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高任鸟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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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雨生在傅久寒府上住了半月不到，就把整个傅府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和所有家丁丫鬟混了个脸熟。
傅久寒的日子过得也规律，上朝下朝、陪叶雨生吃饭、处理好像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政务。
也不知道没有傅久寒的那些日子这个朝廷是靠什么运转的。
一直到快落雪的日子，叶雨生煮了软糯的粥，然后……把煮好的酒倒了进去，搅合搅合就喝了下去。
很有创意。
然后掏出傅久寒房间的钱袋，出门买酒。
终南山和京都离得其实算不得远，他从马棚里随便牵了一匹，打发了要跟随的小厮，便向着郦城而去。
九娘穿了一身水红的夹袄，衣领处滚了一层狐毛滚边，这样艳丽的服饰，却能被她压住，艳丽却不俗气。
美人就是美人啊。
她笑盈盈的给叶雨生添上了酒，道一声公子，却是无言。
这个年，你怕是要自己过了罢。
我们都该是被留下的人。
“九娘，你想过去找他吗？”他没有说那个“他”是谁，可是他知晓她是明白的。
“想过，不过仅仅是想过。”九娘闭了目：“我们都知道，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是了，我们都知道。
“九娘，你说做一个和我一样的蠢货不好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做一个聪明人？然后为了那所谓的宿命赔上一生：“莫再去找他了。”
“公子……”九娘睁了一双猫儿眼看着他，却是吃吃的笑了：“你说……什么是聪明，什么又是蠢呢？”
那天叶雨生告辞的时候下了大雪，九娘给了他一把伞，上面有叶雨生当年题的字：“寒笛对京口，故人在襄阳。”
都说字如其人，可也不见这人写的字泡了酒，反倒是潇洒飘逸，很有几分大家的风范。
也算是有个优点，没有辱没了他名满天下的老师和师兄的名号。
殷王朝第425年，群雄并起，而叶雨生，看了第一场自己一人的大雪。
那日的雪下得那般大，似乎能把整个终南山埋葬，那场雪结束，已经是年关，叶雨生把烧刀子给了后山他师父的坟，自己喝着醉春风牵着马走山路，到山脚时路过一座无名的孤坟，他把醉春风倒了上去，摔了酒坛，道一声珍重，唱着歌儿出城。
“行多有病住无粮，万里还乡未到乡。蓬鬓哀吟长城下，不堪秋气入金疮。”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可是却给人一种金戈铁马之后的悲怆感。
那日风雪迷了人眼，他打着九娘给的那把伞，离开了这小城，城门口的风几乎吹进人的骨缝里，他的披风被高高的吹起，长发依旧是没有束起，胡乱的混入风雪，好似就这般到了白头。
一路向北，不曾回首。
只是开口，哈了一口寒气：“以后，就没有醉春风喝了呢。”那声音太轻，转瞬就消散在了风雪里。
我不认识傅寒或者南山先生，我只知道我有一个师兄。
在我隔壁，可是现在他不在了。
于是我便失去了踏回山顶的理由。
仅次而已。
多年后，叶雨生还会想起这场大雪，师父还在的时候他想过很多次自己下山的方式。应当是轰轰烈烈、挥斥方遒、大声说去决定天下的走向。
独独没有想过竟然是安静的，甚至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也没有谁能够告别。
年关万家灯火，鞭炮声起了，叶雨生看了眼京都的方向，摸了摸身下从傅久寒那里顺来的马和怀里傅久寒的钱袋，闭了闭眼，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笑死，我直接偷了就跑。
奉了傅久寒命令远远跟着叶雨生的几个暗卫看着叶雨生渐行渐远的身影，愣了一下。
叶公子这是……跑了！
一时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当机立断派了个人回去报信，其他人马不停蹄跟了上去。
风雪愈发大起来。
白衣的公子骑着他们主子白色的骏马，一路向北。
傅久寒接到消息离叶雨生突然出走也就不到一刻钟，叶雨生已经甩开了三个暗卫。
“天高任鸟飞。”他高高兴兴地敲开了一家客栈的门，小二替他把马安顿好，又把热汤上上来。
“客官这是从哪里来、上哪里去？”
叶雨生喝了口热汤，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从京城来，上漠北城去。”
“漠北城现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小二惊讶：“客官就算是有要事，也该开了春去啊，这冰天雪地的……”
“就是这个时候去才好。”叶雨生笑起来：“每年这个时候，我的一个好友就会去寻思着上山猎熊，我要是赶巧，说不定还能混个熊掌尝尝。”
“那你这朋友可真是勇武。”小二惊讶，心向神往：“熊瞎子可不是好招惹的。”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几乎没过了小腿，叶雨生牵了马，又买了几条肉干和客栈的特色烤饼，往怀里一塞，深一脚浅一脚接着往北去。
京都，傅久寒看着面前垂着头的一排暗卫。
“也罢。”傅久寒叹息：“我本也没准备拘着他。”
只是这人，既然要走，也不知多拿些银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高任鸟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