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四 模糊的边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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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将自己置身险境，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谢南星已别无他法，只能冒险一试。
又扑杀了几只怪鸟后，她佯装力竭，重重栽倒在铺满腐叶的泥地上。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盯住远处徘徊观望的鸟群。
起初，只有一两只胆大的怪鸟试探着靠近，尖喙狠狠啄向她血肉模糊的右腿。见她瘫在地上毫无反应，更多怪鸟扑簌簌飞至身侧。
它们不再满足于啃噬旧伤，转而用尖喙叩击鳞片衔接的薄弱处，更有甚者，径直扑向她的头颅，专挑眼睑、耳孔这些毫无防护的脆弱部位疯狂啄击。
谢南星咬紧牙关，不让痛苦溢出喉咙。
她在等，等一个能将鸟群一网打尽的时机。即便推测失败，无法靠险境触发潜能，也要将它们尽数歼灭，绝不能再让这些东西阴魂不散地缀在身后。
只可惜，仓促变化的‘赝品’终究不及原型坚硬，细密的鳞片很快就被啄穿、掀起。浓烈的血腥味将最后一批观望的怪鸟尽数引来，它们像饿疯了的野狗，互相推搡撕咬，只为多抢一口温热的血肉。
虽然做足了打算，但谢南星还是低估了这些怪物的狡诈。
鸟群里，始终混着几只未曾参与抢食的“哨兵”。它们敏锐捕捉到空气里的细微波动，穿透耳膜的尖啸骤然炸响。谢南星只觉两眼一黑，正要铺展开的减速领域瞬间应声溃散。
距离最近的那只哨兵猛地扑来，利爪锋利程度不输尖喙，在她脸颊上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创口。还不等她痛呼出声，其他怪鸟的攻击已如暴雨般落下，撕扯、啄击，不过瞬息，徒有其表的兽躯便被啃得血肉模糊。
死亡的危机再次降临。
面对这突发状况，谢南星本能地选择用更大的声音盖过对方。
野兽的狂怒咆哮中夹杂着女性的凄厉尖叫，两种截然不同的声线匪夷所思地糅合在一起，化作一道刺耳的声浪。
音波所及之处，无论是试图振翅逃窜的、还是尖啸对抗的，又或者仍在疯狂抓挠的怪鸟，全都齐刷刷僵住，随即如同断线的木偶，扑簌簌坠落在地。
方才还喧嚣震天的森林，刹那间死寂一片。
谢南星颤抖着抬起前肢，碰了碰脚边最近的一只怪鸟。任凭她如何拨弄，那东西都一动不动。
死了？
又换了一只，依旧毫无生机，且早已僵硬得如同死去多时。
她艰难地抬起头。目之所及，林间空地、灌木枝头、腐叶地面……密密麻麻，全是红嘴怪鸟的尸体，宛如被死神无情收割过的战场。
仅仅一声嘶吼，竟有这般威力？
还未来得及品尝荒谬的胜利，一股寒意陡然顺着脊椎窜上脊背。
又来了……
那道无处不在的隐秘注视，从莫名其妙闯入这个“游戏”起，就如影随形。
起初，她以为那是怪鸟的窥探。狮蝎兽出现时，她又觉得是猎食者的目光。可之后不论是踏入兽人村落，还是狼狈折回森林，那窥探感始终如芒刺在背，从未消失。
此刻，被注视的感觉攀升到了顶峰。没有恶意，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观察”。
这个“游戏”里还有其他人？
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将谢南星的思绪猛地拽回现实。她的血正从数不清的伤口里汩汩涌出，浸透了身下的泥土，汇成一滩粘稠暗红的血洼。浓烈的铁锈味直冲鼻腔，呛得她阵阵干呕。
更糟糕的是，危机解除后，被肾上腺素强行压制的剧痛，如潮水般疯狂反扑，席卷了每一寸神经。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疼得她蜷缩成一团。
好疼……
这短短一天里遭的罪，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咻——咻！咻！”
就在这时，兽人村落的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哨音。一长，两短，尖锐且刺耳。
谢南星心头猛地一沉。
这哨音，听着既像警报，又像是某种集结的信号。
刚才和怪鸟搏斗的动静太大了，得马上离开！她现在身负重伤，再经不起新一轮的鏖战。
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每走一步，都牵扯得全身伤口崩裂，鲜血点点洒落，在身后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血印。
虽是自己选的险路……
可这代价，未免也太重了些……
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视野开始模糊重影。到后来，每走几步，就不得不靠着树干大口喘息。
应该……够远了吧……
喉咙像拉风箱般呼哧作响，彻底透支的体力再也撑不住。谢南星顺着树干缓缓滑倒在地，自欺欺人地想。
就歇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咔嚓！”
枯枝被踩断的细微声响，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谢南星惊醒。
迟钝的大脑足足宕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东西”正在靠近自己。
蹑手蹑脚，却清晰可辨的脚步声。
努力压抑，却依旧粗重的呼吸声。
她趴在沾满泥土的腐叶上，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尚未罢工的思维还在艰难地运转。
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既没深思过涉险之后该如何疗伤，也没考虑过会不会有黄雀在后的可能。
若是意识在游戏里彻底死亡，现实中的身体……会怎样？
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谢南星的心底除了恐惧，还有愧疚。
