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御前侍卫统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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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至此处，卫戎的声音打断了南宫旻的思绪。
“臣虽没有查到巴努曼的消息，不过，此次狩猎场之事又有了些眉目。”
“讲。”
“御前侍卫张鹏，恐与此事有些关联。”
“此话怎讲？”
“当日臣带回一众折损的弟兄们，欲要把尸身归还各家，好好安葬。不料，却发现张鹏妻女在事发当日竟已遭人谋害，官府认定有歹人入室行窃，被屋主发觉后，歹人杀人灭口。臣却觉得此事有蹊跷，经过暗中寻访后得知：张鹏生前欠下巨额赌债，事发前不晓得去哪里发了横财，把往日里在赌坊累计的赌债一笔勾销，还大放厥词说从此后便要平步青云、升官发财等等。”
南宫旻听完后，起身行至窗前，外头恰逢过冬后的草木将将与新春重聚，堪堪早就了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当日萧慎带领部将追刺客而去，日落时分回宫禀报，说刺客已然不知所踪。但在城门各处、渡口、码头均已布下重兵，誓要抓获此大逆不道之人，并请皇帝放心，人犯迟早终将落网。然时至今日，刺客却杳无踪迹。
好巧不巧，卫戎这边调查又遇阻，如此种种，南宫旻自然知晓个中原委，不由得长叹口气。
此时，卫戎躬身道：“启禀皇上，皇上在令妃处可有何线索？”
南宫旻闻言，转头看向卫戎。
卫戎面色凝重，胡子拉碴、腮帮突出，想近日来为了这次事件必是食不甘味、夜不安寝。
区区一名御前侍卫统领竟敢在皇帝面前提出要审讯妃嫔，岂不令人匪夷所思？
见皇帝没有说话，卫戎居然接着道：“可需微臣前去询问令妃娘娘？”
岂料皇帝并没有怪罪，只是摆摆手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退下吧！”
卫戎’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皇上，恳请皇上让微臣彻查此事，好保护皇上！皇上，请皇上恩准！皇上！”
皇帝转过头去，微微闭上双眼，半晌后道：“朕好好的，区区一个异国刺客而已，既他已畏罪潜逃，狩猎场之事就此做罢吧！”
卫戎抬头，堂堂男子汉，此时眼眶竟已然红了，嘶声道：“巴努曼从西夷进入大魏国境内，人生地不熟，仅凭他一人之力，竟能追踪皇家狩猎队、对侍卫跟皇上下药，甚至……皇上！此事断不是如此简单！”
皇帝勉强道：“也许只是巧合而已，这世上之事就是如此……”
卫戎摇头道：“绝不是巧合！完成这些事情，中间又不能有任何纰漏，必然要有许多人参与其中，巴努曼只不过是最终出面的一颗棋子而已，我大魏必有其内应！”
此话一出，南宫旻脸色有些发白，斥责道：“休得胡说！”
卫戎又道：“微臣不敢！只要抓到巴努曼，此事便可水落石出。”未等皇帝说话，又急急道，“眼下自是找不到巴努曼，但皇上别忘了，事发当日令妃是在场的，且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说到令妃跟巴努曼的关系，皇帝自是清楚，事发当日狩猎场中巴努曼对令妃的言辞跟熟人无二，就是日前卫戎送来的奏折中……
卫戎接着道：“巴努曼是西夷国王养子，令妃又是国王独女，两人名义上为兄妹，但据西夷线人说，他俩早在西夷便已经私定终身……”
话未说完，皇帝断喝一声：“够了！还不下去！”说完，对着门外道，“送卫戎出去！”
两名御前侍卫闻声进殿，对卫戎恭敬道：“卫大人请！”
卫戎不理他们，继续道：“请皇上再听微臣最后一句。”
皇帝没有出声。
卫戎道：“此事若不从当事人下手，仅着眼于张鹏等这些小小棋子，则查明真相尚需更多时日。以微臣所见，此谋害皇上之人敢做一次，难保不再来第二次，若不快快抓住真凶，则大事不妙啊！皇上！”说完，两眼直看着皇帝。
皇帝仍对着窗外没有回头，窗外鸟儿啾啾，微分徐来，有一物轻轻飘落至皇帝衣襟之上。南宫旻伸手拿起一看，原是片淡粉色花瓣，脑海中重又现出一张俏佳人的粉面来……
卫戎趁机道：“微臣晓得皇帝是位有孝心的好皇帝，顾念旧情。正因如此，微臣才更要替皇上分忧，早日找出真凶，也好还人清白。再者，即使找到真凶，倘若凶手肯悔过，皇恩浩荡之下，皇上要赦免其罪，又有何不可？”
听到这里，南宫旻扶住窗棱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起青白色，许久后回过头来，挥手示意两名侍卫退下，侍卫恭敬行礼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南宫旻随即慢慢走至御案前坐下，看着卫戎，缓缓道：“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卫卿口中的’顾念旧情’，指的是顾念谁的旧情？”
卫戎嗫嚅着没有回答。
南宫旻接着道：“\'还人清白’又是还谁的清白？”
卫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额上隐隐开始有了汗意。
“这些都不知晓，自然也就不知道我为何要’赦免其罪’了？”皇帝的语气不紧不慢，话里也听不出是否有怪责之意，但卫戎强健的身体已经没有刚才跪得笔直了。
卫戎脸色变了变后再次磕头道：“请皇上恕罪！微臣不敢隐瞒，后面的话，委实不是微臣说的……”
“嗯。”皇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仿似对这个答案早就知晓。
