己大声说。
蕾丝边缘的凸起非常有存在感，苏落匆匆看了几眼，赶紧穿其他衣服。
毛衣，长裤，外套，苏落想到忘记拿鞋子。
外面的店员喊道：“苏落女士，您的鞋子拿来了。”
？
苏落拉开帘子，店员拿了一双运动鞋，是服装店对面的运动品牌。
“这是一位男士给您拿的鞋子。”
苏落接过，纸袋里一双白色运动鞋，一双白袜子。
“不问鞋码就买鞋子吗……”
苏落翻了一下标签，竟然刚好是她的尺码，他怎么知道的？
狐疑着换好了衣服，把湿衣服装进袋子。
付清灼付完了款，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手机直营店在一楼，他们坐斜梯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鞋码？刚刚好。”苏落疑惑问。
付清灼摸了摸鼻子，说：“那天晚上你睡着后，我把另一间卧室收拾了一下，衣服送去干洗，收拾的时候知道的。”
那天他们结束后，换了一间卧室睡觉，她睡着之前，他好像出去了。
该怎么回答可以显得不在意？略带僵硬地点了一下头，苏落道：“哦。”
心照不宣地沉默，一直到手机店。
“不确定是否进水的话，可以自然风干试试，放在干燥剂里12个小时后再开机，如果不能开机的话再来修吧。”
苏落把手机放进干燥剂里，付清灼已经付完款，拿了一盒新手机过来。
“先用这个新的吧。”
苏落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也能是解决方式的一种吗？
店员问：“要帮忙打开吗？”
“这太贵了，我不能收。”苏落说。
算算账，她已经欠付清灼小一万了。
付清灼微笑：“就当是我的道歉了。”
拆旧卡，换新手机。
有钱人解决问题的思路好像不太一样，简单到让人怪心动的。
微信支付宝装回，失去手机的不安彻底消失。
苏落终于顺畅地说：“谢谢。”
“不客气。”
出了门，苏落才发现忙了一大通，肚子都饿了。
付清灼像听到她心里的回声似的，问：“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又累又冷又饿的时候，人很难拒绝一顿热腾腾的火锅。
铜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付清灼和苏落都不太能吃辣，所以是一个菌菇锅一个番茄锅，付清灼用筷子夹起红色的牛肉，下进两个锅里。
苏落好奇问：“你的普通话说得很好，筷子也用得很熟练，难道在中国生活过？”
付清灼说：“我在小学和初中在中国读过书，好几年。”
“那么小就来中国了吗？”苏落问。
“我爸爸是中国人，他有生意在国内。”
苏落奇怪：“爸爸是中国人的话，那你的眼睛为什么是蓝灰色的？不应该是黑眼睛吗？”
付清灼笑了：“我的爷爷是斯拉夫人，奶奶是中国人，所以只能算四分之一中国血统。”
苏落有了光明正大看他的理由。无死角的脸顶住了死亡顶光，睫毛在他眼下洒下一圈淡淡的阴影，法国人的长相，但细看会发现有一些东方的韵味在。
看着看着，苏落发现付清灼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不疾不徐，看起来出生在教养很好的家庭。
吃饱喝足，已经九点多了。
苏落提前给赵璇儿发了在外面吃饭的消息，不知道今晚赵璇儿还要不要去蹦迪。
付清灼问：“脚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之前扭过，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付清灼说。
一种十分自然的、合理的引导方式，无声地推进。苏落坐在出租车后座，忽然意识到她和付清灼相处时，这个另她难以察觉的问题。
付清灼隔她半个人的距离坐着，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察觉了苏落的目光，付清灼回过头。
车内昏暗，窗外的光倒进苏落的眼睛里，她像第一次见他一样，眼里充满了好奇，这种神情让她看起来像不谙世事的小动物，让他想捏一捏她光滑的脸颊，看是她会是什么表情。
“在想什么？”付清灼轻轻问。
无法回答。因为她什么都没想，就只是单纯地看他看呆了。
“我在想还有多久到。”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不能再看了，苏落把头抵在前面的座位上，闭上眼睛假寐。
窗开了一半，风吹进来，吹乱了苏落的头发，吹到付清灼身上。
付清灼垂眸，他的手放在大腿上，苏落的发丝时不时扫过他的手背，苏落对此毫无察觉。
手翻了面，掌心朝上，发丝溜掉之前，他轻轻攥起手指。抓到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