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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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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他会哭很久,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收拾好了心情,去屋里给我拿了药解了毒,我见他一人细胳膊细腿的处理着那些尸体有些于心不忍,便帮他又安葬好了所有村民。
一直忙到后半夜,我见他总是垂着头,可我又不会安慰人,沉默了许久憋的难受,终究还是张了嘴。
“你没有家了是吗?”
得,还不如闭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家,也不是……”我挠头有些急躁:“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没有地方住可以去我那。”
常渊抬头看着我沉默了许久,好像很犹豫。
“谢谢你,但我要去雍州。”
我见他眼神坚定,作为一个外人也说不得什么,只能表示赞同鼓励,只是他这样子别说雍州了,山脚下的镇子还没走出去便先饿死了。
“我与你一同去雍州。”
我看着远处的月亮,想起嫦娥仙子座下那只毛茸茸的玉兔一时想出了神,身边的人半天没有动静,我将思绪扯回转头看他发现他呆怔的望着我。
“愣着作甚,不用收拾些物件盘缠吗?”
“你要同我一起?”
我点头。
“为什么?”
我皱眉仔细想了想,听山中小妖说过雍州背靠浮山,而那浮山后有一处灵泉,凡是得道成仙者必先渡过灵泉才可登天入神界,而我的目的便是重返天界报仇雪恨!
“为了你我二人日后伟大的理想与美好的生活!”
“……”
也不管常渊乐不乐意,反正第二天我便带着他往雍州走,走了约莫半月有余,上京突然传来消息,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只要不是谋反、欺君以及对抗政权等大罪,几乎都可赦免。
出人意料的是,常渊第二天便上了通缉令,罪名是谋逆造反赏金一万两黄金,我看着告示将常渊往怀里拦了拦,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十二岁的孩童企图谋逆造反,如此丢人现眼的告示倒也好意思挂出来,只是我还有些不服气。
“为何你值万两,而我只值百两,我竟然还没你值钱?”
“这重要吗?”
常渊有些无奈,我仔细想了下使劲点了点头,还是蛮重要的,不然我这三百年白活了。
但是转念又一想,那些村民为了百两黄金十几年来坚持不懈的上山挖我,若是见了常渊这上万级别的,把他吃了的可能都有。
见布告栏周围人多了起来,我拉着常渊跑回了客栈,尽管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遮掩着,却还是会引来一些人怀疑的目光,为了防止被发现我们饶了远路,五日后才到达雍州。
入城后我正打算和以往一样找客栈安排住宿,可常渊却拉着我一路问着,找到了将军府,我见常渊眼神坚定一副赴死的模样,赶忙拉住了他。
“哪有人奔波千里自投罗网的,往官家跑你不要命了?”
“将军是我舅舅。”
我顿悟松开了他的胳膊,原来是投奔亲戚的,只是新帝登基朝堂中少不了一顿大换血,若是这舅舅不可靠,转头将我二人扭送回上京赚赏钱,我便主动将常渊交出去,拿了赏金便跑路。
走到将军府前,门口的两侍卫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二人一眼,便没了下文,常渊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
“劳烦二位将这玉佩转交给叶将军。”
“……”
很明显那两人并不打算搭理我们,但若是硬拼也不是拼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性子撸起袖子便要上手,结果常渊快我冲到其中一人面前,抽出了他腰间的长剑,奈何长剑太重废了好大的劲才举起来。
“剑都拿不稳,还想闯将军府?”
