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园有你》续飞

3、第 3 章 开学

　　九月一日，早上七点，幼儿园的各位教职工早已经守候在各自的岗位上。
　　院子里摆了一些可爱的展板，还有五颜六色的气球。
　　路晓禾站在教学楼门前，摸着兜里刚从职工餐厅带出来的煮鸡蛋，打着哈欠。身边传来秦依夏清冷的声音：“以后晚上早点睡，早上早点起。现在是刚开学特殊情况，需要早点来。等过几天家长们熟悉了园里的作息时间，就好多了。不过有的家长上班早，要是送孩子过来了，老师还没来，那就不太好了。你看像小雪她们这些保育员，还要来得更早一些。所以，你以后要把自己的作息调整好。”
　　路晓禾把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憋了回去。昨天园里已经给小班家长统一开过家长会了，会上，园长确实要求老师们今天要早点来幼儿园做准备工作。
　　其实，她今天起得挺早，六点就出门了，幸好她家离得幼儿园不远，骑着电瓶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只怪昨天晚上有点兴奋，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都是自己抱着肉乎乎、软糯糯的小朋友的画面。
　　她左右扭头到处看，没有看见桑雪。
　　奇怪，刚才在职工餐厅吃早饭的时候，她俩还坐在一起，路晓禾问秦依夏：“秦老师，怎么没看见桑雪啊？”
　　秦依夏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在大门口，董医生还要一会儿才能到，桑雪临时替她给小朋友做晨检。这两天比较混乱，晨检直接在校门口做了。一会儿咱们俩就到小一班门口，我在外面迎接家长和小孩，你在里面守着小孩，小孩哭没关系，一定要守住，不要让小孩跑出来。我在外面让家长赶紧走，要是让小孩看见家长在外面，那就麻烦了。虽然昨天家长会都提醒家长们了，绝对会有家长舍不得孩子，掉链子。”一聊到工作，秦依夏的话就多了起来。
　　路晓禾向幼儿园门口的桑雪张望，听秦依夏说得跟要打仗一样，不由得紧张起来：“那个，秦老师，我怕我一个人顶不住，一会儿董医生来了，麻烦你赶紧让桑雪回来吧。”
　　秦依夏扭头向路晓禾浅浅地笑了一下，一对酒窝又浮了起来：“小路，放心，都是些三四岁的小孩子，很容易的，我会帮你的。走，回去吧，差不多该来了。”
　　＊＊＊
　　桑雪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测温枪、一只手电和一个放着彩色纸贴的铁盒子。她本身就有保育员高级证书，而且平时保健医生董春诗也会给她们做定期保育培训，培训的时候也做过不少实操，现在她也能做好幼儿的入园晨检。
　　终于，陆续有家长来送小朋友了。
　　一个小男孩跟家长挥手再见，先跟门外执勤门卫葛洪和曹满江说爷爷好，乐得俩老头合不拢嘴，然后就一蹦一跳地进了幼儿园大门，站在桑雪面前。
　　这是老学生了，桑雪笑眯眯地跟小朋友打招呼，拿测温枪测了□□温，然后问道：“小朋友，你是哪个班的呀？”
　　小男孩声音洪亮，一点都不怯场：“报告老师，我是小三班的。妈妈说，我今天是中三班的。”
　　桑雪咧嘴一笑：“对啦，小帅哥，你真聪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中三班了，你就是大孩子了。来张开嘴让老师看看，说啊～～”
　　小男孩仰起头，张开小嘴巴：“啊～～”
　　小男孩胖嘟嘟的脸蛋凑的那么近，桑雪弯腰看着，忍不住一只手捧住那肥糯糯的下巴，用手电照了照小男孩的喉咙，没啥问题。
　　桑雪从铁盒子里拿出一张绿色的小纸贴，贴在了小男孩的胳膊上，对小男孩说：“很健康哦，去找你的保育老师吧，让她看看你的绿色小贴纸。”
　　盒子里还有黄色和红色两种贴纸，黄色的是给有点发热或者感觉有点问题的小朋友的，红色的是给正在发烧或者正在服药的小朋友的。有了这三种贴纸的标记，各班的保育员就可以针对性地观察、照看小朋友，给需要服药的小朋友按时吃药。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小男孩没说完就跑开了，背上的小书包一颠一颠的。
　　桑雪笑盈盈地目送着小男孩跑进教学楼。
　　这时，一声凄厉的哭声刺入她的耳中。
　　“呜～～我不去！我不进去！爸爸我不进去！啊～～～”
　　来了来了，鸡飞狗跳的一天要开始了。
　　桑雪回头看去，一位爸爸正用力拖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孩朝校门走来。那位爸爸像拔河一样，一扯一扯地拽着小女孩往前走，小女孩躬着的身体用力反抗，用尽吃奶的力气，好像一只煮熟的大红虾，撅着屁股，两条腿使劲蹬着地面，做着徒劳地反抗。
　　俩门卫大爷一人拿着防暴钢叉，一人拿着防爆盾，站在门口乐呵呵地看着这对父女干仗。葛洪实在看不下去了，冲着父女俩叫道：“诶，那家长，你抱起来啊，这哪拽得动。”
　　那爸爸用力一扯，把女儿拽到自己怀里，一把抱了起来。
　　“嗳，这才对嘛！”葛洪冲着曹满江挤了挤眼睛，邀功道：“这家长，一点经验都没有。”
　　曹满江则点点头，用他那特有的大烟嗓说：“今天有好戏看喽！”
