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绿茶》倒霉瓜

2、第 2 章

　　　那声线是自屏风后传出，紧接着就是美人儿迈出脚来，林晔见来人是她连连开始拱手致歉，将错都揽于自身，“小姐这就说错人了，是在下不该乱碰东西，怪不得绿柳姑娘。”

　　“只是，小姐这字画太好了，在下一时看的入迷，这才想上前瞧瞧是谁所作，没成想小姐不仅人美，画的画更美。”

　　不错，他这一顿话术给讲的沈婉儿当即是心花怒放，抬手遮半脸莞尔一笑道：“你这嘴可真像是抹了蜜，绿柳，快给他看茶。”

　　绿柳见此，自是在心底不服气地哼了声，那臭乞丐如此能说会道，逗得小姐心里定是好不快乐，可明明是他有错在先，绿柳没好气的给林晔倒了杯茶，立在一边。

　　沈婉儿在她这心中琢磨时，早已揭开桌上画，挑拿起最下层的一幅双人像细指抚上画中人，许是有林晔在相思之意转瞬即逝，接着就折了起来递给绿柳。

　　“把这画拿给爹。”

　　“是。”

　　林晔注视着眼前一切没有过问，只是目睹绿柳离开不禁道：“小姐要在下来此是需要在下帮衬着做些什么吗？”

　　“奥，是想给你画上几幅像，练练笔。”

　　沈婉儿抬眸瞟了眼他，嘴上边说边收拾起桌子，待布置好一切又自身旁竹筐取出一长剑，双手递给林晔。

　　他跨步上前接过，内心再感疑惑，问：“那这又是？”

　　沈婉儿已握起笔，左手拉开袖摆示意道：“不是会些拳脚功夫吗？来耍个剑，只是这地方不太宽敞，恐会影响到你。”

　　他点头便立即以剑对眼摆出架势，银光乍现，出剑时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可不过两下就因屋中地方拥挤而磕绊，屋内建的自然是大，可到处堆满竹筐字画留出空地不过近一丈之长就到了下一个门框，或是后面的屏风。

　　“停。”

　　“就这个招式，不要动。”

　　盯了半宿，终是找出合适的姿势，沈婉儿并不在意他招式的断开，因她只在乎这个样子作入画中好是不好，她上前扶着林晔的身子稍稍移动确定方向，许是接触的男子多了也就习惯，而她指尖每过一处在人身上都略带丝骚痒，不过，林晔忍住了。

　　“保持这个动作，我马上画完。”

　　天色已晚，屋外还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沈松正于书法愁眉苦脸的撑着头挑灯夜读。

　　“老爷，小姐让我给您带幅画，小姐说她苦练作画，正是为了能画出这幅，望您能看上两眼。”绿柳多添了几个词，贴着门说道。

　　“进。”

　　她双手呈上，待沈松拿走后便退了出去带上门。

　　那丫头能给他画出个什么来，这倒还真有些期待。

　　沈松心想着慢慢展开这张薄纸，原本冰冷的脸上显露出丝温柔，只一瞬眼眶就开始隐隐泛出泪花。

　　而那上面画着的，正是他与苏蓉挽着手恩爱不疑的画像，他很爱苏蓉，可上天却不能让他们这对恩爱夫妻长相厮守，私自用疾病夺走了苏蓉的命。

　　很快，沈松便已然陷入沉痛的回忆无法自拔，他仔细端摩起画像，似是看着看着人便能走出来一般，眼角划过一抹泪珠。

　　细听，窗外是有响动，他立即擦去泪痕道：“还躲在外头作甚。”

　　只片刻，窗户上显露出一个黑影，开口道：“属下不便打扰尚书大人思亲。”

　　沈松抿上口茶，用力放在桌上发出声响，那股威严之气当即散出，寒声道：“我此时还未返朝，叫我尚书大人是否越矩了。”

　　黑影道：“属下并不觉得越矩，此番前来是太后有令，朝中局势不稳，还劳请尚书大人，明日卯时即刻启程，而属下会保护好大人。”

　　顷刻间沈松眉眼皱起，脸色十分难看。

　　“好了。”

