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园有你》续飞

6、第６章 准时

　　路晓禾和桑雪一起从会议室出来，下到一楼。
　　桑雪看见保健观察室的门开着，拉着路晓禾说：“走，带你去蘑菇小屋看看。”
　　“蘑菇小屋？我还要去困难班看看，不知道顾一诺被接走没。”
　　“很快很快，带你参观参观咱们园最可爱的房间。包你满意。”桑雪也不管路晓禾的反对，硬拉着路晓禾去保健室推门。
　　“董医生，你还没回啊？”桑雪也不敲门，径直就进屋了。
　　路晓禾踏进屋，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一个梦幻般的粉红色世界呈现在路晓禾面前。
　　除了董医生的白大褂和一张观察床上的白床单，其他物件都是各种各样的粉红色。墙壁上是粉红色的蘑菇森林主题，一群可爱的小动物在森林里玩闹。窗帘上也是各种各样的粉红色蘑菇图案。就连董医生的诊察桌和药品柜、资料柜都贴上了粉红色的卡通贴膜。
　　这不就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卧室么！“哇！”路晓禾忍不住惊叹起来。
　　董春诗正在整理行李箱，观察床上堆满了物品。“小雪，你又来我这串门啊。”
　　桑雪随手拉开诊疗桌的抽屉，取出两颗棒棒糖，递给路晓禾一颗：“我来你这儿蹭零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搭档，路晓禾！晓禾，这是董医生。”
　　“董医生好，叫我小路就好了。”路晓禾晃了晃手里额棒棒糖，“多谢招待。”
　　“小路，这丫头有点疯癫，你不要被她带坏了啊。我这抽屉里的零食都是给生病的小朋友准备的，她倒好，隔两天来就来我这里薅一把。看我不打你！”董春诗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颗棒棒糖，自己拨开塞到嘴里。
　　“晓禾，你看，监守自盗！”桑雪一屁股坐在观察床上，翻看着董医生的物品。董春诗也由着她乱翻，自顾自继续收拾。
　　粉色的墙上有一张视力表，路晓禾捂住一只眼睛看时，，发现墙上还有一个门，好奇地问道：“董医生，这儿还有是个套间？”
　　“是晨检室，和大厅也是连通的。”
　　路晓禾推门进去，果然风格和观察室差不多，还有一面大隔窗，朝向大厅。
　　“董医生，你又买皇后乐队的唱片了？还是黑胶唱片。”桑雪拿起一张黑胶唱片，反复看着封面，封面上是四位乐手的肖像。
　　路晓禾也凑过来，黑胶唱片她还是头一次见，皇后乐队她是知道的，她爸爸喜欢过他们的一首歌。
　　“皇后乐队，董医生你喜欢摇滚啊？”路晓禾问道。
　　董医生很是惊喜：“呦，你也听摇滚啊。”
　　桑雪插嘴道：“晓禾，董医生也玩摇滚，人是贝斯高手，我去年刚来的时候，以为她就是装酷，没想到是真心厉害。去年元旦，咱们区教育系统搞联欢。我，董医生，还有秦老师，一起演节目，董医生在台上就ｓｏｌｏ了一把贝斯，真的好帅。”
　　董春诗从桑雪手中抢过唱片：“这是１９７７年原版，没拆封呢，贵着呢。小路，你别听她吹了。我也就偶尔给小朋友们表演一下，好久不练了。”
　　说起小朋友，路晓禾猛地想起顾一诺，她忙跟董医生和桑雪告别：“董医生，小雪姐，我还有个学生在困难班呢，我得去看看。”
　　桑雪道：“有值班老师守着呢，真不用你去。”
　　路晓禾道：“不放心，我去看看。”说完，她就一路小跑走了。
　　董春诗笑道：“刚来嘛，积极一些挺好。你去年也这样，反倒是今年，越来越懒了。”
　　“你让我每天来你这蹭点零食，我就每天特别积极。”
　　董春诗一个饿虎扑食，上去就挠桑雪的痒痒肉：“我还收拾不了你？”
　　打闹了一阵，董春诗跟桑雪说：“国庆我有一个线下聚会，都是一些玩音乐的，可能还有表演，到时候你把路晓禾叫上，我把秦依夏叫上，一起去玩。”
　　＊＊＊
　　路晓禾推开困难班的门，看见顾一诺小朋友还在，班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孤零零的顾一诺和值班老师。
　　她瞬间就炸毛了，顾一诺的哥哥是咋回事，家长交代这么重要的事，这么不上心！几点了，就是上高中，也早放学了，还不来接！一会儿他来了，看我不好好批评他，太不像话了！
　　路晓禾走到顾一诺身前坐下，值班老师无奈地说：“其他小朋友走了很久了，一诺有些不开心，我给他讲了好几个故事了，也没啥效果。喏，我给他看小猪佩奇动画片，他也不吱声。”
　　路晓禾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佩奇的爸爸妈妈正在幼儿园接佩奇回家，佩奇和羚羊夫人挥手告别。
　　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路晓禾一头黑线。她看向顾一诺，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顾一诺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被路老师抱起后，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地哭了起来。
　　路晓禾抹了抹顾一诺脸蛋上的泪珠，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安慰道：“一诺不哭，一会儿你哥哥来了，路老师帮你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早点来接你。”
　　顾一诺抬起头望着路晓禾的眼睛，很担心的说：“老师，你不要欺负我哥哥，哥哥可好了。”
　　我的天，我是在帮你诶。路晓禾感觉自己一片真心
　　是错付了，一口气郁结在胸口，难受的要死。
　　“一诺，听老师说，回去跟你爸爸妈妈说，让她们明天早点来接你。不哭了，老师和你一起看佩奇。”路晓禾觉得，按时接孩子对孩子来说非常重要，这是件很严肃的问题，一定要让家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诺！”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哥哥来了！哥哥！”顾一诺挣脱路晓禾的胳膊，扑向门口的男人。
　　路晓禾腾地一下站起来，气鼓鼓地看向来人，想要把刚才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的话劈头盖脸通通扔到顾一诺哥哥脸上。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路晓禾竟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眼前站的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高中生，妥妥的型男一枚。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颀长，肩旁平直宽阔，一双长腿站的笔直。
　　男人弯腰抱起顾一诺，宠溺地向他道着歉。顾一诺两只手使劲地揉抓着哥哥那线条硬朗的面颊，笑着说道：“哥哥，胡子扎手。”
　　路晓禾站在他俩面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
　　这哥俩年纪也差的太多了，难不成顾一诺还是个老来子呢。
　　路晓禾看男人脸上略带疲惫之态，她刚才的那股要吃人的气势也就消散了，给自己找理由：“可能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顾一诺哥哥这才一脸抱歉地向路晓禾抱歉。