　　葛洪一边看着父女搏斗的大场面，一边对曹满江说：“你今天少开金口啊，大嗓门容易吓着孩子。”
　　曹满江也以为然，向葛洪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认同。
　　父女俩好不容易走到桑雪这里，爸爸努力控制着在怀里扭动的孩子，对桑雪说：“老师好，小二班的！”
　　桑雪拿起测温枪，对着小孩的额头点了一下，问道：“小朋友的妈妈呢？”
　　爸爸换了个姿势，把像毛毛虫一样扭动的孩子横着抱起来，说：“她妈妈怕看见孩子哭她也跟着哭，在车里等着呢。”
　　“来，家长，把孩子的嘴巴凑过来，我看看喉咙。”
　　这个太好办了，孩子正在张大嘴，嚎啕大哭。那位爸爸把身子稍稍一侧，就把孩子的脑袋凑了过去。桑雪趁着孩子嗷嗷嚎的两嗓子，用手电照了两下。
　　她给了家长一张绿色贴纸说：“家长可以带着孩子进去了，找小二班的老师，把这个绿色的贴纸给老师，有啥想交代的也可以和老师说。”
　　“谢谢老师！”爸爸抱着孩子一路小跑走了。
　　结果这家长进去没过几秒钟，就跑出来了。
　　桑雪感叹，还是男家长心狠，要是女家长指定得哭唧唧磨蹭一会儿。这位爸爸路过桑雪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冲桑雪点了下头，就闷头出去了。
　　桑雪心里好笑，这家长，说不定上了车还要跟媳妇一起抱头痛哭一会儿呢。这样的家长，她早已见怪不怪了。去年这个时候，她刚来上班，运气好没分到小班，跟秦依夏搭档大班。
　　不过，当时的开学场面也记忆犹新。孩子哭就不说了，家长也千姿百态，有自个儿抹泪的，有抱着孩子哭得，还有夫妻俩捉对儿一起哭的，比较过分的还有家长特别开心，笑的没心没肺的。
　　她还记得，那天上午，她们带着大班小朋友来户外活动、晒太阳，还看到不少小班家长还在外面守着，校门外守了一堆家长，围墙上爬了一排家长，都想多看几眼自己家的心肝宝贝。
　　“看来，今天也差不多啊！”桑雪跺了跺站得有点发酸的腿，外面的孩子和家长们越来越多了。
　　晨检的工作比较轻松，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
　　桑雪已经接待了不少新生，自己带的小一班也来了不少小朋友了。她扒拉扒拉盒子里的卡片，还剩一半左右。只是，她周围围了不少家长和小孩，你一句我一句的问各种问题，嗡嗡的声音让她有点头大。
　　这时，人群外一个女声压过了在场的所有声音：“各位家长，来让一让，我是老师，让我过去！”桑雪期盼已久的天籁之音响终于了起来，一个短碎发女生戴着墨镜，提着行李箱，吃力地推开人群，酷酷地站在桑雪面前。
　　“辛苦了，小雪，接下来交给我吧！”碎发女生嗓音通透，略带播音主持的味道，声音传入耳中如沐春风。
　　桑雪手里的活儿没停下来，抬头对碎发女生说：“董医生你这是才下火车就过来了？要不你去歇歇，这里我能行。”
　　来人正是保健医生董春诗，她摘下墨镜放在牛仔挎包里说：“你去吧，我一路睡回来的，精神的很。你不是跟我说来了个小美女跟你还有秦姐搭活儿么？新来的肯定招架不住，去帮她们吧！顺便帮我把行李箱放到门卫室！”
　　“那行，食堂给你留早饭了，你忙完了记得去吃啊！”
　　董春诗接过桑雪递来的测温枪和手电，大声对家长们说：“各位家长，我是本园的健康医生，请送完小孩的家长退后一下，不要围在我这里，让送小孩的家长过一过。曹叔，麻烦你在我这拉一条警戒线，让家长们排队。各位家长请放心，我们每个班都配置了保育老师，专门负责宝宝们的健康和安全，一会儿家长进去了可以找各班的班主任加入班级的微信群，了解宝宝入园情况。”
　　还别说，董医生特别的声音好像有魔法一样，一通劝说后，家长们纷纷后撤，秩序慢慢恢复。
　　不过校门外家长还是越聚越多，都有点堵车了。
　　两位门卫大叔也很无奈，每年九月份开学都得这么混乱两天，再怎么劝说、维持，家长们还是围在校门口不肯离去，伸长脖子往里头看。
　　其实小朋友们都在教学楼里头，家长们隔这么远啥都看不见，不过这事也都理解，都是自家心头肉，换谁第一次分开一整天都不放心。
　　每到这个时候，两位门卫大叔都会将防暴装备穿戴整齐，尽职尽责地在门口维持。
　　交警和公安部门也很重视开学季的安全工作，早早就派出警力疏导交通，保障安全。一辆黑色防爆车停在路边，几位高大帅气的特警战士手持步枪跨立警戒，宛若铁塔，甚是吸睛。
　　不少男家长都借机驻足观看。这样近距离观赏特警装备，机会可不多。有的男家长面泛桃花，久久不愿离去，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男人么，谁还没幻想过手握钢枪、保卫边疆。
　　桑雪走进教学楼，此起彼伏的哭叫声就如同音浪冲击波一般扑面而来。大厅里，园长和保教主任正在迎接和分流家长，引导家长带着小孩找自己的班级。桑雪告诉园长和保教主任董春诗到了，就匆匆赶往小一班。
　　由于上小班的小朋友年龄都在三、四岁左右，出于安全考虑，小班都安排在一楼。过道里全是家长和哭闹的小孩。桑雪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闪转腾挪来就到了小一班门口。
　　小一班门口的场景让桑雪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