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相思意》渡无边

5、比赛2

　　第五章：比赛2
　　第二环节，李微言和陈凛答了半数以上的题。
　　第三环节，即飞花令。主持人对选手说：“我说一个字，你们来说含有这个字的古诗词句，每句字数在五个字到七个字之间。”然后又对台下观众说：“请各位老师同学保持安静，听台上的选手答题。”
　　“请各位选手听好，我出的字是‘花’，选手们可以答题了。”
　　夏晓雪第一个回答：“花落知多少。”
　　紧接着韩菲也说：“春花秋月何时了。”
　　陈凛答：“能开二月花。”这是第一环节做过的第一个题。他说完之后便看着李微言，李微言动也没动，高声说：“冷露无声湿桂花。”
　　待其他选手接了两三句之后，李微言又接道：“人面桃花相映红。”
　　陈凛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桃花依旧笑春风。”
　　“误入藕花深处。”
　　“人比黄花瘦。”
　　“花自飘零水自流。”
　　……
　　“花谢花飞花满天。”夏晓雪说完，挑衅般地看了一眼李微言。
　　陈凛自然也看到了这个眼神，他微微低头看着李微言，只见她的嘴角浅浅地牵动了一下，然后不疾不徐地念了起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后还来花下眠，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酒盏花枝贫者缘，无花无酒锄作田。”
　　她念的是唐寅的《桃花庵歌》，速度跟抢答环节比起来算不上快，但也丝毫没有给别人插嘴的机会。主持人忍不住鼓起了掌。
　　陈凛惊讶于她能不加思索地便把这首诗里面所有含“花”字的诗句都说了出来，自然而然地将那些不符合要求的诗句都略过，一点都没有停顿。
　　“日出江花红胜火。”又有人接句了。
　　“照花前后镜。”李微言说的时候便暗地里用手碰了一下陈凛，陈凛会意，她话音刚落自己便接了下句：“花面交相映。”
　　“人闲桂花落。”
　　陈凛道：“花开堪折直须折。”
　　李微言马上说道：“莫待无花空折枝，今年花胜去年红。”
　　陈凛说：“可惜明年花更好。”
　　两人都在尽自己所能给对方提示，这种配合度令台下的徐老师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但另一方面又担忧两人太过为对方考虑而专门找那些诗篇中不只一句含有“花”字的诗词，从而忽略了其他可以作答的诗句。
　　不过一路看下来，他又放下了这种忧虑。
　　第四个环节是诗词接龙，主持人先说了一下规则，然后报出第一句：“春眠不觉晓。”
　　李微言说：“小荷才露尖尖角。”
　　她一说完，台上一时有些静默，竟无人能接下句，主持人似乎也在思考。过了约有半分钟，陈凛才打破了寂静：“脚著谢公屐。”
　　韩菲说：“几处早莺争暖树。”
　　李微言接：“书中自有黄金屋。”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
　　这句一出，又是一片静默，十秒之后，李微言才接了上来：“序属三秋。”
　　“秋”字比较好接，不一会儿就有人接道：“秋风清，秋月明。”
　　“明月几时有。”陈凛高声道。
　　李微言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夏晓雪又念了那句：“花谢花飞花满天。”
　　“天姥连天向天横。”李微言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
　　“峰回路转不见君。”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诗词接龙确实没有前几个环节那么容易，时不时地就会卡住，这一句卡了半天，最后李微言才憋出一句：“来日绮窗前”，才让接龙继续磕磕巴巴地接了下去。
　　……
　　最后是猜诗环节，两人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由陈凛来提示，李微言来答题。
　　猜诗是一对选手一对选手地进行，所以这一小组的五对选手需按编号分五次上场，其中一对上场时，其余四对均在后台等候。
　　题目一般出的是诗词中的一句或几句，陈凛可以看到所出诗句，然后用各种方式提示李微言，可以以诗词的作者、作诗背景以及诗句所表达的含义、暗含的意思来进行提示但不局限于这些范围，不能直接翻译该句，不能说出该诗句所在所在诗篇的标题，也不能说出该诗篇的其他诗句，每题从陈凛看题目开始计时，限时一分钟，在规定时间内答对则计分。
　　前面的选手上场时，后面待上场的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已经被淘汰了的人可以返回坐席。
　　1号上场时，陈凛在后台问李微言：“你希望我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提示你？”
　　李微言想了一下，说：“作者，诗句所表达的意思，或者与之意思类似的诗句，你脑袋转快点，以最浅显的方式给出提示，我们一共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陈凛点点头：“我尽量。”
　　“不，是全力以赴，”李微言盯着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不要再有莫名的慈悲心肠，这是比赛，不是联谊会。你要的是奖励，而我也不希望在初赛中就被淘汰。”
　　陈凛看着她冷厉的神色，又回想起抢答环节时她的表现——报复性般的又快又狠，但凡自己有把握的，一点都不给别人留机会。想到这些，陈凛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对她竟生出了些畏惧。
　　李微言看到他又在看夏晓雪，不满地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陈凛收回目光，陪着笑脸：“听到了，听到了。”
　　两人又选取了一些诗词配合着练习了一番，听到老师喊2号，便放下书本，绕过人群走到台上。
　　李微言在主持人的指示下面对着台下观众，尽量往后站，后背几乎贴在了墙上，这样一来，她也就完全看不到墙上的大屏幕了，陈凛站在她的对面。
　　主持人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陈凛又小声询问了一下，李微言点点头，陈凛转头示意主持人可以开始了。
　　主持人将题目点开，陈凛看到荧幕上出现了一句诗词。