　　历经半个时辰的折腾，沈婉儿终是大功告成，她细细欣赏着自己完美的画作，正欲唤林晔过来看看。

　　谁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凑到她边上，沈婉儿吓了一跳，他走路怎么连声儿都没有？

　　就在她惊吓之余，林晔已然开始赞扬这幅画作，出口又停顿，“小姐当真是妙手丹青，只是…”

　　“只是什么？”

　　沈婉儿诧异地问着，难不成是嫌自己画的再好也画不出他的样貌，给他画丑了不成？

　　“只是小姐将在下画的太过风流倜傥，与在下的样貌怕是不符。”

　　沈婉儿一听方才所想立即烟消云散暗自窃喜，小乞丐真会夸人怕不是捡了个开心果，只是在车上时为何那般木讷跟个傻子一样，不过有这副面容带点傻气倒也挺讨人喜的，想着她不自觉扬起嘴角。

　　抬眼，四目相对时，林晔却流露出一丝伤感，瞧着像是不满自己的样貌，沈婉儿赶忙笑着安慰道：“你可知自己比我这画还好看。”

　　林晔低眼唇边微微往上勾去，收起情绪。

　　沈婉儿见状连打趣道：“你如此巧舌如簧，何不逢人就夸混口饭吃。”

　　林晔莞尔一笑，那眼角勾勒出绝美的弧度，撩人于无形，“不是所有女子都如小姐这般好样貌，坊间常有人传播小姐谣言，在下自是对他们这种人夸不出口，也吐不出如此多的词。”

　　他的回答让沈婉儿心里咯噔一下，她接触过的男子不说上百也有上四十，可面对位俊朗少年对她说这种话还是头一回，以前那些怎不知如此讨她欢心好多拿些赏钱，她摇下头，洋装收拾桌子，一想他方才话问。

　　“你既知晓我名声在这苏州是烂了个底，对她们所谈言论有何看法”？

　　对她恶语相向的人太多，已数不过来，虽说如今是淡了点，而眼前人道出这番话却让她问出这句话，她也已做好被恶语刺伤的准备，可男子的回答竟直接让她呆住。

　　“男人最喜到烟花之地风流，就是与再多貌美女子染指也不会遭人唾骂，而小姐也不过是喜看俊俏模样且带回画下又有何错，就连议论小姐的人有多少在街上遇到长相不凡的男子哪个不看上两眼，她们不过是不敢主动，又不如小姐才常编造虚言诽谤”。

　　他仅用了自是了解的事情来做评论，可事实确是如此，嫉妒使人作恶，不论女子是丑是美都会招人辱骂，流言蜚语满天飞，世间对人还当真是不公平。

　　一番话后沈婉儿并未发言，见此，林晔便朝她作揖退后缓缓道：“那小姐早些休息”。

　　“嗯”。

　　见他走远，沈婉儿是才缓了口粗气软绵绵地瘫坐在椅子上。

　　说的倒不错。

　　她从抽屉的暗格中取出本书名为《风华录》，翻阅开来，里面竟全都是些像模像样的小人儿，她找出空白的一页开始往上填充，虽说沈婉儿的初衷是想给爹娘画像，可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越发好的手艺倒不如画本书。

　　日日在他人面前装样子，真的好生辛苦，若是此书大卖，看那些坊间谣言还在哪传，爹也会看的起自己。

　　至于那些美男什么的只是些养眼的过客，两日就忘，不过今个儿这捡的倒是有趣，不似其他那么死板，傻愣，想着沈婉儿便是将他也画了进去。

　　可那日究竟是哪个贼人偷看到她画图，传出去也就罢了，还添油加醋说自己在画春宫图，真是想将他乱棍打死，喂狗。

　　次日卯时，天刚微微透亮，红日也才刚刚探出点头。

　　“小姐！小姐”！

　　声来，是绿柳慌慌张张地往沁雅居跑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她倒也不在乎直至院外大声喊叫。

　　那铁铃铛被她不断摇晃，又加上一声声地叫唤，打破了屋中人美梦，实属是有些气人。

　　沈婉儿一个翻身套上鞋袜，边朝窗台快步走去，边气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打扰本小姐”！

