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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穆府往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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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桓漳正式和涂山城开战,江知瑾阻拦未果,只好写信告诉曾经的好友,涂山茵和涂山萧,让他们多加小心。
二城之间的战争让江知瑾担忧,莲塘为了安抚她,便鼓励她出门逛逛,“姑娘以前多潇洒啊,想去哪就去哪,咱们虽然是城主夫人,就要更潇洒了。”
二人一同在街上闲逛,江知瑾和莲塘逛了许久,没看上什么衣裳首饰,倒是在一家兵器铺里看中了一把小刀。
结果,碰上了小时候的玩伴涂山萧。
涂山萧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热爱风花雪月,赏花品香,文人雅士的活动他一件不落,要让他去管政事,他就像傻了一样,啥也不会,所以,涂山城的城主是他姐姐,涂山茵。
二人顺道叙叙旧,在兵器铺里聊了起来。穆桓漳今日正好回来拿些城中政报,下一场估计会直接和涂山茵对上,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他在街对面看见了这一幕,妻子喜笑颜开,与另一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一个儒雅,一个热情,明明无比美好的画面,但他觉得碍眼极了。
他拽紧了手中的传音鸟,神情变得冷漠无比,可握紧了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情场失意,战场得意。溪云士兵势如破竹,很快打进了涂山主城里。涂山茵和十万犬妖士兵恭候他们多时
涂山茵天赋极强,又师从此界唯一的真神,接管涂山城后,便一直矜矜业业,不过十年间,便让涂山城焕然一新,百姓们安居乐业,政法清明,一片蒸蒸日上。
穆桓漳夺了三城后,便想统一妖界,成为真正的妖主,但涂山茵又岂是废物?自然不服,二人便打了起来。
溪云城有穆桓漳这个龙神,又有江家充足的钱财支援,本来想是万无一失必能战胜的一场战争,结果,不知为何穆桓漳这边所有的布防和作战计划都被涂山茵了解得透彻。
这一仗穆桓漳输的一败涂地,还受了重伤,最后被涂山茵打落,掉进永安海。
海上,涂山茵早就料到了穆桓漳的性格和他的部署,早早地布下了杀阵,她要让这个自负骄傲的龙神彻底认清自己的错误。
溪云惨败的消息被人传进穆符,江知瑾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便急忙拿了武器往永安海那去。
永安海,涂山茵正居高临下地欣赏穆桓漳被阵法弄得遍体鳞伤晕过去的“美好景象”,过不了多久,穆桓漳这条龙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掠过,二话不说就往海里跳,涂山茵看清了那个人,是自己的好闺蜜江知瑾。
她这个闺蜜啊,脑子有点毛病的,明明是天之娇女偏要嫁给没见过几次面的穆桓漳,她劝阻未果,后来听说穆桓漳和她感情慢慢好了些,就随她去了,之后她们都忙于各自的事情,很少再联系了。
“阿瑾!”涂山茵喊了一声,却见江知瑾匆匆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化成鲛人,潜入水中捞丈夫去了。
涂山杀阵不负其盛名,威力巨大,哪怕是神仙掉了进来,就算不死都会被剥一层皮。穆桓漳在杀阵中拼杀半天,却仍然没有找到阵眼,连续十几天的战斗让他疲惫不堪,一时不察,被打来的灵剑刺伤了双眼,最终不支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隐约看到了一个鱼妖快速朝他游来……。
涂山茵看好友被杀阵伤得极重,还去护着那条龙,冷哼一声,“看在我姐妹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说完,不再理会杀阵,径直回了自己的队伍里。
江知瑾持刀,一身水蓝色长裙被杀阵中刀刃划得破烂,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面充满了伤痕,连脸上也有两道不小的口子。
阵眼就在前方,以她对涂山茵的了解,阵眼的位置必定是最出人意料的地方,但现在情况紧急,穆桓漳已经沉进阵法里,若是再花时间找阵眼,那他必定活不了。
