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芥屿末

5、夏风

　　陈又熙还想再问，酒吧里传来一阵骚动。

　　“着火了？”

　　“着火了！”

　　陈又熙和老板面面相觑，见一群人往外走，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罗小蔓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打听清楚了，对面有家gay吧着火了。”

　　“啊？严重不严重啊？”

　　“这个不清楚，不过已经有人去救火了，问题应该不大吧。”

　　“走，去外面看看。”

　　酒屿位于柳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街道两边都大大小小分布着各式各样的酒吧、饭店还有精品店，是柳城年轻人的聚集地。

　　罗小蔓说的gay吧陈又熙也有所耳闻，她之前还吵着要去见见世面，被李苒扼杀在了摇篮里。

　　“罗小蔓，你搞清楚，现实里的gay和你当腐女在网上看到的那些麦麸的明星，可差太多了。小心见了世面，你再也不磕不下cp！”

　　罗小蔓把李苒的话奉为圣旨，从此再也没有往对面瞧过。

　　这下可给她找着机会了，忙拉着陈又熙的手穿过重重阻碍去看热闹。

　　酒吧里的人都逃了出来，此时，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一边拿着纸巾擦眼泪，一边打电话，“Honey,我的Gucci包还没抢救出来呢！”

　　这时一个人抱着灭火器从她俩身旁经过，“都让让！都让让！”

　　陈又熙和罗小蔓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女的？！”

　　再看过去，这人剃着寸头，穿着黑T加牛仔裤，脚踩AJ,迎着所有男同的目光，加入了灭火大军。

　　现场一片混乱。

　　这时，罗小蔓碰了碰陈又熙的胳膊，“诶，你看那是谁？”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哟，这不我们新同事嘛。”

　　不远处，繁华的街道边，左世洋和一个比他稍矮一点的男生争吵着什么，对方推搡了一下，他倒退了几步，发狠地指了指对方，绕到驾驶室侧上车，开着他的法拉利扬长而去。

　　“哇哦。”
　　“你什么想法？”罗小蔓问。
　　“换车了？”
　　罗小蔓白了一眼，“他停车的位置大范围内一共就三家店，一家酒屿一家饰品店还有一家……”她顿了顿，“gay吧。”

　　“哇哦……所以？”
　　罗小蔓恨铁不成钢，“你自己品吧！”

　　另一边，疗养院。

　　床头柜上的加湿器此时正小声地冒着白烟。

　　调节床升起，上面斜靠坐着一位妇人,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因为长年身体不好而显得有些脆弱苍白，但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

　　“最近学习还好吗？”
　　“挺好的。”
　　“也是，我从来不操心你学习的事。那，同学关系还融洽吧？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陆石楠削到一半的苹果掉了皮，他停顿了一下，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

　　床上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见旁边的人没什么反应，她又继续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嗯。”
　　没有多余的话，他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楠楠。”
　　苏明月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走出来，忘了过去。”
　　“妈妈希望你能找到那个带你走出来的人。”

　　他没说话，轻轻将门关上了。

　　值夜班的护士正巧路过，便看到走廊里有个穿黑色冲锋衣的少年双手插兜，倚靠在墙上，暴露在外的皮肤有一种脆弱的苍白感。

　　她想再多看一眼时，少年突然斜睨过来，眼神冰冷，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之前帮忙去酒屿驻唱的朋友。

　　“喂，石楠，我大朝（zhao)，你今天没去酒屿吧？”
　　“没有。”

　　对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酒屿老板很想挖你过去，提过好几次这几天要约你。那边我刚得到消息说着火了，你没去就好。”
　　“着火？酒屿？”陆石楠蹙着眉，站直。

　　“这个就不清楚了。行了你没事儿就行，今天去找伯母了吧？代我向她问好。挂了啊。”

　　陆石楠打开微信界面，在某处停留了片刻，直接打开通讯录拨了过去。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

　　火势灭得很快，消防员到的时候已经开始处理后续事情。

　　见没热闹看了，陈又熙和罗小蔓回了酒屿，发现李苒已经坐在吧台处，埋怨她怎么不出去一起看热闹。

　　“好家伙，你是不知道，那铁t拿着灭火器犹如美国队长，下一秒就要去拯救世界了！”
　　罗小蔓眉飞色舞地说着。

　　李苒说要去上厕所，罗小蔓也要跟着去把故事讲完。

　　陈又熙心里想着自己的小说，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用吸管搅拌着杯子。

　　“美女，这么巧。”

