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凌墨凉

56、天地灵

　　曼珠华晃了晃手中的酒坛，笑道，“这酒不禁喝啊，这么快就喝完了。”她有些醉意，声音染上了平时没有的娇俏，刚刚讲述完幻境中的事，她还有点没出来，若现实真如幻境一般就好了。
　　只是终究，天不遂人愿。

　　林乘月给她重新递了一坛酒，揽着她的肩，“珠华，虽然幻境是假的，但我们之间的情义永远不会变。”

　　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孤身一人撑起偌大的秘境，只靠回忆和幻境过日子，这么多年，曼珠华真的累了。

　　她指着那个月亮，让他们看，“明月的光渐渐黯淡了，秘境的灵力衰退，我也要消失了。诸位，后会有期。”

　　原来心魔不过是她的修为到瓶颈，压抑不住导致的。现在秘境魔气涌动，灵力崩溃，为了自保，她不得不选择闭关修炼，彻底将秘境与灵界隔绝。

　　秦游风喝的迷迷蒙蒙的，茫然问，“我怎么在自己动啊……”

　　涂山黎第一时间拉住林乘月的手，和她一起看向渐渐消失不见的曼珠华。

　　林乘月诧异转头一看，曼珠华笑容明艳，身着红裙，手中捧着酒坛子向他们遥遥敬了一杯。
　　再一睁眼，三人和酒楼里喝酒玩闹的弟子们一同被秘境弹出来，送回了参赛点。许多弟子喝的不省人事，被自己师父或师兄师姐拧着耳朵叫醒。

　　秦游风被涂山黎扛着送回了花醉坞，他的师父云阳真人见他这幅模样，被吓了一跳，一问，才得知原来时喝酒喝的。

　　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一脚结结实实地揣在秦游风的腿上，硬生生把他疼醒。“师师师父！”

　　秦游风抖了个激灵，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老老实实地被师父拉到一边训话。

　　而杜尔音和杜尔雅俩兄妹也没比他好多少，花醉坞掌门，花醉真人年龄大了，不想动气，但看着面前这群去历练结果跑去喝酒玩乐不成器的弟子们，无数次安抚自己要冷静冷静，结果，还是绷不住暴躁的心，一剑飞过来，追着这群剑修们抽。

　　花醉坞的弟子们都是剑修，在生死危机之中，剑修的反应总是更快，于是倒在地上的醉鬼们登时翻身而起，一个鲤鱼跃龙门，拿起剑来对抗。

　　其他的门派基本也是这幅景象，林乘月和涂山黎捂嘴偷笑，和长老们已经花醉坞的朋友们打了招呼，便启程离去。

　　他们还要查看妖界是否也是如人灵两界一般，受魔气左右，加上，二人皆感应到自己的法器在妖界出现。

　　妖界与灵界倒是没有结界，反而在茅山设立了不少商市，名叫“不拘格”。取不拘一格降“人才”之意。

　　只不过这里所说的人才不仅包括了人，还包括妖和其它东西。不论人或妖，只要你有需求，便可以在不拘格选购到心意的物品。

　　这里也是整个灵界最乱的地方。

　　妖界自从冰夷青龙族的穆桓漳消失后，再无别的族别敢称妖主，仅有几个部族在互相争霸，给自己族薅点便宜。

　　妖族也是涂山黎的出生地，但是他对此处的记忆却并不深。

　　此时二人已步入妖族之领土。在不拘格里就看见来来往往有不少的妖，但是真正踏入妖族的土地，才发现这里妖修之多是不拘格的三倍有余。

　　妖界按照物种划分地盘，主要分为四个城，每一个城以数量最高的的妖族俩分类。分出了鸟类（朱雀为王）犬类（狐族为王）；海族（龙为王）半妖聚集地。

　　四城围绕永宁湖而建，而溪云城因与永安海相邻，所以海族巨多，走在路上到处可见的鲛人，海龙等族人在售卖自己的特色产品。

　　溪云城是他们踏入妖族的第一个大城，是妖界四城中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曾经的妖主穆桓漳的府邸所在地。

