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三 变身 ...
-
不能留在这里，血腥味太浓了……
压下满心惊惧，谢南星强迫自己迈开脚步。方向已不重要，当务之急是逃离这片逐渐被鲜血浸透的猎场。
经历了狮蝎兽和红嘴怪鸟的袭击后，她不想再继续待在森林里了。总觉得树背后、草丛里随时会窜出不知名的生物。
因为无法确定身处的是亚空间还是地球某处，谢南星只能按照电视和书本里看到的野外求生知识，向着认定的‘南方’前进。
地上的植被渐稀，树木也有了采伐的痕迹，甚至泥地上也出现了属于人类的脚印。
正当谢南星兴奋地沿着人为踩出的小道快速飞奔，脚下忽然一软。
一脚踩空的她掉落进布满尖刺的坑底，右小腿被削尖的木棍刺穿。她痛苦难当，扯着嗓子喊来的不是救援，而是一直远远缀在后面的红嘴怪鸟。
它们一直跟着吗？
自己竟毫无觉察。
一双双带着贪婪恶意的红瞳，让谢南星脊背发凉。
‘不想死！’的意念充斥着大脑，一股灼热沿着脊椎向全身奔流，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肌肉如熔岩般翻涌重塑，体表传来密鳞疯长的刺痒。这撕裂又重组的剧痛，丝毫不亚于脚被刺穿。而鸟群的喧嚣，也在这痛苦的蜕变中，骤变成惊恐的啁喳。
当撕裂的痛痒终于平息，世界在拔高的视野中陡然一变。垂落的褐色鬃毛遮蔽了余光，覆盖全身的紧致密鳞反射着冷光，而那取代了十指的，是寒光闪闪的尖长利爪——这姿态，与之前那头狮蝎兽如出一辙！
她变成怪物了？！
想到一旁窥视的怪鸟，谢南星顾不了那么多，强忍着剧痛，将被穿刺的右脚拔出，然后猛地一跃，跳出深坑。
和人身不同，这具野兽的躯体更灵活，也更柔韧。三四米的高度，轻轻松松就上来了。
只挪了几步，就让呈围观之势的怪鸟们纷纷后撤。
“滚开！”她试图怒吼，可冲出喉咙的却是一声饱含威吓的低沉兽吼。
这声音不仅吓飞了鸟群，也让谢南星愣在当场——不仅是身体，就连声音也变成野兽了？！
拖着伤腿，她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进，直到脚下的羊肠小道变宽，起伏的丘陵上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小木屋。
看到人烟本该欣喜，但谢南星的心却沉了下去。顶着这身怪物的躯壳，她不再是‘人’，而是‘威胁’。
靠近的结局，要么是引起恐慌奔逃，要么……就是被当作野兽围剿。
一种身为‘异类’的孤独和悲戚，压过了最初的期盼。
然而再小心翼翼，她还是被发现了。哨塔传出尖锐的笛鸣，集结而来的似人非人。不是野兽的身躯上长了人脑袋，就是人的躯体长了野兽的头。原始服饰上绘制的符文，与游戏开场动画里的图腾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让谢南星如遭雷击。
原来她并非坠入未知的亚空间，而是被困在了那款名为《异界调查团》的‘游戏’里？！
思绪一走神，手持武器的兽人们已经分批将谢她围住，叽里咕噜地说着听不懂的话。从他们凶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不难看出，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心神大乱的谢南星不敢多做逗留，顺着来时的路又跑回了森林。幸好兽人的目的只是驱赶，而非捕猎，只是目送她离开，并没有追出来。
折返途中，因紧张和险境而压制的疼痛立刻卷土重来。冰冷的土地贪婪地吸取着所剩无几的体温，
周遭浓密的树影仿佛带着意识的活物，正从四面八方悄然蠕动、合拢，不留情面地挤压、吞噬着她仅存的安全感与立足之地，甚至每一道风声，都仿佛怪鸟穷追不舍的翅膀扑腾声。
谢南星趴在一棵巨树下，意识逐渐模糊……
再次清醒，发现自己又回到现实，蜷缩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狮蝎兽躺在树下的画面。
一把抄起平板电脑，谢南星连鞋都顾不上穿，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冲出房门。
散溢着臭味的垃圾桶旁，担心被人捡了去，她从地上捡取了废弃的空塑料袋套上，才找了个爆满的垃圾箱塞进去。
一想到马上就能摆脱纠缠了一整天的荒诞离奇，谢南星烦闷的心情得到些许的缓解。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往日里准点的垃圾车，刚平复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
怎么会晚点呢？
她在这住了快一年，六点半准时的垃圾车从未没迟到过。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熟悉的音乐并未像往常一样从拐角传来。
谢南星有些站不住了，她刚才走的急没穿鞋，脚底板踩在带着晨露的水泥地上，又冷又湿。
反正从窗户也能看见，没必要在下面死磕。
这般想着，她返回出租屋。
等待的间隙，本想询问田健是否有进展，想起他日夜颠倒的生活习惯，又只得放下手机。
还是再等等吧，距离上次通话也才过去半天时间。
明明已经又累又疲，却强撑着不敢躺下。
