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在水浒传里回收便当》王嘴

13、第十三章

　　59.

　　盛夏的阳光真像蘸了辣椒水，光秃秃的岭地上没有一块阴凉地。空气像是被晒化了，浓稠的一块，瘫软下来，能把人给吞进去。

　　黄泥岗附件，一队人马正缓缓驶过，定睛一瞧，那些汉子衣襟打开，脸上通红一片，豆大的汗珠随着动作滚落下来，落在衣服上，砸出深色水印。他们牵着马匹，马匹后栓带着货车，林林总总十几个红木箱子，箱子角还都镶嵌着铜边装饰，显然不是富贵人家可以用得起的。

　　打头的马车上还插了一面旗，旗子黑色打底，上书一个王字，周边绣上了显眼的红线装饰，旗子飘飘然的随风而动。

　　打头的一人也像是旗子一样，轻飘飘的，倒没有后面汉子那样的狼狈。

　　他脚步稳健，浅灰色的长衫时不时刮过周边枯黄的残枝，腰上简简单单用黑布缠了几圈，手上抱着一柄黑色的剑，再仔细看那人，明显是个少年模样，白皙皮肤，剑眉高挑，眼窝深邃，额前碎发软软的垂下，时不时扫过眼睛。

　　他额发下也有着细密的汗珠，原来他也不怎么轻松。

　　这队人马正是王行商创建的王家镖局，打头的人是王走镖。

　　王行商自从创建镖队以来，生意也是源源不断，一是王行商在酒楼里张贴告示，表示自家开了镖局，各位多多宣传，都可以来捧捧场，二是王高升在皇宫里给蔡京说的那些话，也被些许大臣听进耳朵里记在心中，与王高升熟悉的人自然放心将货物或者贵重东西交予镖队来护送，这此护送的东西正是一朝中大臣的货物，三是这镖局有和其他家不同的一点，这一点我们可以稍后再提。

　　60.

　　视线继续回到王走镖这里。

　　黄泥岗上热火朝天，地上的人苦不堪言，走镖看身后状态明显不好的众人，心里也有些着急，可恨这黄泥岗上没有避暑休息之处，走镖抹去流下来的汗珠，抬眼四处张望，心里希望可以找到一处纳凉地。

　　好在，上天还给黄泥岗留下了一片阴凉，不远处正有一片树林。

　　走镖挥手示意身后的众人跟上，汉子们见前面的树林皆是面色一喜，露出憨厚的笑，牵着马匹，脚下生风的就往树林走。

　　走镖站在一旁，避开队伍，他时不时搀扶一把体力不支的人。

　　“多谢了，头。”

　　“头，你也快来啊。”

　　“给，斗笠，我暂时用不到了，头你在最前面，你先用，到了大名府给我买个新的就成！”

　　走镖点头，算是回应了他们。

　　他断后，等镖队都差不多进了林子，才缓步上前，又像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听力很好，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远处传来很多人的脚步声，有一人的怒骂，一人的唱歌声，车轮子压在干草上的悉索声，驴脖子上的铃铛声，乱七八糟揉成一团，全部灌进走镖耳朵里。

　　他有点不太舒服的揉揉耳朵。

　　“头！快来！喝点水吃点东西！”队伍里的一年轻人向走镖挥手喊到。

　　听到喊叫的走镖随即转过身，走进了树林。他心里想，希望不会出事。

　　镖队二十个人，就属走镖武功最高，其次是六个汉子，会使些拳脚，是王行商招揽来的，也算是不错，剩下都是些身强体壮的人，虽然不会功夫，但耐不住力气大体格好，里面还有个比较精明的年轻人，叫王谈，正是挥手招呼叫走镖的那个年轻人。

　　他本来是酒楼附近一乞丐，受过酒楼恩惠，就常来酒楼帮忙，他当时被王行商安排去勘察高衙内那些人，因为表现的好，受到王行商欣赏，人又精明，能说会道，就被王行商塞到镖队里了。

　　王谈当时还不叫王谈，还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乞丐，他当时得知自己可以进镖队，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后急忙表示自己这体格不适合当护卫，纯粹是去添乱，王行商好笑的将桌子上的苹果抛给他，说，“你进队不是让你去打架，我让你去照顾人。”

　　他很疑惑，镖队里都是些大男人，要他去照顾谁？王行商笑着招呼他近一些，王行商像是讲悄悄话一样，用手遮住嘴，笑着小声说，“你们这镖队的老大呀！他这人不善言辞，虽然说是镖队只管运送货物就好，但是作为老大和手下人沟通是必不可少的吧，所以我希望你就跟在他身边，多替他说话。”话毕还俏皮的向他眨眨眼睛。

　　他当然知道镖队老大是谁，是那个成天跟在王行商后面的护卫，那人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他心里疑惑更浓，张口就想问，但被王行商抢先说了话，“详细的情况等你和走镖多走几次货就知道了，我相信你。”王行商还很是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得知他没有名字，就帮他取了个谈字，意在谈吐得体。

　　王谈知道这是强买强卖了，只能心里流着面条泪接过这一重大任务。

　　之后就走马上任，跟着走镖护送了几次货物，心里也有了底。

　　头，完全就不说话！

　　能点头摇头就绝不说话，能打简单手势就绝不费一点口舌，要不是王谈看得出走镖的意思，转述走镖的话，那些镖队里的汉子就跟王行商反应换个领头人了。

　　任务重大呀，王谈。

　　61.