于是她单手持刀,将面前所有阻碍物一应劈开,阵法弹出的魔物,均被她一刀毙命,就这样以杀止杀,直直地杀到阵阵眼。阵眼在一个珊瑚上,它周围异常平静,当江知瑾踏入阵眼的范围,更大规模的魔气,杀气,怨气,这片大陆上所有散发的阴暗气息笼罩着她。
江知瑾面前一片黑暗,浑身发冷,面前出现了奄奄一息的穆桓漳。她睁大眼睛,明知眼前是阵眼的幻觉,却好像突然有了力气,朝他跑去。
当她的手差一点碰到穆桓漳时,整条手臂陡然一麻,她幡然醒悟,躲过阵眼最后的攻击。
阵眼破了。
穆桓漳两只龙眼留下汩汩血泪,倒在海沟夹缝中。江知瑾摆着鱼尾游过去,抱住龙头,倾身,两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阿漳,阿漳。你还活着,太好了。”江知瑾喜极而泣,和他脸贴在一起,穆桓漳似乎感受到了安全,白光一闪,龙身化为了人身。
俊秀的男人昏迷在江知瑾怀里,眼中血泪在慢慢变黑,她立刻把他抱在怀里,奋力向上游去。
看见迟如玉的那一刻,她觉得安全了,把穆桓漳递上去,忽地卸了力,昏迷着沉入水底。
……
三个月过去了,穆桓漳回忆着过往,眼前的鲛珠中的魂魄已经增加了一魂三魄,人形渐渐凝实起来,他明明期待不已,眼中却有些许胆怯。
随着魂魄的凝实,林乘月能看见更多江知瑾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等下一个魂魄诞生时,场景骤然换成了牢中的场景。
江知瑾被单独关在牢房,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她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膝盖里。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她抬起头,果不其然,是穆桓漳。
现在的穆桓漳与当年相比,完全是两个人。阴鸷冷漠,双眸看她毫无感情。
江知瑾不想理他,看他一眼又埋下头,穆桓漳进了牢房,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心虚了?这么不想看到我。”
男人的嗓音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温和之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如玉为了救我,深受重伤,孩子差点没保住,而你,却在我受伤那日与涂山萧卿卿我我,说吧,是怎么和他勾搭上的?江家又是怎么把情报传给涂山茵的?好好说,我饶你不死。”
江知瑾冷笑一声,她彻底失望了,也不想多做解释 “迟如玉救了你?你还真是眼瞎。我和江家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信不信由你。”说着,闭上眼睛,脸偏到一边,不再看她。
穆桓漳抽出一大把信件,扔过去,“你好好看看,这是你父亲和涂山茵的信件,这一封是你写给涂山萧,涂山茵的信,还说你们没有通敌?”
江知瑾哼了一声,被气笑了,算了,穆桓漳刚愎自用,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现在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穆桓漳看她无所谓的神情,骤然暴怒,举起手,却迟迟没有打下去。
不知为何,他看着江知瑾孤毅,坚决的样子,心中兀自一痛。
江知瑾身上被严刑拷打过,之前为了救他的伤还没好全,在妖界,疗伤的最好方法,除了吃药,便是双修。
穆桓漳什么也没说,用力抱住挣扎的江知瑾,强行和她结合,并把自己的灵力和功德,修为都渡了一部分给她。
江知瑾太虚弱了,承受不住庞大的力量,直接晕了过去。
他看着江知瑾苍白的脸庞,手下瘦弱的身躯,眼里闪过浓烈的心疼。江家的事情他会找时间处理好,但在此之前,只能委屈江知瑾住在牢房里了。
回到书房,他本想休息打坐,但他和江知瑾在牢房温存,江知瑾与涂山萧聊天这两个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到最后,怒气上头,将桌面上的镇纸扔到地上,碎了一地。
小厮颤巍巍地走过来,见他怒气冲冲,吞了吞口水,心惊胆战道:“城主,有急报,西线出现一个大妖,夏将军受伤,派人来请您去处理。”
穆桓漳压下妒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把房里收拾一下。”
第二日,迟如玉扶着腰,满怀爱意地抚摸着微微显怀的小腹,满头钗环,满身的绫罗绸缎,慢慢悠悠地走到江知瑾的面前。
她看了一眼江知瑾脖子上的红痕,眸中划过一丝不屑,捂嘴轻笑,“哟,姐姐,怎么这么狼狈啊?”