要是落得那样的结局，可就对不住房东阿姨了，把人家好心便宜出租房子弄成凶宅。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模糊的、似曾相识的说话声。
果然是那些兽人！
脑海中闪过父母模糊的脸庞。
谢南星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那个只会给他们添麻烦的养女，以后再也不会打搅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叮铃铃——！！！”
已经消散的意识被骤然炸响的闹铃狠狠拽回。谢南星瞪着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呆滞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是她的出租屋。
她没死！
目光转向矮桌上的纸箱，未封紧的缝隙里透着熟悉的冷光。
微颤着掀开盖子，那台被自己亲手砸碎的平板电脑，竟完好无损地躺在箱底。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正是她之前的经历——倒在血泊中的狮蝎兽，被一群举着武器的兽人团团围住。
谢南星缓缓坐回床铺，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试图平复那劫后余生的狂喜。
还好……
“游戏”里的死亡并非现实的终结，只是这一入睡就强制登录的设定太过霸道。连续数次遇险带来的精神高度紧张，让她根本没法好好休息。长此以往，身体迟早会被拖垮。
瞥了一眼微信，田健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就这么干等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将平板塞进背包，谢南星决定去大街上碰碰运气，没准能撞见那个臭小子呢。
第一站选了早餐店，年轻的女店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摇了摇头。推说自己刚上班没几天，不熟悉店里的常客，记性也不太好，对昨天的事没什么印象。
意料之中的答案，谢南星并不气馁，骑上共享单车，沿着未成年离开的方向继续寻找。
这座小城地处偏僻，人口本就不多。年轻人不是外出打工就是读书，大街上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少见。花了一个小时逛遍整座城区，毫无收获的谢南星只得悻悻折返。
回程的路上顺便买了份晚饭，她边走边琢磨。
那小子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只要坚持每天早晚出来转一圈，总有概率撞见吧。
眼下最让她头疼的，不是找不到始作俑者。而是下次进入游戏后，将要面对的新敌人——那群手持武器的兽人。
狮蝎兽固然厉害，可终究只有一只。兽人却是成群结队的，数量至少有几十。他们兼具人类的聪慧和野兽的强悍体魄，绝对比红嘴怪鸟难对付得多。光是车轮战，就足以把她耗得再次“下线”。
忽然，街边一个熟悉的人影，猛地攫住了谢南星的目光。
黑色的皮卡丘外套，身高也和记忆里的差不多。
是那小子！
他甚至还戴着昨天的墨镜和帽子。
好啊，可算让我逮着了……
谢南星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出来碰运气，就真的撞见了目标。她急忙靠过去，可那小鬼简直像背后长了眼睛，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是她后，又转身折回刚离开的小巷。
把共享单车往人行道上一丢，谢南星拔腿去追。
“站住！”
“臭小子，你给我停下！”
任凭谢南星如何怒骂，男孩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眼看指尖几乎要触及他的外套，男孩却以一种近乎违背惯性的诡异姿态猛地折进岔路，身影没入阴影，连脚步声都戛然而止，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等谢南星气喘吁吁地追过去，眼前只剩下一片写满“拆”字的老旧民房。
躲起来了吗？
还是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跑远了？
不甘心就这么把人跟丢了，正要上前一间间仔细搜查，踏出去的脚却僵在了半空。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不知何时竟乌云密布。明明才中午两三点的光景，天色却黑得如同日落黄昏。
光线如同退潮般从街道上抽离，浓稠的、不自然的黑暗从拆迁区的每一个缝隙里漫溢出来。
一股熟悉的战栗感，再次顺着脊背窜了上来。
谢南星再一次感受到了，在游戏里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注视，就在这片违背常理的晦暗中！就好像黑暗之中，潜伏着某种可怕的怪物。
她紧张地盯着前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顺着来时的路缓缓退了回去。
可即便退到了大街上，那股如芒在背的注视依旧没有消散。谢南星扶起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
直到回到租住的小区，注视感才逐渐消退，而熟悉的环境，也稍稍安抚了绷紧的神经。
谢南星本以为，现实世界是能让自己喘息的避风港。却不想，那道诡异的视线，居然能从游戏延伸到现实。
明明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攻击性，却像密不透风的保鲜膜，一层又一层地裹着她，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怎么办？
到哪儿都摆脱不了……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
它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四 模糊的边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