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若星辰》汐愔

19、第 19 章

　　“有目标了？”见小夏说得眉飞色舞，我更加好奇了，“什么情况？”

　　小夏朝我俏皮的一笑，“有个男同学在追我，不过嘛还有待观察。”

　　如果说小夏喜欢乔真并为之难过曾是我心头的一抹忧虑，那么此刻在她洒脱的笑容里，我终于确信她已放下，我的心至此也该得以释怀了。

　　之所以经历了这番周折，说到底，大概源于小夏与我不同的爱情观，她那样勇敢，而我如此怯懦，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小夏像夏日里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在茫茫夜色中追寻，跌倒了可以再爬起来，走错了亦能调转方向继续前行。而我像一只飞蛾，全部的力气，只够一生一次扑进烈焰火光里。

　　我觉得，我所有的个性都被‘野马困于围栏’的童年经历给磨灭了，唯独对待爱情的态度，棱角分明，信念不移。

　　我们下车时，夕阳正沉入西天的云彩，橙色的柔光浸润着茫茫天色，看上去既真实又虚幻，就像我与乔真的故事。不知此时此刻乔真在哪里？在做什么？是否也会像我一样面对着美丽的天空莞尔一笑呢？

　　我在日记中写下心情：

　　‘我开着汽车一路狂奔，
　　而乔真就坐在我的身旁，
　　明明是真实，
　　却又仿佛梦里的画面……’

　　春节假期过后，在华艺上班的时间便掐指可数，我做事愈加积极认真，一是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为这份工作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二是在这即将别离的时刻，才终于感觉到内心对这个地方有着深深的情感。这里留下了属于我的太多回忆，美好的，伤感的，所有的一切都令人难以忘怀。

　　3月3日，是我在华艺上班的最后一天，而小夏前一天已经提前结束了工作。

　　上午我带着新来的女孩晓晓一起坐在收款台里面，事实上我已经带了她一个星期，她亦熟悉了所有流程。下午五点，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与晓晓交接了工作，然后去二层财务组办公室办理离职手续。

　　平时鲜有机会与财务组的大姐们聊天，没想到在离职的这一天却与她们畅谈起来，也许是因为我不再属于这里，反到可以放得开了。

　　财务主管和会计都很关注我要去哪里，做什么工作。

　　“国企。”

　　“具体工作岗位还没通知。”

　　“我希望能做出纳，或者至少是与专业相关的工作吧。”

　　我一一据实回答。

　　两位老大姐微笑的将我看在眼里，默契的点着头，以示鼓励。

　　出纳杨姐则更关心我的个人问题，“陈曦，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啊？没有啊。”我实话实说，却感觉脸在发烫。

　　也许是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某个人。

　　于是我转移话题，说道，“我觉得现在年纪还小，应该把时间和精力多放在学习上。”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大家的赞赏。

　　“嗯，不错不错，年少有为！”

　　快下班时，我下楼来，正好遇见李心桐。

　　“陈曦，”她激动的向我八卦，“刚才乔真来了！”

　　我吃惊的四处张望，却不见乔真。

　　“听说他是路过，来买东西的。”李心桐同样寻不到某人的影子，无奈的叹了一叹，“唉，这会儿可能已经走了吧。”

　　“哦，原来如此！”我应了一声，表面平淡如水，内心却万般失落。

　　“陈曦，明天你就离开华艺了，我真舍不得你走！”李心桐眼眉低垂下来。

　　“我也舍不得你啊！” 我安慰她。

　　李心桐又叹了一声，“你们一个个都走了，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不要因为别人离开而受到影响，关键是你要了解自已的想法。”我脱口而出。

　　李心桐抿了下嘴唇，朝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这句话，我记住了。”她说。

　　我才意识到，这句话是乔真曾经对我说过的，没想到我竟也会用它来开导别人。

　　“陈曦，你要像乔真那样，偶尔回来看看大家。”

　　“嗯，嗯，我会的。”我保证。

　　“对了，”李心桐眼神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乔真刚才还问起你呢！”

　　“啊？……不会吧？”

　　“真的，他问陈曦今天怎么没在？我说她一直在，就是这会儿上楼去了。”李心桐说，“我以为他会多呆一会儿呢，好歹与你照个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

　　耳边忽然飘过艾伦的歌声：

　　‘我走了，你不要哭，
　　在风中，不要感伤与心痛，
　　不要问，我的脚步为何这样匆促，
　　不要问，我们何时能再相逢，
　　不要问，我的眼中为何有泪在流，
　　不要问，我是否真心的爱过。’

　　我不知道我为何而感伤，也许是因为要离开华艺……也许是因为李心桐那番离别话语……也许是因为某人来了又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终于下班了，我去更衣室换好衣服，拿起背包往外走。满怀心事，周围的景象随之模糊。