突然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从眼尾至嘴角一条狰狞的疤痕十分引人注目,盔甲上甚至还有未干的血迹,我向后退了两步,见常渊定定的望着男人,眼神中满是沉重。
“我会拿稳的。”
“嗯。”
男人沉沉的嗯了一声将常渊手中的剑夺去扔给了门口的侍卫,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常渊紧绷的后背才放松下来,原来这么怕。
我琢磨着还要在这凉飕飕的门口站多久时,一个老妇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将我二人招呼了进去,常渊被安排到了叶将军的隔壁,而我则被老妇带到了府中最偏僻的西南角。
“府中并无女眷,此院虽偏僻但胜在安静。”
我看着房中的布置与用具比我在山中小屋布置的都精细,但人家不愿说我便也不会多问,只是道了声谢,那老妇便转身离开了。
当夜常渊与叶将军秉烛夜谈,从当年二皇子冒死送常渊送出宫,到日后反奸臣夺皇位的复仇大业,自那以后常渊便跟着叶将军整日习武读书。
一晃过了四年,这四年里我与常渊见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虽然他每次来时都会给我带些好玩意儿,但是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我早就已经玩腻了。
还有那浮山,浮山外三百里便设起了结界,别说渡灵泉了,光是破结界我便损失了三百年的修为,我仔细想了想我与那三公主身份悬殊,并且也不是什么大仇,虽然平日在府内的生活是无聊了些,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用担心会被凡人抓去入药,原地躺平也挺好。
结果前日太子突然派人给我传了话,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得令要下凡历劫,缪川因大婚之事私下凡间,三公主正暗中谋划派人追杀,三句话便能总结的事愣是给我磨蹭了半个时辰。
天界一天凡间十年,我在这凡间游荡了十六年他们都未曾想起我,缪川出事倒是想起我来了,我顿时气不打一处。
可生气归生气,天界太子之令也不可违抗,我派人给常渊传了信,收拾完行囊便要走,刚踏出房门便看见常渊喘着粗气,嘴唇冻得发紫,大概是快马加鞭从军营中赶来的,手中还拿着我爱吃的绿豆糕。
“你要走?”
我点头。
“可不可以等明日过了再走。”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将手炉塞进他的怀里,侧身想让他进屋,结果他却一步跨上来将我堵在门上。
十六岁的常渊比我高了许多,声音也变得低沉有磁性,这几年来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只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想起来了!十六年前的那个亲我额头的变态!
我慌乱的将常渊推开,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有些逾矩,向后退了几步。
“白遥,明日是我生辰。”
我忘了,可我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得,看着常渊透亮的眼睛终究还是心软。
“那我陪你过完生辰再走。”
“好。”
他沉沉的回了我一声便又急匆匆的离开了,我长吁一口气想不明白常渊怎么就长成了那个变态的模样。
我连夜准备好了生辰礼,从旭日东升等到日暮西沉常渊都没来,我宽慰自己被放鸽子这是常事,可心底总是没由来的发慌,将军府上下问了个遍,却没一人知道实情。
“白小姐,您就别为难老奴了,军营中的事哪是我敢问的。”
管家撂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我心一横掐了隐身诀便往军营跑,营中井然有序并无异常,我快步冲进主帐,只看见浑身是血的常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他怎么了?”
我的突然出现令叶将军很意外,他抽出长剑横在我颈前质问我。
“你不是人?”
怎么还骂人呢……
我不想理他,一掌将他的长剑拍断快步冲到塌边为常渊把脉,脉跳的着急且短促,再往下压些弹指感更加微弱,隐隐约约看见胸脯在轻轻浮动证明他还活着,我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意瞬间袭满全身。
“不用看了,他在回府的路上遭到埋伏,以一敌十,可没想到刀上淬了毒,连军医也无能为力。”
我以为叶将军久经沙场早已看惯了生死,没想到这句话却是憋了许久哽咽的说出。
“那是你们凡人无用。”
我让叶将军去帐外守着,看着常渊的伤口心口莫名的发闷,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对方是下了狠手,毒素逼近心脉,我若是再来晚一些,可以直接去跟阎王爷抢人了。
我把常渊扶起掌心凝气,上古白莲可使凡人起死回生白骨生肉,仙者则可修为大涨甚至聚魂养魄,前些年太子和缪川将我护得太好,没让天界众人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如今打死他们二人都想不到我会用真身来救一个凡人,我将灵力一丝一缕的灌入他的每一根筋络,突然感觉掌心一痛,常渊猛的呕出一大口黑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毒虽已解,但却有意外发现,想要害常渊的并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