　　可等自己已趴于窗台向下望时，暴怒的心情是瞬间变得温和，见是她脸色换的那是极快，“绿柳啊，怎么了”？

　　绿柳见她出来，赶忙往后指道：“小姐老爷不知怎的现就要走，已经到府门了”！

　　“什么？不是说过上几天吗”？

　　沈婉儿满是惊讶，不等绿柳回答，随手取了件披风披在身上，也顾不得自己还未梳妆，从楼上飞奔而下，迅速往府门奔去，绿柳自是在身后紧紧跟着她，生怕她跑的太快摔着自己。

　　“爹”！

　　沈松正欲踏上马车，又恰好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他脚下一顿回过身。

　　“爹，你不是说，要过上几日吗”？沈婉儿攥紧披风朝他走去，许是因着跑得太快，言语间有些断断续续。

　　沈松瞧她泪花都快要滴落出来，只得想个说辞逗逗她，玩笑道：“估摸着是盼望我能早点回去治治那些胡言乱语的朝臣吧”。

　　她明白沈松昨日的说辞，此去很有可能会丧命于那儿，抿上嘴是满满的不舍，“那爹一定要记着回来，这里有我，还有娘”。

　　“好”。

　　说罢，沈松坐上马车，长长的队伍从她面前走过，眼泪不争气的越掉越多，沈婉儿高昂起头，止住泪滴。

　　天是晴了，可她的心里却阴沉沉的，这场分别已不知缓了多久，她干笑道：“回去吧，爹要是不回来，咱们给他家底败光”。

　　绿柳也是心疼她喊了句，“小姐…”

　　远处的林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好了绿柳，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就好，你还不知道我吗”？沈婉儿拍拍她肩头，眼底露出丝苦笑。

　　绿柳实在是与她拗不过，只得无奈道：“好吧，那奴婢中午再来找您”。

　　沈婉儿点点头取出抽屉里的铜镜，仔细瞧着自己发红的眼周，还挺好看的。

　　许久，摇铃声再次响彻耳边，她以为又是绿柳来了便不做理会，再响声几下，沈婉儿直接大声喊了句，“绿柳你再摇，下次我就不带你出去”。

　　“是在下”。

　　男人温柔的嗓音从外头传来，她怀着疑惑的心态跑到窗边，又不耐烦的往外望去，是林晔，他正立于门前手上提着食盒。

　　“林晔？本小姐并未唤你，还请回吧”。她现在的心情可很是不好，压根儿没功夫在别人面前装架子，冷冷道。

　　林晔并没有被这冰冷的语气劝走，语气温柔，“今早听闻沈老爷赶赴京城，小姐应是伤心了，还没吃早膳，在下特意做了吃食，想请小姐尝尝”。

　　听起吃的，她到现在是还什么都没吃，想着就双手环胸开始起范，“那便先进来吧”。

　　话完，沈婉儿坐于桌前等着林晔将食盒拉开，那股香味顺着热气就冒了出来，散去后发现里面竟是她最喜吃的杏仁酥和南瓜粥。

　　待林晔为她端出后就迫不及待的尝了口，很甜，很好吃。

　　可还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口是心非的客气，“还不错，真是劳烦你了”。

　　接着又问道：“你怎知我的喜好”？

　　林晔挑挑眉，“在下借了小姐的下人问了问，小姐吃了甜的可有心情愉悦些”。

　　沈婉儿视线投向他轻言浅笑道：“并未，只有嘴里是甜的，不过，还是谢谢公子”。

　　“小姐带在下回府，让在下不再流落街头，此等小事应该的，不必道谢”。林晔嘴里吐着词，眼神却是一刻不曾离开她身。

　　沈婉儿没有说话，碗中，粥已见底，她想将空碗收回食盒，可一只手突然从中截断。

　　“此等小事在下来就行”。

　　指间的细微触碰，像是静电般让沈婉儿猛地抽回手。

　　林晔余光捕捉到这一细节，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他提起食盒拱手一礼，“既然小姐已经用完，在下就先回去了，近日雨过天寒，记得多加衣”。

　　沈婉儿的目光随着他背影的消失也开始逐渐游离，心念着，自己到底捡了个什么回来？言语间如此温柔，莫不是她上一年在月老庙求的姻缘，今年这就来了？

　　现她倒不光是去想爹的离去，还会在不经意间琢磨那个人，当真是有些繁忙，沈婉儿叹了口气，指尖夹带着她的情绪不停敲打着桌面。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