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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三郎 ...

  •   司马晟闷下一口温茶:“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啊?”司马无疆重重一点头,“晟儿不知,昨日我已经见过你秦伯家的小女郎了。那女郎生得温柔贤淑,又知书达理,和你一起实乃良配啊!”

      司马晟抿唇不语。

      “你是不知道啊!自打这女郎及笄以后,上你秦伯父家提亲的郎君们络绎不绝,他家的门槛字都快被踩塌了!可见啊这女郎有多优秀,多招人喜欢!”司马无疆说到激动之处都站了起来,“你秦伯父早已辞官远离朝堂,即使咱们结亲也不会引起官家的忌惮。更何况两家相交多年,知根知底的多好,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父王,近来事务繁忙,谈婚论嫁的事再等等吧。”

      “等等是不防事。”司马无疆一听这话喜笑颜开,“那咱们就先把这桩婚事定下来,晚两年成婚也没事。要是定晚了,这么好的女郎可再也寻不着了。”

      “父王。”司马晟站起身来,似乎对他口中千好万好的女郎根本没上心,“父王,儿子还有要事在身,先去忙了。”

      司马晟说完就走,都没等平王回应。

      “晟儿!你还没吃饭呐!有什么事先吃了饭再说啊!”

      “不吃了,父王先吃吧。”

      司马晟离开后院径直往前厅走,在游廊处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小厮。

      小厮见到司马晟就发怵,硬撑着头皮喊住了人:“殿下,外头有人求见。”

      司马晟沉着张脸:“不见。”

      “是,那小的先把乌翎伞给殿下收起来,这就将梁国公府的人给打发走。”小厮说完就走,脚步匆匆。

      “慢着。”司马晟顿住步子,“乌翎伞?梁国公府?来者何人?可是梁家三郎梁迁?”

      司马晟一连几个问题扔过来,小厮应对不暇,慌乱之中选了个自以为重要的问题先回了:“对,是梁国公府来人了,专门来给殿下送伞的。”

      “现在人在何处?”司马晟这般问着,人已经提步自顾自往前厅的方向去了。

      “回世子,人在花厅候着呢。”

      司马晟脚下一停,调转脚尖儿往花厅去了。

      小厮站在游廊中直挠头:“不是说不见么?怎么又想见了?殿下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啊。”

      司马晟生得高大,双腿修长迈的步子也大,但是这王府委实太过宽敞,饶是司马晟片刻未歇到了花厅时已是半柱香之后了。

      他站在厅外,透过支摘窗看向厅内。视线刚好被一盆玉兰阻隔,只能在花叶间隐约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司马晟稳了稳呼吸,擦掉额头沁出的薄汗,换了一种悠闲的步调走了进去。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花厅里的人赶紧迎了出来。

      正面对上司马晟,江福赶紧行礼:“小的见过世子殿下。”

      司马晟见了江福,一张脸拉得两尺长,语气不善道:“你是谁?”

      威压之下江福强自稳住声音:“回殿下,小的是梁国公府上的小厮江福,受我们三公子的嘱托来给世子殿下还伞。”

      “梁迁怎么没来?”司马晟反问一句,面上神色莫测,叫人瞧不出个究竟。

      江福垂着的面皮一僵,心生不满。心说,就还伞这么件小事还想让我们三公子亲自上门,世子殿下好大的架子啊!!

      心中虽有不悦,声音依旧端的是恭敬无比:“回世子殿下,我们公子有事出门了,这才没能亲自登门。”

      “出门了?去了何处?”

      江福嘴角客套的笑僵了僵:“主子的行踪做下人的不好透露,还望殿下见谅。”

      “不说?那就是有意怠慢了?”司马晟走了两步在案边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他端起茶碗看了会儿,却没有喝,“梁国公府虽是名门望族但本世子却是皇亲国戚,区区一个梁国公府居然这般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好……很好……”

      说着,手中茶碗重重放下,碗底长案相碰发出“咚”的一声响。

      跟着梁迁这些年江福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学得炉火纯青,他不用抬头只听语气就知道,司马晟生气了。

      而且,火气还不小。

      江福短小的身子一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以头盖地:“世子殿下息怒,息怒啊!我家公子,他,他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并不是存心怠慢啊!!!”

      “奥?”司马晟晃了晃碗里的茶水,“那你说梁家三郎去了何处,同何人会面?若经查实你并未诓骗,就饶你一次。”

      江福纠结好一会儿,皱巴着一张脸道:“回殿下,公子他在鹿云坊约了人,吃过早饭就出门了,看着时辰想来已经到了。”

      司马晟即刻起身往外走去:“乌翎伞你拿回去,本世子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说话间,人已出了花厅。

      江福被司马晟的威势吓得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回了个“是”字。

      鹿云坊位于云陵大街正中央,深为洛阳名士权贵偏爱。

      此处以装修素雅的书生文墨气扬名,酒楼里的饭菜花样儿繁多,不少异地人士慕名而来,久而久之鹿云坊便成了洛阳首屈一指的名楼。

      梁迁在鹿云坊约人见面,那人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是谁?

      司马晟站在鹿云坊门外,抬头望了眼二楼。

      最靠边的雅间窗扇大开,一只手轻轻搭在窗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那手生得极好,指骨细润纤长瞧着却很有力量,覆在指骨上的皮肉年轻细腻,迎着初升的日光浮起层温腻的光。

      那手,司马晟识得。

      他收回探寻的目光,提步进了鹿云坊。

      刚进去,酒楼伙计就满脸带笑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瞧着眼生,不常来我们鹿云坊吧?”

