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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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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二天我在楼上就看见骑马赶来的史进。半扎扎的头发,额上绑着一抹额,鲜衣怒马,好一个少年郎的模样。
看到史进这副样子我本该高兴,但是一想到王进的事情心就沉了下去。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史进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来东京怎么不告诉我!我听到那小二说的时候还以为他在诓我!”史进推门进来,笑骂道,走近给我肩膀来了一拳,“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说实话,不怎么样,只有惊没有喜。”他调侃我。他一边嘴上说着没意思没意思,一边摇头,但是我知道他现在是在说反话,他是十分开心的。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出来,眼泪涌上眼眶,没接他的话。史进发现了我的不对,有些诧异的看着我,看到我的眼泪,又变得惊慌起来,“你怎么了,我没说什么重话啊...你是嫌我说你的惊喜吗?我赔罪,我陪罪还不行吗?”他手忙脚乱的安慰我。
我喉头哽塞,实在是说不出话,将保管好的两封信递给了他。史进疑惑接过,首先翻开了史太公写于我的那封信,我趁着他看信的功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抹去眼泪。我看着史进,见他手劲越来越大,像是要把信纸给捏碎,我赶忙上前,但是他伸手制止住了我,慌张的撕开王进写给他的信,信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字迹力透纸背,都是王进说与史进的肺腑之言。
史进眼眶越来越红,身体颤抖起来,看毕将头埋与双掌之中,痛苦哭嚎起来。我本来有些平复下来的心绪又被史进这哭声牵动起来,我也控制不住,看着伤心欲绝,像是要哭晕过去的史进,和他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今天我就和史进喝了个烂醉,史进借酒消愁,我陪着他喝,这次我彻底放开,不停的让小二上酒,一时间包间地上都是空酒罐和酒渍。
42.
掌柜被小二叫上楼,站在包间门口。
“掌柜,不敢再让东家喝了。”小二有些慌张地说。
掌柜比了个手势示意小二声音小点,他贴耳到房门前,只听见里面史进胡乱的说“喝,喝,你怎么不喝...”,行商回他,“我...嗝...我怎么没喝...”行商声音也是黏黏乎乎的混作一团,明显是喝醉了,然后是一连串酒罐相互碰撞的声音。
掌柜害怕东家摔倒出了什么事,急得伸手就想去推门,结果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掌柜的手悬在半空中。
外面的掌柜小二,看着屋内出来的两人,暗自苦恼怎么喝成这样。史进和行商勾肩搭背出来的,行商低史进半个头,说是勾肩搭背,还不如说是行商挂在史进身上。史进拖着意识不清的行商就下楼往门口走,掌柜怎么敢放这两个醉鬼出去,连忙拦在楼梯口,说到,“大官人,你可不能就这样出去啊!”
史进一只手揽着行商,另一只手做出要打的模样,嚷嚷着,“你来...我看今天谁能拦住我!”挥舞着拳头就作势要砸到掌柜身上。“等等...”是行商说话了,“你要是把他打了...我酒楼谁来管,你来吗...嗝...”
掌柜见东家说话了,赶忙劝,“东家,你现在这情况不能出去呀!”
“他怎么出去不得!嗯?你这厮说话呀,躲什么?”史进大声说。“让开让开,我现在得去...将帅府里领薪俸了...再不去,林教头又要说我了。起开,都给我起开,别挡道!”行商被他拽的东倒西歪,也不反抗,说,“走,走,我陪你去...去看看你上班的地方...嗝。”史进红着脸皱着眉,看起来是很艰难的在思考什么是上班,想不明白最后索性也不想了,推开掌柜小二,带着行商就下了楼。
掌柜气的急跳脚,“快,叫几个伙计跟上,不要让他俩在路上闹出什么事来!”小二连忙答应,叫了几个人追了出去,结果只看见骑着马绝尘而去的史进和行商二人。“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去呀!”掌柜急得大喊。几个伙计赶忙去追两人。
再看史进和行商二人,虽然醉得不像样,但是还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大街上策马狂奔,所以就避开了那些小摊铺和人群,不至于扰到满街的氛围。他两边骑边大声喊,“让开,都让开!”路人见大街上有这两个骑马的疯子,赶紧退到一旁。
酒楼内,史进和王行商二人前脚刚走,后脚酒楼就来了人,此人一身官员打扮,带着两个护卫,掌柜急忙迎出来,还没说话,就听那官员说,“王大人让我来传话,让他的贤侄入宫去,有事相商。”掌柜一听,懊悔自己当时怎么没拦住东家。
掌柜想着王高升是东家的长辈,再者王高升可是高官,不敢扯谎得罪,只能心里向王行商谢罪,冒着冷汗一五一十将王行商醉酒去将帅府的事情告诉那官员,那人一听也是一慌,斥责他们怎么不看好王行商,然后就急忙去回复王高升了。
43.
“张教头,恭喜恭喜呀,你这女婿马上就要当大将军了!”