江知瑾漠然看她一眼,并不理会她的嘲讽。
她才不管江知瑾对她什么态度呢,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姐姐,昨天江家刚入到永宁海,你的族人就死了大半,哦对了,你的母亲,江夫人,不适应海底的高压,去世了。节哀啊。”
江知瑾蓦然抬起头,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她,质问:“你说谁去世了?”
迟如玉看见她的神情,像是觉得好笑一般,抿唇笑了起来,“姐姐别急啊,听我慢慢说。”
“江大公子,为了江夫人,和押解官兵起了冲突,不小心被打死了。江二公子,唉,说起来他也可惜,之前他还追求过我呢,城主因着这个事,对他心怀芥蒂,他为了保全你也为了自证清白,昨日就自尽身亡了。哦对了,你的那位侍女莲塘,胆敢刺杀城主,被当场诛杀了呢。现在江家只剩下了你的父亲。”
母亲死了,大哥死了,二哥也自尽而亡,连莲塘也……她不可思议地后退几步,“不可能,不可能。”
迟如玉很满意她这副神情,故作怜悯道,“姐姐,你好好在牢里养伤,妹妹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带着乌泱泱一大群人离开。
牢里重归平静,江知瑾跌坐在地上,泪如泉涌,鲛人泪化为透明的晶石,砸在地上,她无暇去捡起掉落的眼泪,用手捂着脸,但心中苦痛之深,令眼泪越来越多。
“爹,娘,大哥,二哥,莲塘对不起,对不起啊——”她仰天长啸,泣不成声,“是我害了你们……”
她后悔了,当年若没有喜欢上穆桓漳,没有嫁给他,江家是不是就不会覆灭?
江知瑾闭上通红的双眼,再次睁开,悲痛的情绪已被一扫而空,恨意充斥着她的大脑。
穆桓漳狼子野心,恩将仇报,她要为江家复仇。
江知瑾反而冷静了下来,沉默地坐在原地,调理身体,恢复灵力。虽然没有再被严刑逼供,但身上的伤没有灵药的加持,恢复得慢了不少。
半个月后,她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身体内部却感觉有些异样。于是,便用内视术查看了身体。
她居然怀孕了。
江知瑾呆愣了一瞬,旋即恢复了神色,那天穆桓漳来的时候,她隐约有些感觉,算算日子,除了那一日,没有别的时候了。
她嘲讽般笑了起来,眼泪却无声地掉落,真是没想到,夫妻多年,同房时双方都没有满怀爱意,反而被强BAO时,却有了爱意,真真是讽刺。
既如此,穆桓漳不是最期望有个孩子吗,现在他有了。
江知瑾轻轻捂着小腹,心中既有绝望,又有即将复仇成功的快感,她完全融合了穆桓漳渡给她的修为,然后,举起本命刀,把牢笼劈开。
当士兵施法赶来的时候,江知瑾已经来到了城主府城墙外。
她把身上昂贵的冰蚕丝扔在了牢里,身上的衣裳被劈开的牢门划烂,现在她在众人的眼中与那个贵气优雅的城主夫人完全是云泥之别。
劈开牢笼的阵法还是损了她半身修为,此刻她扶着城墙,头发乱糟糟的一步一瘸地就地坐下,恰好一队巡视的士兵经过,她收敛了气息。
果不其然,士兵们目不斜视地走过了她。
有个小女孩穿着粉色的绸布衫,颤颤巍巍地跑到她面前,将手中的一枚下品灵石和两粒甘草糖递给她。
江知瑾愣着看她,小女孩说,“娘亲让我给你的。”说完,小跑着离开。她握着糖和灵石,抬起头看见湖蓝长裙的女子朝她轻轻点头微笑。
她尝了一颗糖,清甜无比。
江知瑾猛地站起来,仿佛有了力气,父亲还在永宁海里,她不能在此地等着与穆桓漳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