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当自强》卅玉

45、第 45 章

　　于清安检查过门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都难以入睡。
　　卖场的盈利她从签订合同那一刻就心中有数，踏踏实实的拿到手还是有些小兴奋。
　　不过赚到钱并不是让她辗转反侧的主因，反而是傍晚时分才收到奶奶回电更让她睡不着。
　　虽然奶奶掩饰的很好，但爷爷没有同来就说明了问题。爷爷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和她通话的机会，哪怕关节病犯了都会强忍疼痛和奶奶一同回电话给她。
　　怎么会因为今天帮别人家修房子就不来了呢？
　　三道湾村属于北方村庄，寒冬时节是不可能动工修房的。
　　还有奶奶想要尽快结束通话的迫切，这一切处处都显示着不寻常。
　　明天就去订票，没有火车票哪怕想办法搭车也要尽快赶回去！做出决定的于清安放松下来开始盘算带些什么特产回家。

　　“……没票了，最早的票是十天以后的。卧铺没有了只有硬座，定吗？”
　　售票员噼里啪啦很快得到了结果，头都没抬催促道。
　　“谢谢，不定了。”
　　于清安道完谢离开了窗口，刚走出售票厅门口她就被拦住了。
　　“朋友，明天能回西市的法子了解一下不？”
　　对方戴个护耳帽，双手揣在袖筒里拢得很严实。
　　明明浓眉大眼称得上一句端正，偏偏被他东瞧西看的小动作破坏的一干二净。

　　“多钱？”
　　于清安一听他这遮遮掩掩的语气就知道遇到拼缝儿的票贩子了，直接命中核心发问。
　　“六百块你能接受吗？能接受的话咱们找个地方细谈。”
　　票贩子看到听见价格并没有直接走人的于清安，眼中饱含期望。他能不能从临时工转正，就看今天能不能成功卖出去“票”了。
　　“走吧。”
　　于清安心中嘀咕：六百块？下铺正价的两倍？可真够黑的啊。
　　她上下打量了裹着棉袄仍然能看出身材单薄的‘票贩子’两眼，暗自合计在她回乡之前或许可以顺手抓个黑心黄牛为民除害。

　　“到了，请进。”
　　票贩子出了站前广场腰板就挺直了，也没了之前畏畏缩缩一瞅就不是正经人的样儿。
　　他走了没几步到了火车站东边车站派出所隔壁停下了脚步，指着一个挂着厚棉帘子的小门脸示意。
　　对方还真够胆儿肥的，竟然在派出所旁边干出这种事。不是关系过硬就是心理素质过硬，能在这里玩灯下黑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于清安仗着自己有几分拳脚功夫，掀开门帘毫不迟疑就进了屋里。
　　那个瘦高的票贩子紧跟她进去很自然的把门带上，砰的一声闷响门关上了。她仿佛不经意的观察室内环境，内心则提了十分的警惕。

　　被分成内外两个空间的屋里出人意料的整洁：前面是一间摆着一套沙发和茶几的小待客室，往里是两张并排摆在栅栏后的办公桌。
　　有两个年轻姑娘坐在笨重的方形机器后面，不时的接听电话记录着什么，连往外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显得很忙碌。
　　“您请坐，我给您倒杯水去。”
　　瘦高票贩子热情如火，并没有注意到于清安审视的目光。
　　“不必了，直接说说你那票怎么卖吧。”
　　“……呃，这个，您稍等我马上拿给您看。”
　　瘦高男人眼神闪躲，有些底气不足往两个姑娘方向去了。
　　不到三分钟就拿了一张纸走了过来，满脸堆笑。
　　“我们明天到西市的票只有这两个时间的了，一趟是早上十点出发当天下午就能到，一趟是中午出发到了西市也快半夜了。我建议您选择十点那趟……”
　　“……”
　　于清安表示无语，这票贩子也太不走心了吧！
　　她刚从售票厅出来，首都开往西市只有一列下午五点半出发的火车，哪来的十点和中午？
　　怀着疑问她接过对方手中递过来的纸张一看，明白的瞬间眉头也皱了起来。
　　纸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晰，是西北航空CNW-83号航班的起降时间。
　　是她小看了这个瘦高男人，原以为他是个火车票贩子，没想到现在连机票都敢倒买倒卖！

　　“我们这是正规的国营民航企业售票处！你看那边是我们的相关证明和资质……”
　　瘦高男人自以为读懂了于清安眼中的震惊，指着墙上用玻璃框装裱好的企业资料微笑解释。
　　自从来到首都这个外派点后，他没少面对顾客怀疑不信任的目光。
　　实在是这间临时租赁的办公地点太过狭小，不像其他民航公司直接开在自家酒店里边那般大气。
　　“……所以你从始至终说的是飞机票？你不是票贩子？”
　　“我不是……我们是正规企业！怎么可能会做那种违法的事？！我真的不是！”
　　瘦高男人脸上礼貌的笑容猛然收了回去满脸不可思议，摆着手连连否认。
　　他可没想到会被于清安当成票贩子！要是被领导知道他给公司形象摸黑，转正没戏不说怕是连临时工都不保。

　　解开误会后，于清安交了钱拿着手写的飞机票出了这个不起眼的西北航空售票处。
　　从瘦高男人口中得知，他们也是前几天才收到通知。
　　现在购买机票直接出示身份证件即可，不需要再提供介绍信。
　　西北航空又是刚来首都开办售票处，急需开拓市场做一个漂亮的开门红。
　　因此他们才会散出去在各大车站挖掘需要买机票的客户，一起来的同事都开了张就他一无所获。

　　昨天刚被领导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今天他还卖不出去一张票就会被退回总部等待新的工作安排。
　　说白了就是让他回家等信，上有老下有小的瘦高男人这才豁出脸面去了车站找人卖票。
　　被拒绝几次后他才在几个同样揽客的“好心人”指导下，学会了“婉转拉人”的技巧。
　　“我们领导都发话了，要是谁能帮我们打开销路就拿出两万块钱做奖励！”
　　瘦高男人说的话浮现在于清安脑海里久久不散，她觉得这个问题好像自己可以试试看。
　　毕竟两万块钱对她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失败了顶多损失些时间。

　　*
　　于清安面色发白的从城郊机场出来，取了行李马不停蹄地往市区赶。
　　机场和三道湾村是两个相反的方向，等她回到三道湾村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冬季的三道湾村畔，白茫茫结了冰的河水像是黑灰色大地上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白玉腰带。
　　有些晕机的于清安强忍着不适向家里走去，一想到马上能见到阔别已久的爷爷奶奶她的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意。
　　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渐渐凛冽的寒风吹的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终于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院门前，刚要叩门呼喊奶奶的动作被院里传来的爷爷于金生愤怒到极致的喝骂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