　　乔真，我们又一次错过了吗？我想问，却不知道应该去向谁问。

　　“嗨！陈曦。”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像一枚石子跃进我的心湖，所有的疑问与纠结顷刻间全都消散。

　　我抬眼望去，乔真正站在路旁悠然的看着我，三月初的天气还很凉，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衣，显得十分沉静。暮色中，他俊朗的面孔朝我微微一笑，眼神中升起了璀璨星辉，他身后停着的自行车化为一道简约的背景，映衬着他独有的洒脱与孤寂。

　　“乔真？你怎么在这儿？”我问，直觉好像知道他在等我，却又不敢相信。

　　“我帮公司买点东西，猜想着这个时间你应该快下班了，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直白。

　　“我送你去车站吧，正好我也顺路。”他说着转身去推自行车，我看见前面车筐里斜放着一支长长的纸筒。

　　“你也是刚下班吗？”我问。

　　“嗯，公司需要一张地图，我知道华艺肯定有，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哦，”我往车筐里瞄了一眼，“原来那个是地图。”

　　“嗯，是的。”

　　乔真单手推着自行车，确切的说是右手握在左侧的车把手上，我惊奇于这个姿势不仅很帅，竟然还可以走得很稳。我们一起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没有赶路的匆忙，只有散步的悠闲，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皆化作一片虚无。

　　“你真够辛苦的，连采购员的事情都做了。”

　　“没办法呀，公司人少，一个人得身兼数职。”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对工作亦是毫无怨言，“我觉得年轻人应该多做点事，这也是一种磨炼。”

　　“你说的太对了，我要向你学习。”我说。

　　“哪里哪里，互相学习！”乔真自谦的一笑。

　　“我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我这样说绝非谦虚，而是一点自知知明，从小到大，我一向是人群中最平凡的那一个。

　　“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乔真转头望向我，“你当然也有。”

　　“好吧，”我莞尔，“谢谢你的鼓励。”

　　“好像……你要离开华艺了？”他忽然问。

　　“嗯，是的，应该说已经离开了，刚巧今天是最后一天。”

　　“看起来，我今天来得很是时候。”他说。

　　暗自思忖……我若把这句话理解成他是为我而来，算不算自作多情？当然，如果地图会说话，它一定会大声抗议吧。

　　“之前听佟夏说，你们回国企会进财务部，我应该恭喜你终于能够学以致用了。”

　　“这个还不一定。”我向他解释，“公司只是说同意接收我们，并没有说具体会分配到哪个部门。”

　　“不管怎么说，改变环境，接受新事物，这是好事。”他说。

　　“嗯，不过要面对新的环境，心里有些忐忑。”

　　“你没问题，”他十分笃定，“我相信你。”

　　“我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其实，我并不习惯人际的复杂。”

　　“我也是。”乔真说道，“所以从理想的角度说，我比较喜欢简简单单的环境。”

　　我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我曾经见过内向的男生，和女孩说话都会脸红的那种，而乔真是如此落落大方，显然不能算作内向。

　　“你还好吧。”我于是说，“我看你在华艺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一大堆人围绕着。”

　　“那只是表象，其实越是在热闹的人群中，我越会感觉到内心的孤独。”乔真顿了一下，“不过不得不说，华艺有些不同，大家都是同龄人，年纪轻，思想单纯，相处起来简简单单，很舒服，可以这样说，在华艺是我经历过的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那，你现在在旅行社怎么样呢？”

　　“同事间到是挺好相处的，但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客户情况就复杂多了，有的人和善，有的人刁钻，我有时候会很不适应，因为是客户，你还不能得罪他们。”

　　“听起来真的很复杂，很不容易，现实与理想总是差距遥远。”

　　“是的，我曾经想过远离城市喧嚣，到偏远的大山里去，做一个教书先生。”乔真目光清澈的望着远方，仿佛在那热闹街道的尽头，有一座巍峨的高山无尽绵延。

　　去大山里教书，这样的理想，我以为只有老电影里才能见到，在如今这个经济腾飞的时代，人们努力奋斗的目标无一不是金钱与名利。即便做老师，也会选择都市的安逸稳定，有谁会愿意去一个偏远的山区执教呢。

　　“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伟大的理想！”我心里的感动与敬佩油然而生。

　　“嗨，这也算不上什么伟大，”乔真自谦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偏远地区的孩子们没有条件读书，我如果能尽自已的一份力量给予他们帮助，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况且我觉得与孩子相处，一定会很快乐。”

　　“和你相比，我真是太惭愧了。我一直循规蹈矩的生活，按照父母的期望上学、工作，如今我又要按照他们的期望进国企去捧铁饭碗了。”

　　我倾诉着自己平淡的人生轨迹与内心的百般无奈，“我的父母希望我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风不吹日不晒，一直混到退休，他们不需要我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他们总是认为，平平淡淡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