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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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可能是达成了心灵的默契，库珀再没挨过应白。
他转身离开房间，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响起，应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灰色头发的男人缄默而冷淡，站在木制走廊上隔栏向下望去，被他视线扫过的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动作。
他的眼睛是很普通很不起眼的灰色，但总让人觉得心底发慌，似乎一切秘密都被掀开了掩饰的华丽绸缎，暴露在外。
库珀意识到自己如今没有神力，以前克拉要康复只用向他祷告，现在克拉需要的不是他，而是医生。
克拉无法从他身上获取有用的东西，大概是符合他一开始的设想的，但他却不怎么舒服。
信徒需要神明，神明亦需要信徒。相互的需求紧紧衔在一起，铸就了这个世界的特色。只是克拉在尚需要他的时候就背叛了他。
摒弃异常的情绪后，库珀把楼下的人打量一番，立刻辨认出了要找的医生。
凡在他面前祷告过的他都记得。
世上的医生分为两种，一种是游医，一种为教廷服务，为教廷服务的都要受到教廷戒律的约束，不得饮酒就是约束之一。
这位就是后者，但经常犯戒，隔一段时间就会乔装改扮溜去喝酒，在过了酒瘾后有模有样地对着他忏悔。
库珀不喜欢这种觉得忏悔了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的信徒，克拉就从来没有做过违背教义的事，直到……
他的目光更加冷漠，刚才是水面的薄冰，现在则成了沉重的冰层。
乔装改扮的教廷医生正端着喝了一大杯的麦酒，发现库珀在看着自己时，本来愉快的神情僵在脸上，眼神里是一种被称为心虚的情绪。
库珀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格兰，我的信、朋友有一点小麻烦，需要您的帮助。”
被叫到后，格兰努力平静着将酒杯放在木桌上，分辨青年的身份。此人高高在上，随意地叫出他的名字，他不认识这个人，却在被叫到后心灵发抖，无法生出抗拒的念头。
他直觉对方已经看出了他教廷医生的身份，叫他也是因为需要他的身份。
可他不认识对方，这个人外貌的确平平无奇，气场却令人胆战心惊，如果遇见过，他不应该毫无印象。
除非对方也做了一定的乔装。
格兰心里想了很多，对桌前酒友歉意地点头，快步上楼走到青年身边，使用敬词小心翼翼地问：“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库珀推开身后的门，格兰心里一个激灵，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而后一眼看见床上脸色不正常的人。
原来是需要他看病。
格兰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从善如流地伸出手，好对病人的情况有个底。
“你要做什么？”他的身后忽然响起冷淡的声音。
格兰动作一顿，转过身面对库珀，谨慎地回答道：“先生，他看上去像是发烧了，我要测试一下他的体温。”
应白刚才在库珀离开后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心里百感交集：“他出去居然是给我找医生。”
“但是……”应白有点纠结，“我不想被动和别人接触，还是希望他用神力治好我，他不行也可以去找他的同事。”
“是他还可以忍忍，我知道他本体只是一团光，可是别人的话，想想就很糟糕。”
“我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系统安慰道：“还好。”
应白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算了，早点好起来最重要。安眠药怎么用？”
就在此时，库珀的声音响起：“不要碰他。”
格兰：“啊？”
应白也有点疑惑。
尽管只有格兰一个人疑惑地看着自己，库珀仍然觉得自己的信徒也在关注着他此刻的一举一动，垂眸道：“他的神不许凡人碰他。”
应白沉默了。难道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思被意会了？
格兰仅仅是一顿，思维立马活跃地转了起来。
教廷以圣灵为尊，圣灵对信徒的要求为不可违背的一般戒律，除此之外也会有人同时信奉其他的神明，有的神确实会在一般戒律下增加特殊的规则，春神就不允许祂的信徒在未受许可的情况下与其他人发生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但是春神不是只接纳女性的信徒吗？
床上躺的人神态再柔和，还是能够让人意识到这是个男人的。
也有一种可能，是哪个神明格外宠爱自己的信徒，特意给予了如此的加持。
