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捡来的钥匙开门》小鱼羡

3、新机会

　　贺屿程装作没听见那句小朋友，飞快地看了眼前台，墙上挂了几个不同时区的电子钟，但是日期的确是今天。

　　3月12日。

　　和他料想的不同，保安也没把他扔进小黑屋，而是送进一间会议室。

　　刚进去没多久，内侧走廊传来几声脚步，门开了，走进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鼻梁上一副无框眼镜。

　　“就是他？”和保安确认贺屿程的身份。

　　“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进来的，看起来像个学生。”说完离开了会议室。

　　中年人平静地问：“你是谁？怎么进来园区的？”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老狗，“还带着狗？”

　　“这里是B市？”贺屿程的声音异常平稳。

　　那人抬头望着天花板，“你不会和我说你失忆了，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吧，那我只好报警了。”

　　“我真不记得是怎么进来的。”贺屿程认命地说了实话。既然这里是B市，那说明他没有像小说里那样穿越，没准是被人打昏了头丢在这个地方，而且他的手机不见了。

　　很可能是遇上了谋财的歹徒。

　　“你的证件。”

　　贺屿程暗暗吃惊，这个人居然一点不关心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反倒是纠结于他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那两个生病的员工当着他的面被保安抓捕一点都不值得封口？

　　虽然这么想，还是默不作声地打开书包翻了翻，翻出几个面包袋。证件没有带，简历倒是有一份。

　　“这是什么？”那人似乎有些好奇，指了指那张A4纸。

　　“简历。”面无表情地回答。

　　“简历？”他重复道，“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了？”讶异的口气不像嘲笑。

　　贺屿程重新望着他，这人看起来三十多，也没有老到没见过打印的简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先尽快离开这里，再去想发生了什么，这是贺屿程一贯的做法。

　　“拿来给我看一下。”那人对简历的兴趣比搜查手机还要大。

　　贺屿程皱起了眉，这感觉简直就像他白天去参加的面试，晃了晃头，把那段不快的记忆赶出大脑，递去简历。

　　默默在心中计时，估计三分钟。

　　那人的眼神逐渐专注，嘴巴越张越大，脸色慢慢严肃。

　　“你是来应聘的？”

　　贺屿程傻了眼，这是一道什么题？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立刻录用你，薪资待遇都能按照你的期望，你能尽快入职吗？”中年人的脸色苍白，眼睛从简历上移开，仔细地打量起贺屿程。

　　不到三分钟，贺屿程得到他人生里第一个offer。

　　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咽下口水，“你们，面试这么快？”

　　那人扬起手中的纸，“所有学材料的，哦，不，只要和这个专业沾边的应聘者，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招进公司。”

　　贺屿程站起来，“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我们提供食宿，承诺每年工资涨百分之五十，奖金起码是年薪的两倍。”

　　“……‘你们’是谁？”

　　“S.E新能源，全球最大的能源公司。”斩钉截铁的语气。

　　贺屿程一言不发地皱了皱眉，裤脚被狗咬住了。

　　“我能不能去一下洗手间？”

　　中年人起身，拉开会议室的门，“这条走廊的尽头就是洗手间，我在这里等你。”

　　贺屿程微微点头，带着狗走过去。

　　“薪资不是问题，你尽管提。”中年人再次开口。

　　“拿钱买我的命吗？”他忍不住心里嘀咕，没料到自己说出了口。

　　那人闻言，一脸惊讶地挡在了他和门之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我着急去洗手间。”

　　“好……”那人紧张的神色看在眼里，贺屿程越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进了洗手间，这是对外部访客开放的，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打开水龙头，给狗彻底洗了个澡，镜子里的那个人，表情很复杂。

　　挪出一只手，用手指抵住镜面，是普通的玻璃。

　　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他不是在做梦，但这里肯定不是他所在的世界。因为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是蓝色的。

　　水刚流出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淡蓝色的液体在雪白的瓷盆里转瞬而过。

　　蓝水冲掉了狗毛上的脏东西，“你到底是不是一只狗？”他认真地问。

　　对这个问题，老狗表示不感兴趣。

　　贺屿程闭上眼，仔细回忆起自己拿着狗捡到的钥匙，打开了邻居家防盗门，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睁开眼，只能是那道门有问题。

