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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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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朵白莲花,我自认为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可天界太子大婚当日,太子妃踏进甘泉宫门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抛到凡间的臭水沟里。
只因我是太子与涂山白狐缪川的定情信物,最可气的是临丢之前还骂了我一句。
“狐狸精的东西跟她一样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哪里不要脸?!
我一个定情信物莫名其妙的被丢到臭水沟子里,爬了半个时辰才爬出来,想着甘泉宫内干净清澈萦绕着灵气的玉莲池,再瞧着身后散发着恶臭的水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魔界来的都是些脾气暴躁牙尖嘴利的坏蛋,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我蹲下随手捡了块石头向远处抛去,结果只听一声闷响,紧接着声音的主人便重复了我的话。
“魔界没一个好东西?”
我僵硬的扭过头,看见身后被我击中的的黑袍男子手里拿着那块石头,倚在树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是何人!”
我学着三公主的气势,挺直了腰杆。
他见状嘴角上扬眼底满是不屑,抬手勾了勾手指我便不受控制的朝他奔去,直挺挺的撞进他的怀里。
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儿,我听着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刚想要推开触手一片黏腻,是血。
“今日碰上你我倒是好运。”
我没听明白,突然额间传来温热的触感,魔族独特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我紧张的甚至都能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还未来得及脸红,额间便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意,这个吻像是把我的脑壳撬开了一样,疼痛过后一股暖流从额间流淌至心底,烫的有些喘不开气。
痛意逐渐消失我连忙捂住额头护好自己的命门,一掌将那人拍飞了数米远,他擦了嘴角的血迹猛咳了两声。
“你且替我好生养着。”
说完那男人便化作一缕黑烟钻到了地里,我听得稀里糊涂,心里气不过连夜掘地三尺也没将他刨出来,最后实在是挖累了倚在树旁,想起白日那落在额间的吻脸红了大半。
太子平日只懂得念咒处理政务,缪川见他整日如此无聊的很,便拿着话本子跟在他后面闲扯,有时太子不在缪川便趴在白玉栏杆上给我讲。
准确来说那并不是吻,按话本来说男女之间近距离接触,不是情到深处就是耍流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男人只能是个变态流氓。
人不见了我也没法子,只得从那臭水沟离开朝光亮处走去,只是这人间比司命话本子里惊悚可怕的多。
天界与凡间水质不同,我本想找个适宜之地好好修养几日,却因化身吓着了凡人,他自己没站稳被别人推下水,所有人却将罪责推到了我身上。
自那日起我便过起东躲西藏的日子,山下的村民隔三差五便上山来“捉妖”,一是为淹死的皇子报仇,二便是要拿我当药引子。
“那方家老二的疯话到底信不信得,寻了十几年了也没见着化妖的白莲。”
“我家婆娘为了国师那百两黄金没日没夜的找,也不知道是谁疯了。”
那壮汉语气里带着不悦和不耐烦,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躲在树上多少有些腿抖。
东临国三公主自小便有心疾,如今终是有了法子可根治,可唯一的药引却是我。
大国师下令得白莲者得黄金百两,承了皇家的情便有一辈子都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这山下的各村的村民意志坚定的很,隔三差五便上山搜寻一番。
在凡间这些年我倒是隐藏的极好,见过的人也不多,就算是站在他们面前估计都认不出,虽然说这几年胆子大了些能满山的跑,但遇见这些个采莲的村民还是会躲一躲。
思及此处我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将思绪从远方扯了回来,顺着感觉向下一看,果然,
一个约摸着只有十来岁的男孩站在树下,我熟练的从树上溜下来。
“你偷偷摸摸的蹲在树上做甚?”
“看风景。”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随便扯了个由头,干笑两声四处张望着,那模样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像个拐卖孩童的牙人。
男孩抬头看了眼身前的参天大树,嘴角微抽那表情显然是不信,我瞥了他一眼,觉得没必要与一个孩子解释转身便离开,没走两步便被扯住了衣袖。
“你受伤了。”
我还未发觉,他将我的手抬起来轻轻的吹了口气,我看着被树划伤的手背正向外冒着血珠,随意甩了两下心中并不在意。
男孩见状也不吹了,盯着我的伤口不慌不忙的说到。
“树皮有毒,若是救治不及时,会死人的。”
可能是心理原因,竟真觉得手背一侧微微有些发麻。
“那怎么办?”
“六婶是村子里的医婆,像你这种小伤抹上她的药不出两日便能恢复。”
他说完便拽着我往山下走,我想了想左右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不足为惧,我轻声应了一句便跟着他往山下走,毕竟命重要,只是到了地儿平时热闹村落今日竟是一片死寂。
“再去那边找找!”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喊,听到声响我一把将男孩扯到身边,脚尖微点便飞到了一旁的榕树枝上,繁茂的枝叶将我们二人挡了个严实,男孩双目微睁刚想张嘴,注意力便被树下的男人吸引过去。
“找着了?”
“没……没有。”
“废物!”
男人一声怒喝,我感受到男孩被吓得身子一颤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那黑衣人被华服男子踹翻在地,躺在地上抬眼竟和我对视上了,我尴尬的摆了摆手。
黑衣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施展轻功想上树看个仔细,我慌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给他隔空拍了下去随即没了声响。
华服男子见状眼眸微眯转头看向身后的榕树,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人手持长剑团团围住了那参天的榕树。
“常渊,叔父来接你回宫。”
我透过枝叶看清了那男子的脸,模样看起来憨厚老实,可眼中却是充满阴狠和冷漠,常渊闻言下意识的攥紧了我的衣袖,刚想拍一拍他,他却松了手。
“放我下去吧,我跟他们走。”
“你确定?”
常渊没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村子,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可以确定树下的男人一定不是好人,我是个急性子他不说话我便帮他做决定。
“我帮你解决这堆人,你帮我把毒解了。”
这树皮的确有毒,我的半个手臂已经没了知觉,不等常渊回应我便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华服男子的身侧,抬脚一踹他便飞出去数米远。
周围的黑衣人见状提剑上前,我随手掐了个隐身诀,几人便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几记手刀便干掉了一半。
华服男子自知不是我的对手,怒斥着手下落荒而逃,还不忘将地上晕倒的几个拖走,我本想追但奈何手臂麻的厉害只能作罢,暴露了身份这山头又带不得了。
常渊从树上溜了下来,将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究竟是什么人?”
“目前可以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常渊点头,我用左手抬起我的右臂对着他甩了两下,他这才想起来拉着我进了村子。
今晨方才下过一场雨,泥土的味道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我有些受不了,我转头看向常渊他眼眶通红,抿着嘴极力的忍耐着。
“想哭便哭吧。”
“是我害死了她们……”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颓然的低垂下去,到底是没忍住,以手捂脸颤动的双肩无声的散发着他的悲痛。
神仙的生命长久永恒,这些年来也并未与凡人有过多的交集,生离死别我不懂也从未经历过,以我的视角来看不过是一场轮回,踏过奈何桥饮了孟婆汤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于常渊而言,死了,便什么都没了,此生尽便是永生尽,永远都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