　　“你好，我是一诺的老师，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孩子最重要，请你以后一定要按时来接一诺。”路晓禾平静地向万伊诺哥哥交代着。
　　“实在抱歉，单位遇到麻烦耽搁了，明天一定准时来。”顾一诺哥哥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还有些颤抖。
　　路晓禾有些纳闷了，我这么可怕么？这都能吓到你。
　　她摆了摆手，决定还是要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要不憋得慌，“顾一诺哥哥，这是很严肃的事。孩子第一天来幼儿园，就发生你这种事。刚才一诺委屈得很，在我这哭了好久。我是他的跟班老师，我希望你现在能向我保证，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你们的父母过来接一诺，务必准时！”
　　顾一诺哥哥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事让老师反应这么大，他喉头动了动，轻声说道：“好的老师，真是麻烦您了，我向您保证。我叫顾沐阳，是顾一诺的哥哥。最近一段时间都由我来接送一诺。十分谢谢您一直陪到现在，那我走了。”
　　路晓禾见顾沐阳面色怪怪的，有点害怕，看着顾一诺问道：“他真的是你哥哥？”
　　顾沐阳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路晓禾：“老师，这个是一诺的接送卡，上面留的就是我的电话，还麻烦您多照顾一诺。”
　　这时，顾一诺搂着顾沐阳的脖子，甜甜地对路晓禾说：“老师你来我家吧，今天我家就我和哥哥，我给你玩我的玩具。”
　　路晓禾：“......”
　　顾沐阳：“......”
　　好尴尬。路晓禾假装没听见，但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耳根红了。
　　“路老师，我们一起走！”顾一诺还在喋喋不休。
　　顾沐阳忙捂住顾一诺的小嘴，跟路晓禾说了声再见，转身落荒而逃。
　　路晓禾摸了摸发烫的脸，哼，被这小子摆了一道，明天老师不抱你了。
　　＊＊＊
　　晚饭，路晓禾家。
　　路晓禾的妈妈吴燕飞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女儿，多吃点。庆祝你第一天上班。”
　　“妈，我中午在幼儿园吃了两大碗面，现在还没消化呢。你饶了我吧！”路晓禾看着一大桌饭有点发憷。
　　“那怎么行？我特地跟领导请了一下午假，专门给你做的。女儿吃，别饿着。国强，你也赶紧过来吃。你俩今天必须都给我吃掉。”
　　路晓禾的爸爸路国强，正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一条雪白博美趴在他的旁边。他放下电视遥控器，不情愿地从客厅走过来：“看会儿新闻都不让人消停。我最近减肥，控制饮食，吃不了这么多。”
　　路晓禾很欣赏地路国强的倔强，说：“爸，你在挑战我妈的家庭地位。勇气可嘉。”
　　路国强夹了几口青菜，说：“前两天单位组织体检，我们所老张检查出脾脏血管瘤，住院了。大夫说我血糖高，血压也偏高，让我注意饮食。我们所好几个人都害怕了。”
　　“爸，我那有好几套幼儿健身舞蹈，你拿去跳吧，不用客气。”
　　两人只聊天不吃饭，让吴燕飞很不满意，她一边给两人盛饭，一边敲桌子道：“你父女俩先吃饭，我好不容易做这么多，没一个人感谢我。你，国强，把这两盘青菜都吃了。你，女儿，来喝两口排骨汤。乐乐来，吃饭。”
　　白色博美像个雪球一样滚到吴燕飞的脚下。
　　“现在插播一条突发新闻，我市著名植物学家顾惜唯先生和他的爱人今日下午在陕西秦岭的野外作业中，突遇恶劣天气，现已失联。有目击者称在山洪到来前曾在一条河谷见过两人。目前我市相关部门，已派出搜救人员，赶赴陕西，参加搜救。预计明早可到达。顾惜唯是我市著名植物学家，其父是已故植物学家顾山右......”
　　“这个顾惜唯我知道，”路国强看着新闻画面说，“以前我在乡镇管林木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人挺不错。希望人能没事吧。”
　　路晓禾拿起手机，输入“顾惜唯”，除了这条新闻，没多少与他相关的词条，唯有一张多年前科研获奖时同家人的合影，照片中的顾惜唯和小孩似乎有点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