　　涂山黎对这里的印象并不深，他飞升前呆在涂山城，往日只顾修炼，很少去别的城市参观游历，而涂山城对他来说，充满了不甘和欺凌。

　　“那时候我还整天怨天尤人，责怪‘父母’把我抛弃，现在想来，真是年少不懂事啊……哈哈哈。”涂山黎五指交叉，枕在脑后，躺在客栈的羽丝床上，尴尬地和林乘月说起小时候的自己。
　　林乘月不禁想起那会儿刚见到涂山黎时候的场景。

　　一只白黄相间的小狐狸从一个兔妖洞里窜出来，正好撞到她腿上。狐狸的大尾巴上卷着几颗大白菜和胡萝卜还有一些干果，身上伤痕累累，眼神茫然又无辜地看着她。

　　作为天灵转生的她，那会儿奉天意从下界去寻找地灵转生，真的没想到这只狐狸居然就是地灵的转生。

　　只是，比起她从有意识起就被养在灵气丰裕的天界，涂山黎这只小狐狸也太惨了些。于是她当即把狐狸放进自己的乾坤袋里，兔妖恶狠狠地问，“人族的小姑娘，有没有见过一只黄色的杂毛狐狸？”时，她故作迷茫地摇摇头。

　　等兔妖走了，林乘月把涂山黎抱出来时，狐狸崽已经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她把它举起来，左看右看，小声道，“真是心大啊，这小狐狸，在陌生人身边还能睡得着……”

　　后来，涂山黎伤好了，就特别粘着她。还把自己储存的粮食零嘴给她吃，但每次，林乘月都会制止他这个行为，“谢谢你，但是，我是人，不需要你的零嘴，你自己留着吃，好吗？”

　　反复说了好多次，涂山黎才明白，林乘月并不想要他的储藏。于是，有天清晨，趁林乘月还没醒，涂山黎扛了一大袋酸枣果放到林乘月床边。

　　酸枣果口味酸酸甜甜，非常好吃。涂山黎那会让也是刚刚生出了灵识，看城中妖修小姑娘们都喜欢吃这个果子，就在果子成熟的第二轮花了近乎一晚上的时间把果子一扫而空，全部摘完，然后勤勤恳恳地送给了林乘月。

　　天知道林乘月当时看到自己房间里堆满了这个果子时心里是有啥感受。

　　她震惊地看着越来越多的果子朝自己涌来，而小狐狸还在那不停地把甩尾巴，直到酸枣果把他们俩都淹没。

　　“五鼠运粮术！”林乘月费劲地从酸枣果堆里爬出来，顺带把一条尾巴露在外面的小狐狸拽出来，然后施法将酸枣果全部运进贮藏符中。

　　“小狐狸，谢谢你的酸枣果，很好吃。但是，下次可千万别摘那么多了~”林乘月抱起涂山黎，边揉他的脑袋，边教育他，“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把酸枣果摘完了，别人就没得吃了，所以，以后，不管取用什么，都要有节制，好吗？我这就要走了，你已经生出灵识，以后就找个好好修炼吧，等你飞升，我们还会再见的。”

　　小狐狸不理解她说的那么一大段话，只感应到她好像要离开自己，懵懂地用爪子扒拉她，想要留她下来。

　　林乘月将贮藏符塞到狐狸的尾巴里，“这些酸枣果你自己留着吃。”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等吃完这些果子，你就能飞升再见到我了。”

　　时辰不早了，风云变动，她化为一缕清气飘上天界。“阿黎，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她给这个小狐狸取名‘黎’，又因为在涂山区发现他的，所以，姓为涂山。

　　等她走后，天界一缕金光落入痴痴端坐的小狐狸灵台中，转瞬，狐狸化为了一个清秀的少年。

　　少年眼中有初为人的懵懂和惊讶，他看到身边的符箓，珍重地将它贴身收好，又看了一眼苍穹，眼中多了一抹坚定。

　　他走向远处灵气环绕的雁荡山，在那里开启闭关的历程。

　　不过五十年，他便从雁荡山飞升成仙，在天界的迎新会上，终于又见到他曾经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牵挂的姑娘。

　　从此百年，千年，作为地灵的他甘愿成为林乘月道宫中的副神官，只期盼长长久久地陪伴她。

　　天地双灵，分管阴阳，天灵日月，地灵玄黄。寿与天齐，姻缘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