格兰心想前教皇克拉都没得到这种特殊的加持，床上的年轻人无疑前途远大，堪称教廷的希望。
他收敛了一开始漫不经心的态度，从内口袋里取出专门的工具。
应白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医生效率很高，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光采用科技侧的治疗手段。
他只不过和系统相对沉默了一会，身上的沉重感就消失了差不多，已经能自如支配自己的身体了。
和医生对视一眼，应白挂着营业微笑，温和礼貌地道：“谢谢你，先生。”
格兰：“不用谢。”
他心里的猜测此刻又笃定了一分，病人身上这种神圣的气质，不是随便一个教廷成员都会有的，只有那种从小进入教廷，潜心修行，并且得到某位神明眷顾的人才会拥有。
听说教廷的新任教皇迟迟未有合格人选……难道这位就是收到神谕从某个地区赶来参与遴选的？
他这算是在未来的教廷的希望面前露脸了吧？
此时他有些希望被记住，又不是特别希望被记住。前者的好处是他在教廷很可能获得升职，后者的好处则是没有人关注他，他就可以频繁地找地方过酒瘾。
畅想未来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应白眼神微妙地暗了一下。
应白：“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如果没有您恰好在这里，仅靠我们，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不知如何是好。”
格兰刚要谦虚地表示这不算什么，就感到有冷淡极具穿透力的视线落在身上，他不再思考，向应白告别道：“既然阁下无事，我就告辞了。”
应白温和地看着他：“再会。”
直到离开酒馆，格兰想起应白看似寻常实际别有深意的一句话，“恰好在这里”，他提起前襟嗅了嗅，苦涩的酒味冲向鼻尖，令他头皮发麻。
酒馆提供的就是两样：酒和客房。
只要闻到酒味，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而他刚才采取的治疗手段好多都是教廷医生才有机会接触到的。
格兰脸色猛地白了。要是被在教廷揭露，后果是不敢想的。
他紧紧握着伞柄，忽然想起应白只是隐晦地提了一下，而且态度又是那么温和亲切，还表达了对他的感谢，那样一个有风度的人绝对不会冒然揭露自己的恩人的。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找个机会向对方说明自己的难处，再说清楚自己每次犯戒后都有忏悔，一定会获得理解的。
库珀并不知道刚才的医生在离开后因为应白一句话就想了许多，他不会想到人类的心思会复杂到把一句话扩充成一百句话的地步，他也没有理解这种心思的需要。
此刻他看向大病初愈的应白，应白对他露出一个温柔脆弱的笑。
应白有点感动，因为库珀居然提醒了那个医生，避免了他不想要的肢体接触。他觉得他对库珀的好感度在不断增加。
库珀：“抱歉。”
从来没有人能够得到他的道歉，凡他加与的，不管是伤痛还是快乐，都是理所当然。
但是发现应白因为一下子失去所有的加持，身体虚弱到不如常人时，他认为自己应该道歉。
库珀：“等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会把收走的东西尽数归还于你，也会告知其他神明这样做。”
应白虔诚地看着他，蓝色的眸子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
曾经的无数日夜，克拉也是这样瞻仰着他的神像，美丽的眼睛里其他景色都换了不知多少个轮回，唯独神像依旧。
于是神明渐渐被信徒的虔诚迷惑。
思考着，库珀早已恢复的胸口猛地传来闷痛。
他转过身，不再关注应白，平淡地道：“你先休息。”
应白：“他真体贴。”
这句感叹充满真情实意，让系统担心应白被感化，模型里有很多感化反派的例子，而应白扮演的正是反派角色，它最怕发生在应白身上的就是这个，于是提醒道：“任务者，你扮演的人物的核心设定就是‘背叛’，一旦抛弃核心，等同于人物已死，就算活过了一个月，也不能认为是任务成功。”
应白沉吟片刻：“我知道，我已经在准备了。”
明明应白做的最多的是和它聊天吹水。系统的数据流停了一下才问：“啊？真的吗？”
应白轻笑：“呵，小傻瓜。”
他开嘲讽的时候声音也是轻而甜的，如果对面是个人，会分不清应白究竟在嘲讽还是在撒娇，可惜系统只是人工智能。
它只知道自己在应白这里再一次落了下风。
系统抱紧自己，再度看了一眼信息栏，只要申请获得批准，它就能随时知道应白的情绪状态，到时候应白一定无法再对着它装腔作势。
应白把系统的想法猜的一清二楚，无语道：“申请都有多久没有得到回复了，你怎么还在它上面寄托希望？”
系统：“你说得对，但是《等待回复》是一款由总部特别研发的全新开放冒险游戏，玩家将扮演一个……”
应白：“那你玩游戏去吧。”
库珀忽然感到袖摆被轻轻地拉了一下。他低下头，正好撞上应白含蓄的，欲言又止的眼神。
“你不睡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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