卫戎接着道：“那是臣妹、微臣的妹妹，她素日里喜欢与臣较量排兵布阵当耍子，无意中晓得狩猎场中之事。又见微臣愚钝，迟迟无法追捕人犯到案，故……”
“可见，大魏国皇帝有名无实，只是傀儡一个之事，举国上下，妇孺皆知……”南宫旻把话接了下去，平静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似乎此时他口中的大魏皇帝只是一个与之毫不相干的旁人。
卫戎大惊道：“不，皇上！绝无此事！请皇上……”
南宫旻打断他道：“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上……”卫戎脸上有些绝望。
“令妃的事，我来处理。”
说到令妃，南宫旻心下又有些迷茫。
令妃到底有没有参与巴努曼的谋划，实难断定。
回忆起事发时分，从众人被下药体力不支倒地，到巴努曼出现开始大肆杀戮，令妃并没有十分惊慌。
由此推断有二：其一，令妃参与了此事，因此事发时才心中有数，丝毫不慌。其二，令妃并不知道当日事件，只因其从小喜欢舞刀弄枪，这些在平常女子心中血腥可怕之事，于她而言实属稀疏平常，也符合常理。
何况当时巴努曼极力撺掇令妃诛杀自己，令妃不单没有照做，反而刎颈自尽，差一点成为剑下亡魂……此事又该作何解释？
且令妃从昏迷中醒来便称得了离魂症，太医也无法得知此病的真假。昨晚自己召寝时逐一做了试探，除了知晓令妃似乎比之前更有心计与胆识之外，竟仍是无法断定其居心……
想至此处，脑海里忽又出现侍寝当夜，姣玥那双清亮的双眼，无惧无畏，就那么直直地看过来，好似要看进自己的心里……
南宫旻胸中顿时涌起一股烦闷，端起手边翡翠茶盏中半温的西湖龙井，一饮而尽。
“您是说，您答应要彻查此事？”卫戎大喜，说话都有些磕吧了。
“令妃现已得了离魂症。”南宫旻这么说的同时，眼中又浮现当日在樱花林中，令妃突然扑入自己怀中时的情形。那时，在她眼中的自己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倘若说她是假装失忆，能掩饰得这么好，也跟她素日里那洒脱、率直的个性不符。
南宫旻闭了闭眼睛，似乎想把这幅影像抹去，接着道：“朕昨日召寝过她。”
卫戎静静地等着听下文。
皇帝当日宣召令妃侍寝就是要探一探她的虚实，可惜没有收获。虽令妃假做伤口出血，想要以此蒙骗过关之事，皇帝自是看得清清楚楚，也深知那是一个给其治罪的绝佳机会。只要把她投入大牢，卫戎便可顺理成章去盘问关于刺客的事宜。
只不知为何，当日看到烛光下美人眼角的泪，居然触碰到南宫旻心底某处。也让南宫旻脱口而出，伤口再次出血的话语，以致后续无法再对她多加询问，只能匆匆睡去。
想到此处，南宫旻看着卫戎因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说：“这多日来的查访，幸苦卫统领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整。”
卫戎虽有些失望，但还是低头应了一声，告辞出去。
卫戎退去后，南宫旻对李公公说：“摆驾梦华阁。”
卫戎有一半胡人血统，出身平民，后来得到皇帝的赏识，才一步步晋升为今日的御前侍卫统领，成为皇帝的心腹。
且说当日在狩猎场，萧慎领兵追巴努曼而去之后。
卫戎看着负伤的皇帝，边上躺在血泊中生死未卜的令妃，以及地上那已无生命迹象的昔日同袍。冷汗涔涔而下，身为御前侍卫统领，让皇帝遭此大难，实是难辞其咎！于是扑通一声，再次下跪，道：
“皇上，臣未能陪在皇上身边……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南宫旻脸色苍白，明显已是气虚，摇摇头道：“你快起来。”匀了一口气，才接着道，“看可还有人生还……”
说到此处，远远地又似有大批人马赶来。
只见人马俱都黑衣黑马，虽驾乘着马匹而来，队形仍无比齐整，丝毫不乱，却正是御前侍卫队。
“臣这就命人去四处查看。”卫戎起身要传侍卫。
南宫旻摇头：“……传御医……”
卫戎听后暗道一声惭愧！这本就是身为侍卫统领现下该做的事，只因事发突然，居然让自己方寸大乱，在皇帝面前出丑。
忙收敛了一下心神，对侍卫中的随队御医道：“快为皇上诊治！”
御医在一名侍卫的协助下，慌忙卸下马背上的药箱，过去为皇帝一一察看。
卫戎挑出侍卫中颇为机灵的四人，命他们分别把守四个路口，有异常立即鸣哨示警。
又让其余侍卫把皇帝团团围住，背朝皇帝，面朝外，围得铁桶也似。再转过脸去看着皇帝，却大吃一惊——皇帝一动不动，竟似已陷入昏迷。
卫戎情急之下过去抓住御医道：“皇上、皇上他……”
因心绪波动太甚，终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一众侍卫曾多次跟随卫戎出生入死，俱都见过他们的卫统领历来泰山崩于顶而不色变，现如今竟大为失态，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暗道不妙。
御医挣了挣被卫戎抓住的臂膀，无奈对方力气太大，竟没能甩脱，只得忍着疼抱拳道：“卫统领稍安勿躁，皇上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卫戎听说，方才放开御医，却仍疑惑道：“既无大碍，何以竟昏迷了？”
御医揉着肩膀道：“许是被人下了药，但观皇上面色如常，想来只是迷药而已，不多时便会醒转。”
说到这里，皇帝旁边的侍卫惊喜出声：“皇上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御前侍卫统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