　　他抬起头，想起来和手机一起消失的，还有挂着狐狸公仔的钥匙，可能是开门时掉了。

　　老天给他开了一道门，他就不该进来。

　　“我能回去的。”打气似地说了几遍。

　　老狗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珠湿漉漉的，似乎是提醒自己身上湿乎乎黏成一团的毛。

　　贺屿程打开了烘手机的电源，一道红光从出风管道口照出，在他的手背感觉到热风的瞬间，狗毛全部吹干了。

　　蓝水没有留下任何色素痕迹，他啧了一声，转身回到会议室。

　　倒不是他不想找到别的路逃走，这长廊是条死路，洗手间也没有通往外面的窗户。

　　而且那个面试他的男人似乎很好说话。

　　“你不愿意？”对方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是因为什么？”

　　贺屿程摸了摸眉骨，“我还不想工作。”

　　“可是你已经毕业了。”

　　“Gap year……”

　　“你这样对得起你父母吗？”这话从这人口中说出来，贺屿程冒出个寒噤，迅速说道，“那我要二十万。”

　　他想说的是年薪，估计可以吓退对方，果然那人犹豫了片刻，“你这个要求……”

　　“那我只好对不起贵公司了。“贺屿程借机打算离开。

　　“没问题，每月二十万。”

　　疯了吧。这念头一闪而过，他脱口而出，“你们是正规公司吗？”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整理语言，“你们这么缺人吗？”

　　“你可以先来公司，看看你是否喜欢这份工作，再决定要不要加入。”

　　“你们……”贺屿程突发奇想，既然他一天班也没上过，在这里拿一份超薪工资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

　　很快，他恢复了冷静，重点错了，他想要的不是工作。

　　“那，我明天入职。”

　　“好啊，那让保安带你去宿舍。”

　　“不，不，我想先回家，收拾下明天再来公司。”

　　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简历上的家庭住址，四年前就没有了，你现在住在哪？”

　　趁着贺屿程去洗手间，面试官把他的基本信息在资料库里筛查了一遍。

　　没有一条信息是真的，但附在简历最后的毕业设计大纲，是学材料专业才能写出来的，这一点足够了。

　　今晚研发部又意外折损了两名员工，如果能补一个，起码窟窿没有那么大。

　　贺屿程抬起头，“这里是B市？”

　　“是啊。”

　　“杏林南街424号，你说四年前没有了？”

　　“是啊。”目光间有些奇怪。

　　“什么叫没有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那人一脸匪夷所思，“你果然不是在国内生活，这个地址是你乱写的吧。”

　　贺屿程面不改色，“在学校忙着读书，不太关心外面的新闻。”

　　“四年前，只要不是死人都会知道那个新闻。”那人笑了起来。

　　贺屿程叹了口气，真的不应该好奇的，那不过是他自家的地址而已。面上露出微笑，尽量看起来真诚无害，“我在考试，真没关心。”

　　“陨石啊……”那人摇头。

　　四年前的那场流星雨，一颗巨型陨石不知如何逃过了小行星撞地球预警系统，虽然没有让人类文明崩溃，但摧毁了整座城市。

　　但也没人能预料到，如今这座废墟变成了最大的金矿。金矿只是一个比喻，带来财富的东西，远比黄金更值钱。

　　中年人估计贺屿程是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不以为然，“你已经决定了明天来上班，晚上赶路回去也不安全，不如到周末再回去好了，今晚你就先在宿舍休息一下吧。”

　　贺屿程完全没听懂那句含糊的 “陨石啊……”是什么意思，但大概能猜到对方驳回了他的借口。

　　离开会议室前，他告诉那人自己丢了手机和钥匙，也没抱什么期望，被带去了临时宿舍。

　　小型电瓶车在园区里驶出半小时，保安把他送到了一栋白色的住宅楼旁。

　　“这就是临时宿舍，你房间是101，里面用品都是齐全的，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热情地给新同事介绍。

　　“这里也是园区？”贺屿程暗自吃了一惊，一路上黑洞洞的，还是看见很多S.E新能源的灯牌。

　　高高低低的楼，露出零星的灯光，粗略估计比一个镇子还大。

　　“这里都是。”

　　“那，园区有多大？”

　　“多大？”保安挠了挠头，“反正出去最近的城市要坐火车。”

　　贺屿程觉得有些累，随口问一句，“宿舍里有电脑可以上网吧。”

　　“上网？”保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早就没有网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