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当自强》卅玉

46、第 46 章

　　于清安回村前十分钟，于家老宅内气氛相当僵硬。
　　于金生腿上绑着夹板靠坐在被垛上，孟素芬时刻关注着老伴儿的状态，生怕他碰到伤腿。
　　张翠花坐在靠窗的矮凳上垂着头默默听着老爷子数落自家男人。
　　“你个畜生！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你把老三家的地卖了，老三两口子回来靠啥生活？”
　　于金生脸色难看干瘪的胸膛不断起伏，费力吸气吐气的喉间仿佛破旧的手拉风箱一样发出嘶哑干涩声音。
　　孟素芬轻柔的轻拍他后背顺着气，担忧的眼神落到于建国两口子身上时变成冷冷的两把刀。
　　她和老头子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儿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副自私自利胆大包天的模样。
　　他们还没死呢，老大就敢打当初分给老三一家那六亩地的主意！暂且不说那田一直都是老头子和老大俩人一起照料，光这么些年粮食换来的大几百块钱都用在家里吃喝拉撒上一分没浪费。

　　“爹，娘……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办的不对，但秀安走了这么久没个音讯，我俩就这么一个闺女，总不能不找吧？”
　　张翠花试图缓和气氛，边说边觑着二老神色变化。
　　“你们要买地找秀安我们不拦着，动老三的地不行。”
　　孟素芬斩钉截铁，语气坚决没有转圜的余地。
　　“娘，我们的地要是卖了等找到秀安回来可让我们一家三口怎么活啊……”
　　张翠花带着哭腔开口，她不能接受这个提议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丈夫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要不是大丫一去杳无音讯她也不会起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知道轻重了？打老三那几亩地主意时候咋就……”
　　“老三老三，你们眼里就只有老三！我也是你儿子，你们怎么就不能为我想想？”
　　于建国本来蹲在地上闷头抽烟，话听一半没等老爷子说完腾地站起来，把心里多年积压下来的不满大声吼了出来。

　　“您老醒醒吧！老三回不来了！！他早死在外面了！！！”
　　于建国看着二老脸上天塌了一般的痛楚神情，心里竟然有几分痛快。
　　“啪！”
　　孟素芬三步并作两步上来就是一巴掌，抽的于建国脸都歪向另一边。
　　“建国！”
　　张翠花这下是真的哭都哭不出来，俩人之前商量的可没有这一出。真把二老气个好歹他俩担不起这个名声啊！不过……要是真的气死了老爷子老太婆那这房子不就任由他俩处置……她猛的回过神心虚的移开视线。

　　“滚！滚出我老于家！咳咳……”
　　于金生气的眼珠子都快滴出血来，若不是前阵子摔断的腿站不起来他此刻绝不会允许这个逆子安然站在这里。
　　“爹、娘，建国不是那个意思……”
　　张翠花着急的在脑海中找寻着合适的借口，老三那块地过户还需要二老手中的合同。买家已经找好了，就差这一步。
　　“走！”
　　于建国难得硬气一回，拽起张翠花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大门走去。自从偷拿合同被老爷子发现后，他们就借住在张翠花的娘家。
　　他知道今天是达不成目的，却也并没有多少难过。能撕破爹娘心里对老三隐秘期待的假象，他感到无比畅快。

　　“造孽啊……咳咳咳”
　　“老头子！”
　　“……让他滚出去！”
　　孟素芬的惊呼声并没有让于建国两口子的步伐有所变化，两人开了半扇院门径直离开。
　　刚准备敲门的于清安听到爷爷那句怒吼又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奔来下意识站到阴影里，看着并没有发现自己步履匆匆走远的背影她皱了皱眉。
　　没有丝毫迟疑，她提着行李直奔爷奶卧室。

　　“清安，你爷昏过去了。”
　　看着老伴儿仰倒在被垛上不省人事，慌了手脚的孟素芬见了于清安来不及疑惑远在首都的小孙女怎么会出现在家里，抓着孙女的手仿佛抓住了主心骨。
　　“奶别慌，有我呢！”
　　于清安顾不得脱鞋跳上炕，小心的把于金生身子摆成平卧姿势将头部偏向一侧。
　　她伏在爷爷胸口听了一阵，确认呼吸频率和心跳在正常范围内松了一口气。
　　“奶，我去打电话借车，咱们得送爷爷去医院！”
　　“好好，你快去，我在这守着你爷。”

　　当于金生被妥善安置在医院病房的时候，天边已经能看到一颗颗星星消失在晨曦里。
　　于清安小心的不惊动沉睡在空床铺上的奶奶，轻手轻脚走出了住院区。
　　她深深呼了口气，一宿没睡让她太阳穴突突跳的脑壳疼。
　　医生说了这次得亏送的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要是晚些时候就不好说了。
　　奶奶慌了神提起缘由来有些颠三倒四的说不明白，她从那些零散词句中也能拼凑出大致来。

　　看来突然富贵起来的于秀安并没有如她承诺的那般，把父母接到身边同住。
　　不然于建国也不会起了去老两口卧室偷那几亩地合同的心思，还刚巧被半路回家的爷爷堵个正着。
　　做贼心虚的于建国推开老爷子就跑，没有防备的老爷子被他这一推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没能第一时间跑掉的于建国慌张间一甩手这次老爷子结结实实摔到地上，他怀里揣着的合同也掉了出来。
　　于建国没理会自己老父亲径自捡起合同跑了出去，而看清那熟悉封面的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顾脚踝疼痛站起来追了出去。
　　这一去等孟素芬闻讯赶来再见到的就是摔断腿的老伴儿和他手里护的紧紧的老三那份分产到户合同，而他们的好大儿早已不见踪影。
　　接着小半个月都没见到于建国，昨晚那两口子是打着道歉的名义回家的。
　　于金生和孟素芬两人原想着老大认识到错误改了就成，可听了两句那两口子话里话外还是打着老三名下那几亩地的主意。
　　接下来发生的就是于清安回来后看到的那一幕。

　　于建国夫妻俩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浮现在她眼前，等爷爷清醒后有些账是时候该算算了。
　　还是她对血脉亲缘看的太天真了，总以为就算大伯有些不满也不会对爷奶见死不救，却忘了这世上多的是财帛动人心。
　　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心术不正的人那不知有没有的良心上。有些人在利益当头时，并不会顾及血脉亲缘甚至会更加刻薄的对待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