　　陈又熙转过头，是上次那个搭讪男，他两只手端着酒杯，确信刚是在对她说话。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即脸上出现招牌笑容，“你好？”

　　搭讪男顺势坐了下来，“喝一杯？”
　　说完将自己手里其中一个杯子递了过来，见陈又熙不接，又朝前递了过来，“嗯？”

　　陈又熙刚想说话，旁边窜过来一个人影，“砰”地一声，将人揍倒在地。

　　周围响起一片尖叫声，纷纷将这里围成一个圈。

　　“打人了打人了！”
　　“老板呢？快叫老板来！”

　　陈又熙站起来，她看向陆石楠，店里的光线不清楚，她刚上前走了一步。

　　对方突然蹲下，揪着搭讪男的领子，“我上次说过的吧，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搭讪男也不甘示弱，他嘴被打出血了，恶狠狠瞪着双眼，“原来上次袭击我的是你啊！好啊，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说完，他转向人群的方向，“有人打我，帮我报警谢谢！”

　　一听到报警，陈又熙慌了，她上前试图把两人拉开。
　　可陆石楠死命拽着对方的领子，青筋凸显，作势还要打下去。

　　“陆石楠！松手！”
　　“陆石楠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就生气了！”

　　手松开了，陈又熙赶忙把他拉起来，对方不自然地躲了一下，她把手拉到有光线的视角一照，这才看到他的右手肿了一片，泛着青黑。
　　是上次受的伤还没好。

　　搭讪男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咿咿吖吖地叫着疼。

　　罗小蔓和李苒从厕所里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陈又熙看了眼陆石楠，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她说，“没事。”

　　老板也赶了过来，头疼地抚了下额头，他深呼一口气，脚撑着膝盖，笑眯眯地问地上的人，“帅哥，您看这事儿……”

　　老板还没想好措辞，在酒吧一条街巡逻的民警就到了，开始向民众了解情况，看意思，是要让陆石楠去一趟派出所。

　　一听到这陈又熙急了，“警察叔叔，他不是故意的。”停顿了一下，她指着地上的人说，“是他想非礼我！我弟弟为了保护我正当防卫！”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搭讪男蹭地坐起来，“妈的臭表子！我什么时候非礼你了？我碰你了吗我？老板！有没有监控？把监控调出来！”

　　民警顺着视线看过来，一旁的老板支支吾吾不说话。

　　这时，陈又熙感觉到自己拉着的人动了一下，她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手，对着警察说，“警察叔叔，您可听到了啊，言语侮辱也是x骚扰！”

　　罗小蔓大概了解清楚了事情原委，开始跟着陈又熙加入战斗。

　　一时间，鸡飞狗跳。

　　搭讪男起身，作势要往陈又熙的方向扑过来。

　　下一秒，身后的陆石楠操起桌上的一瓶啤酒，“砰”地一声敲破，将碎的那一面举了起来。

　　“啊！”
　　店里尖叫声一片。

　　陈又熙死命抱着陆石楠的腰往后退，生怕他真的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

　　“带走！通通带走！”
　　警察一声令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又熙恨恨地闭了闭眼，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她也发火了，朝陆石楠小声吼道，“你只会惹事吗？！你真的好烦啊你知不知道？！”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可是除了眼下那颗泪痣，她什么也看不到。

　　“对不起……”
　　陆石楠垂下了手。

　　场面终于控制下来，怕真的有什么影响，陈又熙拦住要跟上来的罗小蔓和李苒，“你们先回
　　去吧，我去就行了。”
　　“你一个人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陈又熙说。

　　李苒看了眼身后的人，“陆帅哥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等下好好问问吧”
　　“有什么好问的？我没兴趣。”
　　“你是不是对他太冷漠了点？”
　　“有么？”
　　李苒点了点头。

　　陈又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人群散得差不多了，老板忙朝民警递了根烟，这片巡逻的民警都相熟，平时小打小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警察看了眼旁边还骂骂咧咧的搭讪男，叼着烟说，“我说你们，平时吧，你们能私下解决的，我们也不爱掺和。”

　　老板忙点头，“是是是。这是我们店里驻唱一小伙，平时安安静静一小帅哥，今天确实是被逼急了，抱歉抱歉。您看……”
　　“行了行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去一趟派出所。”

　　等警察一行人走了，罗小蔓和李苒站在原地，看着老板指挥员工打扫卫生。

　　两人感叹。
　　“好疯狂的一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