      司马晟不冷不淡“嗯”了声。

      伙计热脸贴了冷屁股,面上多少有些不自在:“那客官可有提前订位子?”

      司马晟目光看向二楼:“没有。”

      伙计为难笑了笑:“这位郎君实在抱歉,但凡来我们鹿云坊都要提前订位的。刚好今早的位子都定出去了,您若是没有订位今早怕是挨不上号了。”

      “我是没有订位。”司马晟指了指二楼,“可梁家三郎定了位子,我和他是一起的。”

      “梁家三郎?”伙计客套的笑僵了僵,“您说的可是梁国公府的三公子?”

      “正是。”

      伙计面露疑色:“可梁公子上去之前并没有说他约了人啊?”

      没约人?司马晟不动声色皱了下眉,国公府的小厮江福不是说梁迁约了人的么?

      怎么回事?

      “这位郎君,要不您……改日再来?”伙计为难扯了扯嘴角。

      司马晟半步未动:“你去问过梁家三郎再来赶人也不迟。”

      伙计见他相当笃定,只好上楼问人去了。

      司马晟则抬眼观察了下鹿云坊的大堂。

      大堂中央挂满了山水墨画,每隔一会儿画轴移动便会重新更换一批。

      司马晟的目光落在画轴两端,上面两根银线若隐若现,若不细看画轴竟如飘在空中一般。

      目光顺着银线往上,这才发现了个中玄机。

      房梁四周装了寸宽的滑道,滑道里头放满了葡萄大小的滚珠。滚珠上打了洞,洞中两根银线贯穿而过,银线两端分别连着画轴两端。

      过上一会儿,大堂里的伙计便拉动滚珠,滚珠一动,画轴随之而动。

      很是别出心裁。

      司马晟正瞧得出神,上楼通传的伙计“噔噔噔”地跑下了楼:“梁家公子说了,请您上楼一叙。”

      司马晟神色一松,跟着伙计上了二楼。

      伙计轻轻敲了敲雅间的门:“梁公子,小的把人给您带过来了。”

      房中有人低低“嗯”了声。

      伙计朝着司马晟做了个“请”的手势,龇牙一笑:“这位郎君,请吧。”说着帮忙推开了门。

      “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司马晟的思绪,他不紧不慢提起眼皮看向房中,只看到蔷薇屏风后一个似真非真的人影。

      他抬脚进屋,伙计反手将门给带上下楼去了。

      房中,不时传来街上的叫卖声。

      声音不大,但在这不含一丝杂音的房间里却被无限放大。

      司马晟站在屏风一端仔细听了听这声音,眸光微动,侧身大步跨过了屏风。

      梁迁身穿碧色宽袍坐在日光中,左手端着酒盏,右手搭在窗沿上,悠闲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窗缝看向楼下的街道。

      听到脚步声,他保持着原先的坐姿一动未动,眼神都没晃上一下:“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司马晟的目光不受控制落在梁迁修长的脖颈上:“三郎都没回头看上一看,怎知是我?”

      梁迁头一歪,柔和的阳光将他整张脸罩住,面上的每根细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他半垂着眼睑看了眼窗外:“方才世子在鹿云坊外头时我瞧见了。”

      “嗯。”司马晟收回目光,坐到了梁迁对面;“即使瞧见了也不见得就是来找你的。”

      “的确。”梁迁缓缓将身体坐正,目光依旧流连在窗外,“不过今早我刚差人去平王府还伞,方才就看到了世子,所以我猜世子是来找我的。”

      司马晟端起茶碗压了口茶:“三郎猜得不错,我就是来找你的。”

      “奥?”梁迁终于侧过头看向司马晟,眼底聚起抹无所谓的笑,面上并没什么太大的波澜,“伞已归还,不知世子找我所为何事啊?”

      “伞让梁国公府的小厮拿回去了。”

      梁迁眼皮一动:“世子为何不收伞?”

      手中茶碗轻轻落桌,司马晟没有说话径直将手搁在了梁迁腕间。

      梁迁欲躲,司马晟另一只大手铁箍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别动。”

      “做什么?”梁迁面上没什么表情,瞧着像是生气了,再看一眼又好像就是随口一问,没什么恼怒情绪。

      片刻后,司马晟挪开了手:“三郎身体康健,看来平时饭食不错。”

      梁迁被他这话逗得眼尾轻轻上扬:“梁府进项尚可,倒也饿不着我。”

      “如此便好。”司马晟又倒了碗茶,却没有喝,“不知三郎在此等候何人?”

      梁迁看他一眼:“就一普通朋友。”

      “这人我认识?”

      “不认识。”

      “怎么还没来?”

      “刚才我这朋友差人递了消息,要事缠身来不了了。”

      司马晟莫测一笑:“这么巧?”

      梁迁回他一笑:“就是这么巧。”说罢,人起身要走,“在下还有事要办,既然友人无法赴约那我先行一步。”

      司马晟没有搭腔。

      梁迁离开长案已行至门前,房门被他打开大半,刚好能看到走廊里忙碌的酒楼伙计。

      “砰”地一声,房门倏然闭合阻隔了门外的一切,一个高大人影欺压上来。

      后背抵在门板上,梁迁避无可避,抬起眼睛看他:“世子这是做什么?”

      司马晟根本没打算接话,肌肉结实的手臂用力勾住他的后腰,将人往胸前一带,鹰眸黯淡:“阿迁,都五年了,还在和我置气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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