前两次都是睡着后就进入‘游戏’，这次她宁可睁眼熬一天。也要确定远离了媒介，是否还会再进去。
如果把电脑丢了就能解决问题，是再好不过，就怕丢了也依然摆脱不了……
烦躁地抓了抓头，她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现在回想，未成年当时的态度确实透着几分古怪。身为雇主，居然比她这个应聘的还紧张。只可惜当时并未多想，错误的的认为是担心被家长发现，又或者是被拒绝。
那小子特地找代练来脱手，而不是随意抛弃到无人的地方，是不是意味着……那东西只有启动游戏后才能转给下一个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丢不丢电脑就真的没有意义了。没准再次睡着后，意识又进去了。
想到这儿，坐立难安的谢南星下楼，从垃圾堆里把平板电脑又翻了出来。
不是她圣母，只是无法承担‘万一’的后果——万一捡到的是个孩子，或是一位老人……她不想有任何无辜者因自己而遭遇不测。
拿锤子把平板电脑砸成一堆碎屑，又找了个纸箱把碎渣全倒进去。
要是这样还能再复原，那她可真没辙了。
早已饥肠辘辘的谢南星给自己弄了碗泡面，填饱肚子后再发条微信给田健，让他在未成年留言的那个视频下回复，说遇到突发状况，帮忙代练的人没能在约定的12点之前登录游戏，看看那小子是否有回应。
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一试。
至于能不能钓到那个只想着把麻烦甩出去，丝毫不顾及是否会别造成严重后果的蔫坏小鬼，谢南星心里也没底。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困到眼皮打架的谢南星猛然警醒，准确的说，她被鸟鸣声给吵醒的。
叫声此起彼伏，从断断续续的一两声，演变成堪比蝉鸣的喧闹。
右腿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针扎似的剧痛，她一睁眼，就看到那些阴魂不散的红嘴怪鸟，正不停地啄自己受伤的右腿，本已愈合的伤口被重新撕裂，鲜血流得遍地都是。
怒从心起，谢南星挥动爪子，几只专心啄食的怪鸟来不及反应，被抓翻在地，围在外面的立刻一哄而散。
瘸着腿起身，她瞪着那些只是退开一段距离、但并未走远的怪鸟。它们显然还没有放弃，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弃。
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摆脱？
全杀了？
对！就这么干吧，反正是游戏……
庞大的兽躯爆发出惊人的敏捷，寒光凛冽的利爪撕裂空气，取代了昔日那无力的枯枝。时间减速的效果随身而动，凡是进入其中的怪鸟无一不被延缓。
利用这一神奇异能清空了十数米内的鸟群，谢南星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位置——成排的苍天巨树，树枝上的怪鸟更多。
看到同伴被杀，没有一只逃跑的。
难道它们想靠数量耗尽我的体力？
谢南星不再扑杀，而是思索着怎么样才能真正有效地喝退，或是将这些烦人的东西一网打尽。
明明之前变作狮蝎兽的样子，怪鸟就逃走了，那种惊恐四散的样子不像作假。它们明明害怕狮蝎兽，为什么又折回来了？
将重返游戏之后的经历又捋了一遍，谢南星将目光投向自己受伤的右腿。
她曾仔细检查过狮蝎兽的尸体，一身密鳞坚硬如甲，绝非寻常木刺能伤。在那些贪婪的怪鸟眼中，这破绽简直如同在宣告：这是个徒有其表的冒牌货！
想明白这一点后，谢南星也越发笃定，怪鸟一定会跟自己死磕到底。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非要盯着她不放，但这的确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局。
要怎么破呢？
哪怕是游戏，她也不想死。
更何况还不知道死在这里，现实当中会不会受影响。若是能读档重来还好，要是精神死亡无法回归□□，那可不就真死了吗？
谢南星不敢冒险。
假如减速和变身是在情急之下迸发出的异能，那能不能再进阶一点？让范围再扩大一点？让变身能更贴近原型一点？
追根溯源，这些异能是怎么出现的？是真的心想事成？还是有必须达成的契机？
谢南星一边戒备，一边苦苦思索。
只靠“想”显然不太可能。
那么，就是达到了某种条件……
会是什么呢？
反复回想首次进入游戏后的遭遇，重点落在与狮蝎兽的对峙，那是异能的首次显现。
当时的感觉现在还能回想起来——死亡从未有一刻如此的接近，占据身心的强烈恐惧，以及充斥大脑的不想死。
难道……是这个？
求生欲？
绝境可以激发潜能，虽然不太相信，但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如果‘绝境’真是契机，那么……
谢南星抬起兽瞳，望向那片似乎无穷无尽、栖满了猩红眼珠的树冠，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心底成形。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三 变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