　　“头，来，给你水！”王谈殷勤的招呼走镖，让他坐在阴凉处，随后递上一壶水。

　　走镖接过，但还在听周围的响动，王谈见走镖没有要做什么事情的样子，就和其他人坐在一处休息去了。

　　“兄弟们，快，那里有林子！”是一汉子惊喜的声音。

　　“哎！你们给我站住！回来，都给我回来，不准过去！”随后是另外一人的怒斥，“唉，杨提辖，就让我们歇息吧，你在看这一路尽是些崎岖山路，累死人啊。”一老汉劝道。

　　走镖听见声音转头去看，只见树林口涌入好多人来，一眼看去，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背上背着箩筐，随后进来骂骂咧咧的男子，他身后跟着一老人，正在劝那男子。

　　男子头上带着斗笠，里面一紫色头巾包住，细细望去，男子脸上还长了一块青色斑记，他正怒在心头，没看见树林后王走镖一众人。

　　“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快给我起来！”男子说话期间不停的将手里的藤条抽向地上的人，发出破空的声音。

　　“这是命令，都给我起来！”可是无论他怎样抽打责骂，那些汉子却也是铁了心不再听他的话。

　　随后队伍中一汉子反驳，“这好不容易有个歇脚的地方，你却不让我们休息，你这是在存心折磨俺们！”

　　听了这话，男子暴怒，“知道个屁你，不晓事的畜生！”“杨提辖，杨提辖，你倒是体谅则个俺们真是热的走不动了，等歇一会，再走如何？”那老汉求饶道。

　　男子解释了一番，说是这地各路豪强出没，那敢在这里歇息，队伍中还是有人反驳，不听从命令，男子无可奈何只好拎起棍子作势要打，那老汉终究是看不下去，和男子撕开脸皮。

　　“不是老夫倚老卖老，当年老夫在太师府做事的时候，门下军官无数，都要卖老夫个面子，你杨志代罪之身，承蒙相公可怜你，抬举你做个提辖，不过芥菜籽大小个官职，竟敢如此卖弄。”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再加上那老汉是梁中书的心腹，不管那杨志怎样说，都被那老汉压得死死的。

　　“啧啧啧，好戏呀！”

　　“你低点，我看不见了！”

　　“别挤别挤！哎呦！”

　　被压在最下面的王谈承受不住身后众人的推搡，直接被压得趴在地上。

　　“谁！”杨志一听声音，顾不上和老汉争执，提着刀就冲到王谈这边来。

　　王谈他们看已经暴露，也就坦坦荡荡的站起来，看向杨志。

　　杨志见几人鬼鬼祟祟，稍微侧过头去往他们身后望，看到一群人站了起来往这边走，他心里暗自责备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没发现这伙人，随即手里的刀就对准了王谈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来自何方去往何处！”

　　王谈见这架势倒也没慌，拱手做礼说到，“好汉，我们是一个商队，自濠州来，准备了一些稀有物件准备拉去东京贩卖，在家乡召集了好些人，路上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嘛。好汉你是哪来的呀？”

　　“俺和你们一样，准备将这十几担货物拉去东京贩卖，看到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以为是歹人，就过来查看。”杨志答道，虽然刀已经回鞘，但心里的忌惮还是放心不下。

　　“你们上这黄泥岗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有歹人出没吗？”杨志问。

　　“我们想着这些货物重，就想早些到东京，所以兄弟几个一合计，就上了这黄泥岗，少些时辰多受罪，反正我们人多，也不怕什么的。”王谈回道。

　　“你倒是心大。”杨志说，他走进几人，王谈几人讪笑着，杨志借此机会又看了他们的马车和货物，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异常。

　　“好汉，你知道吗？当时听见林子里有你们的声音，可把我们吓坏了，就跑过来看看，还以为你们是强人呢！”王谈拍拍胸口说，周围的几人也连声附和。

　　杨志终究还是没看出什么来，抱拳致歉后，转身离开。

　　他当然没看见马车上的镖旗，因为早在杨志举刀靠近时，王谈就在背后做手势，示意其他人把镖旗收了。

　　杨志怀疑王谈等人是歹徒，王谈等人又何尝不是，表面毕恭毕敬相信对方，其实心里鬼点子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