“哎,那些个冲锋陷阵的将军,哪个不都是裙带提拔,哪有什么真本事,”张教头回道,“太平的时候卖你一个功劳,要是真出事了,那还不得是我们真刀真枪的往上冲,”张教头做出唾弃状,“到时候出事,往帐里一喊,‘谁敢出来迎敌?’还不得是我女婿不计生死,提着长枪闯过去!”他骄傲地说。
“说得对,说得对!”周围的人都赞同道。
“岳父大人太夸奖林冲了。”林冲站在一旁笑着说。
“看那些文官济济无用,”突然门口传来声音,众人看去,“就是武将森森的,也是枉然!”史进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醉醺醺的踏入屋内,“说得对!”众人一瞧,发现史进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和史进一样,满脸通红,脚步虚浮,样子却是玉面锦服,是个公子哥的形象。
林冲一见史进后面一人大惊,“王兄弟?”确实是王行商,张教头正疑惑,林冲赶忙道,“这位兄弟就是救下贞娘的人。”张教头恍然大悟,上前一步就想要拜谢,史进拉着王行商猛进几步,把王行商拉的踉跄,像是快要摔倒的样子,张教头急忙上前去扶。
林冲看两人的醉态,斥道,“史进,你又是吃了多少酒,在这里乱搭话?你吃就算了,怎么还拉着王兄弟,你们怎么遇上的?”见史进还拽着王行商不松手,林冲害怕史进又说出什么话来,语气强硬的说,“你刚提了校牌,这一趟就断送了前程,还不快出去!”“林教头,”史进嘿嘿一笑,“我是来给我师傅取薪俸的。”
“我是来陪他取的。”王行商突然插嘴,“谁要你陪...我又不是不识路...”史进皱眉回答。林冲在一边无奈扶额,只想着等他们两个消停了将他们拉走。
史进拉着王行商走到领薪俸的地方,周围人见他二人过来急忙散开。“你们这里也没有我师傅王进的名字啊?”史进胳膊撑在桌子上,问那个文官,而王行商已经随便抓了本册子在手,胡乱翻看着,找王进的名字。
“史进,你别胡闹!”林冲拉着史进往后退。
“恩人,快放下!”张教头拽着王行商。
文官有些恼怒,“林教头,这厮可是你的手下?别让他到这儿发酒疯,让他出去!”然后从王行商手里抢过册子,“还有这个人,也带出去!”林冲拦着史进,劝他,“这里没有王教头的名字。”王行商被抢了册子后,又抓起一本,快速翻过,“林大哥说得对,大郎,这里没有你师傅的名字。”林冲听到大郎这个称号,心里疑惑更重,这两人认识,关系还这么好?
史进想了一想,“没名字?好办,这好办,写上不就可以了嘛!来,行商你写这本,我写这本!”史进随意抄起一本册子,拿起吸满了墨水的毛笔就递给王行商。
“我来,我来写...”王行商接过册子和笔就开始在空白的地方写,张教头匆忙夺过毛笔放在桌子上。“你让我写,让我写。”王行商胡乱说到。林冲和张教头对视一眼,心里明确不敢让他二人再这样胡闹,在这样下去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
王行商还好,张教头轻轻松松的拖住他,念在他救过自己女儿,就将他妥善安置在屋内角落的椅子上,嘱托其他教头看好他,然后就和林冲一起去拉史进。史进挣脱开二人的束缚,大声的说,“林教头,你算好,总算要离开这人人缩头缩尾的地方了!你看这满屋的枪棒行家,每个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屋内其他人听出这句话意思,皆是怒目而视。
张教头上前止住史进的话头,说,“你这厮,吃点酒你就闹事!”张教头急忙去文官那解释说,“这厮已经不是林教头治下了,林教头马上就要去做将军了。”史进听到张教头说他闹事,大声嚷嚷,“我才没有闹事!”林冲倒是无奈摆摆手,说,“且让他闹,等领了薪俸之后,我捆他出去。”史进上前几步搭上张教头的肩膀,张口就说,“张教头你也知道,我师傅王进是遭那高球所害!”林冲和张教头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上去就要捂住史进的嘴。
张教头怒喝,“把他拉出去!”林冲抱着史进就往屋外走,史进奋力挣开林冲,“你让我把话说完!”林冲阻拦不及,史进的话像是倒豆子一样全出来了,“那高俅就是个破皮混混,就是因为当初踢得那什么破蹴鞠...就进了端王府,然后端王当了皇帝,他便鸡犬升天,当了什么太尉!”史进情绪激动,之后还冷哼一声,“哈!我师傅当时就是因为教训过高俅那厮,现在当了太尉,就要迫害我师傅!”末了还喊,“那高俅就是一个王八蛋,王八蛋!”气的那文官指着史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史进扒住门,林冲拉扯不动,便还在那里喊,“林教头,你是我在东京最尊重的人!等你哪天立了功,拜将入相来,看他那副狗嘴脸能放在哪里!”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内和屋外皆传来一声叫好和鼓掌声。屋内人一惊,心里想这大不逆的话让人听了去,还敢鼓掌叫好,怕的是听的人怒极反笑,更怕的是,就是喜欢这话的人。
屋内拍手叫好的,就是醉醺醺倒在桌子上的王行商,却不知他什么时候跑到文官那里,早就趁众人关注史进的时候,王行商就拿起笔,在册子上工整的写了无数遍王进的名字,文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抢过册子,看着上面满满的都是王进,气的浑身颤抖。屋内人觉得王行商是为了给史进出气才叫好,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他,只留下文官和王行商抢册子。
众人眼神往外望,想瞧瞧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在太尉将帅府这样赞同史进的言语,只见陆谦急匆匆进门来,林冲和屋内众人以为是陆谦叫好,皆是满脸诧异。陆谦刚来时就听明白了,看到林冲众人不可置信的样子,陆谦顿时明白他们误会了,急忙摆手解释,“不是我...”但也没说是谁,只是侧过身,露出后面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