　　地下的学生以蚊蝇般的声音相互交谈着，讨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提示是最明显的。
　　陈凛不过是思考了几秒，便盯着李微言的眼睛说：“王国维说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二重。”
　　李微言马上会意：“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台下掌声响起，一会儿后，主持人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又将下一句诗词放了出来。
　　陈凛脑子里快速思考这是谁写的，但可惜的是，诗句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犹豫着该怎么说。
　　李微言盯着他，期盼着他能快点给出提示。
　　十秒钟过去了，陈凛还没开口，李微言有点急了，将手中的话筒拿开了一点，喊了一声：“陈凛，快点。”
　　陈凛的着急程度一点也不比她差，紧皱着眉头。
　　台下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嗡”的，吵得他头痛。
　　“有了！”忽然间福至心灵，他抬头，快速而清晰地说着：“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题目里出的就是跟这两句诗比较像的，而且对仗工整。”说完，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李微言，恨不得她立刻明白自己的意思。
　　主持人提醒道：“还有二十五秒。”
　　李微言搜索着脑中的诗词，几秒钟后，报出了答案：“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主持人拍着手说：“不错不错，提示方式很特别。下一题，请看大荧幕。”
　　陈凛一看，心里一个“咯噔”，这一句不如前两句，可以别出心裁地提示，只能尽量地引导她往这上面想：“是高二学过的一首诗，描写的是一种乐器，用夸张拟人的修辞来形容它的声音好听，也是对仗工整的那一句。”
　　李微言本想说“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又想到陈凛说是高二学的，问道：“什么乐器？”
　　主持人微笑道：“不能说出乐器的名字哦。”
　　陈凛只能提示其他：“一种少见的民族弦乐器，很贵，与西方的一种乐器有点像。”
　　少见的民族乐器，难道是瑟？锦瑟？可这首诗里面好像没有哪一联是形容声音好听的。
　　与西方的一种乐器还有点像……
　　箜篌！
　　李微言将这首诗迅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准确地报出了答案：“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有惊无险，陈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接下来的几句诗，能有更特别的方式提示，陈凛就不会一板一眼地去说它的含义，除非是他想不到了，直到最后一句。
　　这一句没学过，他看书的时候也没看到过，一时有些无措。只能按自己的理解方式去提示：“是说隐居的人不知道时间的意思。”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凛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理解是不是对的，他只能寄希望于李微言能看过这首诗。
　　李微言从他的神色就大致能看出来这题对他来说有点难，想了一下，试着对主持人说出了自己额想法：“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主持人微笑着摇摇头，示意她继续猜。
　　“不对，是一联五言诗，没学过的。”陈凛有些慌了，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提示了。
　　“还有二十秒。”主持人也充满期望地看着李微言，台下的观众同样看着她。
　　李微言这十几年都没收获过这么多的目光，几百上千双眼睛都盯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微言知道自己没戏了，随着主持人的一声“时间到”，她泄气般地垂下手，看着陈凛，无力地说了句：“对不起。”
　　陈凛走过来安慰她说：“怪我没见过这句诗，没办法给你明确的提示。”
　　李微言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看了看大荧幕。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你知道这个吗？”
　　李微言想了一下，迟疑着说：“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
　　陈凛见她还在想，便说：“好了，也就这一题没有猜出来，不必太担心了。”
　　确实，这一场都已经比完了，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下一对选手马上就要上场了，他俩便退出了舞台。
　　后面的选手上场时，他们依然只能待在等候间，这是为了防止从其他选手那里学经验。
　　等候间不在舞台背面，因此比较安静。
　　李微言拿起书，专门看那些自己还没看到的地方。
　　陈凛递给她一瓶水：“歇会儿吧，放轻松点！”
　　“这会儿我轻松不了。”
　　“我们的初赛已经结束了，不管进不进得了决赛都已经是定局了，你可以不用这么努力。”
　　李微言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说：“你不是想拿奖吗？还不努力点？对了，你想拿奖到底是有什么计划？”
　　“我……我是想……”陈凛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重点。
　　李微言有自己的猜想，摆手说：“算了算了，不用说了，看书吧。事在人为，要想拿奖，还得靠自己。”
　　陈凛感激地说：“这次要是拿奖了，我一定好好谢你！”
　　李微言笑道：“你怎么谢我？”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嘛。”
　　李微言微笑着摇摇头，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